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成年的蛊
张怀丹的莅临的消息，如风一般刮过华南分部大楼。
廖忠身为华南分部负责人，在华南权威不小，也深受爱戴，但人无完人，事无尽事，真要找一个人的毛病，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
有一些分部的高级干部，就不怎么满意廖忠的领导。
平日里虽然不敢正面对抗，也少不了暗地里扯后腿。
眼下听到其他人绘声绘色描述廖忠和张怀丹的亲密关系，这些暗中的不满者无不是心中一凛。
作为高级干部，这些人的消息精确度自然在普通员工之上，十分明白，以如今张怀丹表现出来的劲头，未来的异人界属于他一个人不是一句空话。
于是乎，心态悄然发生转变，对廖忠工作的支持力度都大了不少，更不敢暗中拖后腿。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廖忠，正带着张怀丹，快速前往华南暗堡。
车上廖忠叹息连连：“陈朵体内的蛊毒越发高涨，先前我们特制的防护服，已经起不了作用，只能把她隔离在暗堡单独的防护室。”
现在的陈朵，完全就是个人形的毒气罐，走到哪里毒到哪里。
暗堡内部，都出现了不小的声音，希望人道处理掉陈朵。
廖忠顶着不小的压力，就快支撑不住要联系张怀丹。
倒是没想到，他先一步来了。
廖忠挤了挤眼睛，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我看真人和陈朵是心有灵犀！”
张怀丹瞥了他一眼：“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轻浮。”
廖忠摸着下巴上粗硬的胡子：“我这是就事论事嘛。”
张怀丹也知道他脸皮厚。
话锋一转：“暗堡里面，谁提出来要人道处理陈朵？”
廖忠面色变了几变：“真人你不要生气，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陈朵出事！”
张怀丹面无表情。
……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华南暗堡。
“廖头，你可算来了，这位……”
一名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员，迈着极快的小碎步，脸上带着惊慌迎了上来。
“孙凯，这位是怀丹真人。”名叫孙凯的研究员点了点头：“真人你好，我最近在负责观测陈朵体内蛊毒的浓度。”
张怀丹也不废话：“现在情况如何？”
孙凯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不瞒真人，陈朵的情况十分危险，现在防护服已经无法遏制她的蛊毒散发，毒素的烈度更是到了惊人的地步，只需要少少一缕，就能够毒死成年的非洲象！”
说着说着，孙凯的心跳不禁加速：“眼下我们连送饭都需要小心翼翼，但凡流露出一丝毒雾，对暗堡将会是严重打击，也因为，周主任倡导将…”
廖忠连连使眼色，孙凯好歹没有瞎，止住了声音，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张怀丹眉头一皱：“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廖忠低声道：“根据我们的猜测，很有可能和陈朵满十八岁成年有关。”
三人一边走向陈朵的防护室，一边说着陈朵的情况，一路走来，暗堡中其他的研究员都在小声嘀咕，更有几人神色匆匆，好像是去通知某人。
“成年？”
孙凯深吸口气：“没错，真人知道，药仙会所谓的蛊身圣童，实际上是蛊的培养皿，相当于一个人形的‘蛊’虫。”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方面，他眼中闪烁冷锐而自信的光：
“而但凡是生命，都有一个成长的时间，我们所熟悉的五毒，在幼年时期，毒性也不是那么浓烈，等到成年之后，才算是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虫。”
“陈朵准确的出生日期，我们不能知道，但就在数天之前，她体内的蛊毒突然爆发，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孙凯一阵后怕：
“还是周主任有先见之明，事先将陈朵转移到防护室，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孙凯面上惊颤之意不似作伪，张怀丹心中也是微沉。
没想到这段时间，出了如此之多的变故。
按理来说，有着药仙会的行炁法门，陈朵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所散发出来的蛊毒浓度。
加上暗堡特质的防护服，她就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变故。
孙凯小心翼翼的看了张怀丹一眼：“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原本的预计，陈朵有可能活到三十岁，但现在，二十岁都难。”
陈朵的蛊毒根植于五脏六腑，转化体内的炁进行发散。
而炁是人生命的根本，转化了蛊毒就没有可能滋润身体。
每一分每一秒，陈朵的生机都在快速消散。
孙凯微声道：“我们推测，陈朵从成年那一刻开始，蛊身圣童就彻底成熟了，药仙会的人，将会竭尽全力的压榨蛊童，直到蛊童完全死去。”
廖忠恨声道：“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当年让他们死得太轻松了！”
说着说着，三人已经来到了防护室。
防护室大概二十平米大小，放着一张单人床，透过单面可见的玻璃，张怀丹看到陈朵安静的坐在床上。
如果仅此而已倒也罢了，防护室的空气中，弥散淡淡的黑色蛊毒，如同丝带一般飘荡着。
孙凯看着那一条条蛊毒组成的丝带，只觉不寒而栗：“就是这些，毒性之猛烈，只需要一缕，就能让成年非洲象丧命。”
异人的生命力，较于常人无疑会强大些，但对比陆地上最大的动物，却也差了很远。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陈朵出了防护室，她自然散发的蛊毒，就足够覆灭暗堡。
孙凯有些无力：“怀丹真人，现在的陈朵散发出来的蛊毒，只会一天比一天浓烈，如今基本陷入死局，没有人敢让她出来，而她不出来，我们就没有办法针对性的研究更强的防护衣。”
“嗯。”
张怀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观察着防护室内的陈朵。
几个月不见，她真的一下就长大了许多，眉宇之间少了许多稚气，惟有绿瞳中的明净分毫不减。
这时，木偶般陈朵稍微转了转脑袋。
惨白如纸的面庞惹人怜惜，明净绿瞳泛起的淡淡疑惑，却如平静碧波荡漾的涟漪。
廖忠朝着还要开口的孙凯摆摆手，轻声道：“怀丹真人你看，我就说你和陈朵心有灵犀，她好像发现你了！”
张怀丹微微而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开门吧，我进去看看他。”廖忠小吃一惊：“怀丹，需不需要从长计议！”
孙凯更是头皮发麻：“真人，我刚才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他也顾不得什么尊敬不尊敬，作为一个研究员，他比廖忠更清楚，此刻陈朵身上散发出来的蛊毒，是何等绝命之物！
“一缕就足够毒死成年非洲象，真人你看清楚，屋子里是陈朵累积了好几天的蛊毒！”
孙凯心跳的厉害。
张怀丹居然是这样一个不理智的人，这种要求，不是在寻死么？
固然张怀丹名声大，实力高，可那又怎么样？
蛊毒不会和你讲道理！
这几天时间，暗堡内部都在针对性的研究，能够净化陈朵越发浓烈蛊毒的防毒面罩和防护衣。
只有等到这两款东西研制成功，才能够在保证自身的前提下接触到陈朵，才能继续研究匹配她的防护手段。
目前这两款还没有进展。
暗堡内任何人都不敢接触陈朵，张怀丹现在的要求，简直就是在乱来！
廖忠迟疑片刻，也低声道：“怀丹，陈朵如今的蛊毒烈度，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张怀丹神色如常：“没关系，打开就好。”
廖钟大为犹豫，孙凯看他的表情，悚然一惊：“头儿，怀丹真人没有看过陈朵现在蛊毒的参数，你可别跟着乱来！”
看向张怀丹，言辞恳切的说道：“真人，我说的再夸张你可能都不信，不如让事实讲道理，请你跟我来，看一看陈朵蛊毒的参数，就明白了！”
看他说的认真，张怀丹失笑：“没关系，我有把握。”
廖忠见此，咬了咬牙，正要开口。
“你有什么把握！”
一道尖厉的女声，强势的插入进来，几人目光望去，一名六十左右，神色阴沉的老太太大步走来。
孙凯讪讪一笑：“周，周主任。”
廖忠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怀丹，介绍一下，这是我向总部打报告请来的外援，目前是华南暗堡的主任级研究员，姓周名慧娟。”
廖忠的心情一言难尽。
之前他是盘算着，张怀丹老说能够解决陈朵的问题，但这么多年没什么起色。
当然。
他不是怀疑张怀丹的能力，主要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出一分力。
假如某天张怀丹来到华南，发现陈朵身上的问题全都解决了，那该多开心。
抱着这个想法，他打报告求援。
其实，他心里也没报太大期望。
没想到还真就支援过来一个周慧娟，在生物学、遗传学、心理学、外科方面都极有造诣。
然后……
廖忠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一阵阵头大。
“你就是张怀丹？”
老太太一米六几，却像是站在高处俯瞰。
张怀丹微微颔首：“你好。”
廖忠压低声音：“周主任，这可是怀丹真人，就算是赵方旭董事长，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周慧娟研究这么多年，脑子自然不是蠢的，知道廖忠说得有道理。
可有道理归有道理，难道看到她，赵方旭就不尊重了吗？
“廖忠，我和他说话，用不着你来插嘴。”
廖忠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周慧娟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女孩过得是什么生活？”
指着单面玻璃中的陈朵，周慧娟神色很冷。
“周主任……”
周慧娟寒声道：“请你闭上嘴。”
廖忠面皮直抽抽。
而自从这个周慧娟到来，孙凯更是变成了个小透明，疯狂擦拭额头的汗水。
廖忠有些着恼：“我只是提醒周主任的语气，有什么话，可以心平气和的和怀丹真人说，不要摆出这种态度！”
廖忠看上去很好相处，也的确如此，但不是没有自己的脾气。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在这里叽叽喳喳，早就被他送走了。
然而周慧娟不一样，这位算得上哪都通的元老之一，虽然不涉及管理层面，但多年以来在研究系统工作，研制出不少高科技，是公司的大功臣。
他这个华南负责人在人家面前，多少有点不够看。
周慧娟面色冷淡：“张怀丹，你是实力高强，得到了很多人的敬重，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子，有没有问题？”
廖忠更恼，正要开口。
张怀丹摆摆手：“希望长者就事论事，为何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成见。”
廖忠有些无奈，周慧娟见此，反倒是平静下来：“不愧有着一腔盛名，年纪轻轻，心境少见的沉稳，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怀丹摇摇头：“你带着明显的情绪，做不到就事论事的原则。”
变成小透明的孙凯一怔，这么多天，还是看到第一个敢跟周主任‘顶嘴’的人，难怪人家是真人呢！
看着周慧娟瞪大的眼睛，廖忠也心中古怪。
只是这位周主任，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
“牙尖嘴利！”周慧娟毫不客气的斥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找这种借口！”
她越说越是快速，那薄薄带着皱纹的嘴唇，仿佛翻飞的鱼：“让我来告诉你，小陈的生活，就是吃饭，发呆，睡觉！她不知道今生要走什么样的路，不明白什么才是人生的梦想，不存在实现这份梦想的愿望！连最肤浅的吃喝玩乐，都不能给她带来半点快乐、轻松！她根本没有作为人活着的乐趣！”
周慧娟越说越是激动，毛发都飘了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你知道她为了控制体内的蛊毒，要受到怎样的煎熬吗？她每时每刻，分分秒秒，连睡觉都无法摆脱！”
激动的周慧娟声音如铁，目光却有些湿润了：
“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你，她早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