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南宫皖望着他紧绷的下颌,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不再多言,指尖轻轻掀开玉盒——

“轰!”

盒盖开启的刹那,一股灼热气息猛然爆发,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升高!丹药悬浮而起,紫焰缭绕,竟隐隐化作一头狼形虚影,朝她嘶吼!

傅少平眼神一厉,剑指并拢,一道真气屏障瞬间将狼影镇压。南宫皖却已伸手,一把将丹药攥入掌心!

“皖儿!”

紫焰顺着她的手腕蔓延,衣袖瞬间化作飞灰。她闷哼一声,却毫不犹豫地将丹药送入口中——

“呃——!”

丹药入喉的瞬间,南宫皖混身剧震!

一股狂暴的炎流自咽喉炸开,顺着经脉疯狂肆虐!她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血管在皮下凸起,如同岩浆流淌。剧痛让她弓起身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撑住!”傅少平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真气源源不断渡入她体内,试图引导药力。

然而焚心狼的妖力太过暴戾,他的真气刚进入就被撕得粉碎!南宫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开始自燃!

“皖儿!”傅少平目眦欲裂,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任凭火焰灼烧自己的皮肤,“看着我!固守灵台!”

南宫皖瞳孔涣散,眼前尽是血色。恍惚间,她看见幼时被家族抛弃的自己,看见初遇傅少平那日的漫天飞雪,看见他每次受伤后沉默的背影……

她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溅在傅少平衣襟上,神智竟清醒了一瞬!趁此机会,她颤抖着抬起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

“南宫秘传·灵犀引!”

法印成型的刹那,她体内暴走的药力突然一滞!

傅少平敏锐地察觉到变化,立刻变招,双掌贴在她后心,真气化作千丝万缕,引导药力沿任督二脉循环。紫焰渐渐收敛,最终在她丹田处凝结成一颗小小的火种。

“咳……咳咳!”南宫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那是沉积多年的蛇母剧毒。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喘息声。

傅少平缓缓松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前襟已被她的汗水浸透。南宫皖虚脱般靠在他肩头,却勾起嘴角:“……我说过,能撑住。”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苍白的肌肤下隐隐有紫光流动,瞳孔深处更有一簇火苗跃动,妖异又美丽。

“还疼吗?”他哑声问。

南宫皖摇头,忽然伸手抚上他胸前被火焰灼伤的痕迹,轻声道:“你才疼。”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而他的指尖,还缠着她一缕未燃尽的发。

晨雾如纱,笼罩着这座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小院。傅少平站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目光扫过院角的枯梅——那是南宫皖初来时亲手栽下的,如今枝干虬结,却再未开过花。

邻居王婶挎着竹篮,远远望见他们收拾行囊的身影,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来。她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眼眶微红:“傅公子,南宫姑娘,这……这是要走了?”

南宫皖正将最后一件素袍叠入包袱,闻言指尖微微一滞。她抬眸,晨曦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瞳孔深处那簇紫焰愈发妖异。她抿唇笑了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散晨雾:“是啊,王婶,这些年……多谢您照拂。”

王婶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她一把抓住南宫皖的手,那双手曾为她熬过药、补过衣,如今却冰凉如玉石。“傻丫头,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刚来的时候,瘦得跟纸片似的,连灶火都点不着……”她哽咽着,突然从篮子里掏出一包油纸裹着的桂花糕,“路上带着!你最爱吃的……”

傅少平别过脸去。他向来寡言,此刻喉结滚动,只低声道:“屋后的药圃,留给您。”那些珍稀药草,是他为压制南宫皖体内蛇毒一株株寻来的。

王婶抹着泪点头,又拽住傅少平的袖子:“傅公子,南宫姑娘怕冷,你……你多备件斗篷。”她话未说完,自己先愣住了——眼前的男人玄衣染霜,眉宇间的凛冽比初见时更甚,可此刻,他竟任由一个乡下妇人拉扯衣袖,连剑穗都未晃动半分。

南宫皖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王婶。紫焰在血脉中无声流淌,她却小心收敛着温度,怕灼伤这个曾夜半为她掖被角的老人。“我们会好好的。”她贴在王婶耳边说,声音颤如风中的蛛丝。

傅少平沉默地提起行囊。转身时,他瞥见南宫皖袖口露出一截手腕——那里曾因吞噬丹药而皮开肉绽,如今只余一道淡紫色的疤,蜿蜒如幼狼的爪痕。

**长路未尽,此去无归**

山道蜿蜒,两人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南宫皖忽然驻足回望,远处的小院已成模糊的黑点。她轻声道:“少平,其实我……”

“我知道。”傅少平打断她,解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单薄的肩,“毒已解,仇未了。”他指尖掠过她发间一缕焦枯的尾梢——那是昨夜焚心狼焰的残痕。

南宫皖笑了。紫焰在她眸中跃动,映得眼角泪痣如血。她主动握住傅少平的手,掌心相贴时,两股真气悄然交融,一寒一热,竟似雪原与熔岩共生。

山风掠过,吹散她未尽的话语。而傅少平握剑的手,终是紧了紧。

玉皇山巅,云雾如涛。

傅少平与南宫皖踏着蜿蜒石阶,行至半山腰处,忽闻林间传来一声阴冷笑声。

“两位道友,行路匆匆,不如留下些买路财?”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林间掠出,呈三角之势将二人围住。为首者是个瘦高男子,面覆黑铁面具,指尖缠绕着缕缕黑气,显然是个劫修。

傅少平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未偏转,只是右手微微抬起,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南宫皖却轻轻一笑,眸中紫焰微闪,淡淡道:“几位,劫道之前,可曾打听过我们是谁?”

那劫修嗤笑一声:“管你是谁?在这玉皇山地界,便是元婴老怪来了,也得留下点东西!”

话音未落,傅少平已动了。

他身形未晃,剑却已出鞘——寒光一闪,如雪崩倾泻,直取左侧劫修咽喉!

那劫修大惊,仓促间祭出一面黑幡抵挡,却听“嗤”的一声,剑锋如切腐竹,幡面瞬间裂开!他骇然暴退,却见傅少平剑势未收,反手一划,剑气如霜,竟将他半边衣袖削落!

“好快的剑!”劫修首领瞳孔骤缩,厉喝一声:“结阵!”

三人迅速合围,黑气翻涌,竟化作一张巨网,朝二人当头罩下!

南宫皖眸中紫焰骤盛,唇角微扬:“区区‘阴煞网’,也敢拿来献丑?”

她指尖一抬,一缕紫焰如灵蛇窜出,触网的刹那——

“轰!”

黑网瞬间燃起熊熊紫火,眨眼间化作飞灰!

####**焚心狼影现**

劫修首领大骇,咬牙掐诀,袖中飞出一柄漆黑匕首,直刺南宫皖心口!

“找死。”傅少平冷声一哼,剑锋回转,如电光劈落,竟将那匕首凌空斩断!

然而,就在此刻——南宫皖忽然闷哼一声,体内紫焰不受控制地翻涌一瞬,她眉心微蹙,似有痛楚。

劫修首领敏锐察觉,狞笑道:“原来有伤在身?那更该死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黑气暴涨,化作三头恶鬼虚影,咆哮扑来!

傅少平眼神一厉,正欲挥剑,却听南宫皖低声道:“让我来。”

她抬眸,瞳孔深处紫焰如狼瞳闪烁,双手结印——

“南宫秘传·焚心狼影!”

“吼——!”

一头紫焰凝成的巨狼虚影自她身后浮现,仰天嘶吼,狼爪一挥,三头恶鬼瞬间被撕碎!余威不减,直扑劫修首领!

“不——!”那首领骇然欲逃,却被紫焰狼影一口咬住肩膀,烈焰焚身,惨嚎倒地!

风止,云散。

南宫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中紫焰渐敛。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灼痕——焚心狼的妖力,终究还未完全驯服。

傅少平收剑归鞘,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她掌心,低声道:“又发作了?”

她摇头,唇角微扬:“无妨,比之前好多了。”

他沉默片刻,忽而抬手,指尖轻触她掌心的灼痕,一缕冰寒真气渡入,替她抚平躁动的紫焰。

南宫皖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傅大侠今日倒是体贴。”

傅少平收回手,淡淡道:“赶路。”

她笑意更深,跟上他的脚步。

山风再起,吹散残留的黑灰。而那三名劫修,早已昏死在地,无人再敢拦路。

山风渐歇,林间只余枝叶沙响。

傅少平拾起那劫修首领的储物袋,指尖一挑,袋口禁制如薄冰般碎裂。南宫皖凑近,眸中紫焰微闪,似是对其中之物颇感兴趣。

“哗啦——”

袋中物品倾倒而出,散落在地。

一块拳头大小的深蓝矿石滚落,表面布满霜纹,触之寒意刺骨,连周遭空气都凝出细碎冰晶。

傅少平眉头微挑:“玄阴寒铁?”

南宫皖伸手轻抚,指尖紫焰与寒气交锋,竟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她笑道:“倒是适合你——若熔入剑中,可增三分凛冽。”

傅少平未答,却将寒铁收入袖中。南宫皖瞥见他唇角极淡的弧度,心知这冷面剑修是满意的。

一株赤红如血的灵芝静静躺在锦盒中,菌盖厚实如玛瑙,脉络间隐有金丝流动,甫一开启,浓郁药香便扑面而来。

“百年赤血灵芝?”南宫皖眸光一亮,“倒是意外之喜。”她体内紫焰虽强,却需灵药调和,此物正可缓解焚心狼焰的燥烈。

傅少平扫了一眼:“蛇母毒的残余还未清尽,此物可固本培元。”语气平淡,却将她伤势记得分明。

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叠在玉匣内,触之如流水般柔软,对着光时竟映出千百张不同面孔。

南宫皖饶有兴致地覆在脸上,霎时化作一名清秀少年,连嗓音都变得清朗:“如何?”

傅少平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捏住她耳垂——那是面具唯一无法覆盖之处,仍是她原本莹白的肌肤。

“破绽。”他淡淡道,却未松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南宫皖耳尖微热,紫焰在皮下隐隐一窜。

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被压在袋底,边缘焦黑,似乎曾被火烧过。其上绘着古怪山脉,中央标有一枚血色印记,旁边小字模糊难辨,唯“龙骸”二字依稀可认。

二人对视一眼。

“传闻龙骸渊下有上古遗宝……”南宫皖指尖划过地图,紫焰忽地一跳,竟与那血色印记产生微妙共鸣。

傅少平收拢地图:“顺路一探。”

####**尾声:分赃与调侃**

南宫皖将赤血灵芝收入怀中,笑吟吟道:“我拿药草,你拿寒铁,面具和地图共用——傅大侠可觉得公平?”

傅少平正将玄阴寒铁系在腰间,闻言瞥她一眼:“面具你戴。”

“哦?”她凑近他耳边,吐息温热,“莫非怕我换了张脸,你认不出?”

傅少平转身便走,背影挺拔如剑,却未否认。

南宫皖轻笑,抬步跟上。山雾缭绕间,她袖中的赤血灵芝微微发烫,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暮色四合时,傅少平与南宫皖踏入了一座隐于山坳的坊市。

此地无名,修士们只以“鬼墟”相称。灰褐色的石屋歪斜地挤在狭窄的谷道两侧,檐角挂着褪色的符幡,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药香、铁锈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南宫皖指尖的紫焰微微跳动,映照出她眸中的兴致:“倒是比那些规整的大城有趣。”

傅少平未答,目光扫过巷尾几个隐在斗篷下的身影——那些人气息阴冷,腰间鼓鼓囊囊,显然不是善类。他右手虚按剑柄,左手却不着痕迹地往南宫皖身侧靠了半步。

坊市深处,一家挂着“百骸阁”骨牌的小店格外扎眼。门帘是用某种妖兽的筋络编织而成,掀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