第二千三百五十章 被耽搁的病情
“你往下说。”庞耀荣淡淡说道。
徐开滦大骇,从庞耀荣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小师弟说中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他适合听的。
他当即一扭脸,只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根据刚才我摸脉时,病人的脉相显示,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也跟今天一样。
整个人非常暴躁,状若疯狂,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
病人很年轻,发这种暴病,应该是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导致他心火上升,清窍失灵,暂时丧失了心智而已。
此时只要清火安神,很快就能恢复。
可惜的是,他被送进了医院的精神病科,使用了大量的镇定剂,从此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说得可对?”
庞耀荣微微点头。
他心里已经震惊无比,戴红旗说的简直就像是他亲眼见到一样。
戴红旗从椅子上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怜小病变大病,真是庸医误人啊!
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找个中医来辅助诊断一下呢?”
旁边的医生顿时浑身一颤,心里一阵慌乱!
他刚才要给庞远洲注『射』的,就是镇定剂,而且剂量还很大呢。
庞耀荣眉头微微抖动,显然内心活动非常剧烈。
戴红旗的这几句话,简直宛如亲眼目睹一般,完全说中了发病的始末过程。
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能够如此诊脉如神。
并不是自己当初不找中医,而是庞远洲发作的时候,正在国外的军校参加为期两年的交流学习。
他是在国外接受一个月治疗后不见好转,自己才果断把他接回国内的。
庞耀荣此时心里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不让远洲参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就像一口高压锅装了水,放在火上慢慢烧!
戴红旗淡淡说道,“当高压锅烧了一段时间,压力达到限值之后,就会冲开气阀,‘嗤嗤’地冒气。
这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
病人当时的情况也是如此。
他所受的刺激超过了自身的承受极限,自然就会爆发发泄一番。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关掉火源,让锅子自然冷却即可,病人的病就能痊愈。”
戴红旗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惜啊,镇定剂一下,却是关掉了高压锅上的阀门。
虽然表面看起来锅子平静了,不会嗤嗤地冒气了,但锅底下的火还在继续燃烧。
那么等待病人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就是火累积到饱和,身体再也装不下了……”
戴红旗伸出右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发出“砰”的一声。
现场的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吓出一身冷汗。
庞耀荣的心,更是一下揪了起来。
戴红旗继续说道,“此时如果找对方法,病还好治。
可惜后来病急『乱』投医,再加上他心智丧失,变成了个活哑巴,不能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医生。
于是,今天西医来了,给他打镇静剂加固加固锅子。
明天中医来了,又给病人开了大量的补药,滋补身体很元神。就好像时在高压锅
戴红旗颇为同情地看着庞远洲,说道,“他自己憋得难受,就会寻求解决的办法,这是人体遇到危险的自我救治。
要不是旦旦而伐,恐怕病人早就被闷成了真疯癫!”
庞老真是又气又悔,难怪自己孙子总嚷着要女人,原来这是生病后的本能需求。
就像口渴了要喝水一样。
可恨那些庸医,杀人不见血,看见虚弱,就说要补,看见病发作,就上镇定剂。
这哪是在治病,分明是在下毒!
虽然心中震怒,庞老还是能保持冷静,他充满希望地问道,“既然不是真疯癫,那么肯定就有办法来挽救了吧!”
戴红旗叹了口气,摇头道,“治病容易,但要想把治坏了的病再给治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尽管放手去治,不要有什么顾虑!”庞老道。
戴红旗心道,你现在是这么说,怕就怕到时候治不好,你就不这么想了。
那时候你要让我赔你孙子的命,我岂不是要落个和给曹操治疗头疾的华佗一样的下场。
“癫狂之症分好几种,发作后一直痛哭,这是脾伤所致。
发作后大笑不止,这是失心疯。
发作后狂躁暴虐,是因为肝怒难平,去生心火所致。”
戴红旗稍作解释道,“要想根治这个病,就要平肝熄火,可他现在被治成了一个寒热相互冲突,相互战斗的局面。
冒然祛寒,必然心火发作,可能就此成了真疯癫。
而冒然去泄肝火,又肯定元气尽失……”
看庞耀荣和在场的众人不怎么明白自己的说法,戴红旗就道,“有没有热水?”
四周的护卫就拿出一罐热水,递到戴红旗面前。
戴红旗把病房的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拿过来,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干净。
然后把热水灌进去。
过了二十秒左右,他把热水倒掉。
然后拧紧瓶盖,顺手把瓶子扔到树荫之下。
只不过一小会,就听瓶子“噼啪”作响,开始挤压变形。
“看见了吗,情况就跟这只瓶子差不多,十分棘手啊!”戴红旗摇着头叹息。
他接着说道,“我们中医上有说法,‘宁治十病,不治坏病’。
所谓的坏病,就是指被别的医生治坏了的病。
汽车跑错了路,只要车还好着,就能倒回去重新走。
可杯子摔碎了,就很难再复原了。
这被治坏的病,跟摔碎了的杯子一样,就是手艺再精妙的人,也无法让他跟原先一模一样了。
庞耀荣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把浩辉接回来的时候,大国手段圆章曾经来诊治过。
当时他什么药都没有开,只是说了一句,“百『药』不用,任他去疯,疯完再治!”。
可惜自己以为那是段圆章束手无策之下的推脱之词。
以至于从哪以后,自己就对中医没有了信息,再也没有请过中医,一直请的西医来给孙子治病。
直到现在听了这年轻人的话,才知道段圆章的良苦用心。
高手治病,必然谨慎小心,寻根问源,方敢用『药』。
只有那些半瓶子水平的大夫,才会孟浪下『药』。
可惜的是,段圆章治病向来吝于言语,只讲了如何治,却不讲为什么如此治,不然也不会把病耽搁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