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蛾x 作品

Ch.737 各有打算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清晨。

港口。

一艘破破烂烂的二桅帆船即将驶离。

维斯特维克站在绿袍人的最前方,盯着那艘破开海浪的退役军舰。

直到它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维斯特维克才缓缓回头,看向自己那缺了门牙的手下。

“我们没有必要和审判庭作对。”

他说完当即转身,领着一众教徒往来时的路去。

“…可那位大人说,要把渎神者留下。”

维斯特维克脚步一顿。

停在道旁。

静静凝视绿袍人忐忑的脸。

“你的‘哪一位’大人,达伦?”

缺牙的达伦冷汗连连。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大人,我是说,那位——他说过,要我们留下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达伦忙不迭表示自己只跟随维斯特维克这姓氏,并向四季的女神发誓,绝没有一丝一毫的…

维斯特维克懒得听这蠢人表忠心。

他重新迈开腿,温声对达伦、或身后一众绿袍人解释。

“我们是兽牙,达伦。你的‘那一位’是树母。你准备什么时候转换派系?”

达伦快要哭出来了。

“实际上,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的确该死。我该让他清醒着,眼睁睁看植物把他身体里的血液吮个精光。然后,在他求饶时,勒令他背诵我们的教义,忏悔自己的罪孽…”

“你们也这样想,对不对?”

身后唯有脚步声。

毕竟,和达伦一样的蠢货不多。

他们这些自认‘前途广大’的仪式者能到如此穷乡僻壤的地方任职,除了为跟随「维斯特维克」这姓氏外,没有再多的理由了。

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

“审判庭…或者说,圣十字想要我们动手。”

弗洛里安声音戏谑。

“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们动手。”

他说。

“以成全他们那宽容、善良的虚伪做派——所以我说,过时的老东西就该埋起来做养分,不必要在教派里给年轻人添乱了。”

之前。

在针对达尔文一事时,大漩涡内部有过不小的争论。

树母一派认为,这渎神者就该死。

立刻,马上。

活着把肠子扯出来那样死。

以某位大人为首的,这些‘仁慈’、‘善良’,像圣十字一样虚伪的教友们高声呼吁,并希望正式派遣仪式者,对抗圣十字的同时,当着他们的面处决他们要保护的目标。

这不仅能显示信仰,也展现了女神伊芙的威严——也许只是大漩涡的威严。

而兽牙一派则多沉默。

维斯特维克的祖先就是兽牙。他留下了高贵的姓氏,在后代中崛起了一位天赋卓绝、头脑清楚的后代:兽牙们不会明着躬身,却也隐隐以他为首。

那可是神灵侍者。

‘所以,作为女神的孩子,维斯特维克,你就眼睁睁看着亵渎祂的人大摇大摆在面前走过——即便你本人就在康沃尔任职?’

当然不会。

这对姓氏、对他的名声是一种打击。

所以…

他毫不犹豫地开了战…

只是输了而已。

审判庭派来的焚烧者实在强大,没看见他最得力的手下,达伦的牙都没了吗?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不可能活着抵达伦敦,我的朋友们。”

维斯特维克轻声说道。

“圣十字比我们要更畏惧他。”

达伦不解:“畏惧?”

“是啊,畏惧。达伦。他们畏惧一个学徒…可笑吗?”维斯特维克笑了起来:“他的言论、思想,他的研究和那些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证据——这些清冽冰冷的海水稀释了神圣羔羊的脓血,让那些躲在高塔里不死的活尸瑟瑟发抖…”

维斯特维克想起那本书上的文字,就不禁要感叹。

“也许,一个时代要结束了。”

身后的绿袍人默然。

“但也是新时代的开始。”

清晨的日光刺破海雾,照在男人那头凛冬般的长发上。

“摇摇欲坠的神圣权柄…执行官,焚烧者,刽子手。我看,这工作更适合他们…”

有位绿袍人忽然低声询问:

“您是说,那些执行官会亲自动手杀了他?”

“当然,”维斯特维克轻哼:“一旦渎神者上了岸,许多事就由不得圣十字了。我们那位君主,各党派,零散不言的邪教,一个个肚子里揣满阴谋诡计的仪式者——就像黑暗丛林里一双双发亮的眼睛…”

“他们盯着,紧盯着,寻觅着神圣猎物的破绽…”

“圣十字风光太久了,海德尔。他们风光太久,忘了自己的神根本没有他们所想的那种神力——创造世界?创造世界上的一切?那么四季又是从哪来的?”

“所以,渎神者会死在海上。”

维斯特维克转过身,看着一张张沉默的脸。

“我们没有必要与审判庭真正开战,先生们。首先,那疯女人不好惹,哪怕我的导师都不愿和她有什么牵扯——其次,我们何必做圣十字的刀剑?非要听那些老东西的话,为所谓的‘尊严’和‘教义’,干出如此不智的蠢事…”

维斯特维克讥笑:“他们被草药泡坏了脑袋,应该回归自然了。”

达伦转了转眼珠:“…可是大人,我恐怕圣十字会宣扬大漩涡的…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那些被草药泡坏了脑袋的,可不允许他完好无损的被圣十字的人杀了。”

维斯特维克侧过身,望了望道路尽头的大海。

“树母派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答案…”

“但也和我们无关了。记住,我们昨夜与执行官开战,试图杀死渎神者未成功——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

……

吊挂着煤油灯的船舱。

到处都是油脂和油脂散发出的腥味。

刀刃一脸嫌恶地踩着黏腻的地板,给费南德斯检查伤口。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大胡子了?”

费南德斯:……

“听我说,老姑娘。我已经尽所能放水,让他击败我,然后…”呲牙咧嘴的队长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几分:“…然后上楼干他想干的。”

一讲到这儿,他就气不顺。

“那小子比我还能演!”

坐在小木凳上的罗兰强忍笑意,两个腮鼓得圆圆。

“笑个屁!你不知道我为了让他赢,把自己变得多像个得了呆症的傻子!”

“事实证明,你只是做了你自己,”刀刃拍了拍重新绑好的绷带,长舒一口气:“还不如我去干,德温森。或者让柯林斯,让克拉托弗,让赫雷斯去干。你真是耽误了大事。”

费南德斯撇嘴:“已经不是演技的问题了,刀刃。他…他妈压根就打定主意要‘输给我’了。”

“别像弄坏了花瓶对母亲解释是风造成的孩子一样,你是队长。”

费南德斯快要气炸了。

但炸不了。

等等。

那三个绿袍人不是进了旅馆吗?

“你怎么不说罗兰和仙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