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隐 作品
第146章 剑之诗文
陈衡走在文剑山中，才知晓何为仙家绝景。
文剑山直插云霄，如一支笔，一柄剑。
山脚的春光明媚，可以说是春和景明；向上腾飞几千丈，便能察觉到一股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蝉鸣莲绽；再往上，秋风瑟瑟，枫叶透红。
最后的山顶，已见皑皑白雪，踏上雪地，如同踩在钢琴之上，吱呀吱呀地奏响音乐。
一山聚四季，一天一变换。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文剑山下的一块剑气石碑。
石碑上八个大字:四季变换，风景随心。
这看似清淡的石碑刻字，却饱含剑气，时而和煦如光，时而肃杀如夜。
不多时，陈衡见到了下山迎接他的李万机。
“天王，你不怪我吧？”李万机走上前来，立刻问道。
陈衡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李万机的肩膀，说道:“怪什么呢？你是几百年里文剑山收下的唯一弟子，何必要与我一般留在万物山？”
只是一眼，陈衡就明白了李万机的动机。
李万机为人儒雅，断然不会毫无铺垫直奔主题……除非，他被人监视了。
文剑山啊，不简单呐！
抬眼望向白雪皑皑的山顶，陈衡流露出冰冷的目光。
“我从苍剑山来，听闻今晚此处有诗会？”
闻言，李万机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心中疑惑不解。
从陈衡的眼神与言语中，李万机判断出陈衡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可是为什么呢？陈天王知道文剑山排外，却依旧想要拜山呢？他有着能令那些修士折服的本事吗？
是了……陈天王结交广泛，认识如罗贯中一般的饱学之士……《三国演义》，回味无穷。
仿佛看透了李万机心中所想，陈衡微微一笑，搭着他的肩膀，向山上走去。
此刻，山顶之上，五百修士纷纷面色一变。
“曲文，你看看你收了个什么弟子？！今日是文剑山文会，他怎么敢带着外人上山！”
一位白发修士怒喝出声，眉目间有三分儒雅七分猖狂。
“师叔，文剑山几百年未有来客，今日有人登山观礼，难道不是喜事吗？”曲文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丝毫不在意白发修士的愤怒。
“你莫非忘了，五百年前藏剑派对我们的侮辱？文剑文会，是剑派弟子精研剑术的盛会……倘若那个人前来问剑，我们又当如何？以多欺少吗？！”
白发修士一张老脸已经通红，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愤怒。
文剑派历来战力最弱，究其原因，无外乎没有优秀的剑气载体，亦即没有足以传世的经典之作。
现如今，文剑派的剑术大多传自远古，诸如曲文的曲，白发修士的诗以及即将传给李万机的书。
“诗酒师叔，师侄并非要引狼入室，而是希望能在客人身上探寻一些灵感。你也知道，此时不如从前，无有灵感，没有见闻，何来诗词歌赋曲，何来载剑之书？”
“若要通达梦想，何必在意羞辱？书文同我说过，他的这位朋友，有着一位能够书写名著的惊世大才，名叫罗贯中。”
“这位罗道友，写就一书，名曰《三国演义》。书中并无撼天动地之战，却有万夫莫敌之勇，遗策借风之智。师侄已粗略观之，若得允许，此书可载剑气！”
听闻曲文的话，那名唤诗酒的白发修士忽然瞪大双眸，立刻追问道:“曲文，你真不是在骗我？”
“有书在此，师叔请看。”
说着，曲文将书递给诗酒，而后站在一旁，面带微笑。
诗酒接过书，双手激动地颤抖起来，他翻开第一页，竟不是正文，而是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啊！”
读罢一句，诗酒顿觉自己身在一片广袤天地，耳边传来奔腾的江流之声，兴起于心，仿佛随时都要出剑。
“师叔仔细看，这词的字体明显与书中字体不同……书中这种奇怪的字体暂且不论，但第一页中的墨迹明显是……”
“你是说……这词是书文的朋友所作？”
回了一句，诗酒只觉震撼，他只粗略地翻开后面看了一眼，便又翻了回来。
他始终放不下那半阙词——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好啊好啊好啊！可惜只有半阙，不然我们文剑山一脉，便有一首绝世词章可以承载剑气了……也不至于落得只能依靠文阵来与人周旋。”
大喜之后是大悲，大悲之后又大喜，诗酒摇头叹息。
他寄希望于陈衡，却又担心希望落空。
如今世道，但凡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修士，都已经去了天人书院。文剑山的文剑一脉逐渐凋零，已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剑宗前往大陆中央的修士中，文剑一脉也只占了极少的部分，甚至多是作为炮灰，死在战场上。
若非剑圣垂怜，不忍文剑一脉断绝，文剑一脉早已不能在五剑山中存在。
“当今圣女偏爱词，古时雪剑仙留下的一阙载剑之词，已赠与她了……唉，只希望这位陈衡，真的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吧。”
山顶五百文剑修士，只有诗酒与曲文拥有道号，其他的修士多是一些零散的剑修。
文剑山没有载剑之文，自然无法供养如此多的修士。虽然这些修士都有修为在身，且修为不低，但剑式孱弱，根本难以发挥全力。
曲文有落雪曲，只有三句，其中两句还被上官雪偷学了去。
诗酒有斗酒诗，只有两句，称不上大气，倒也不算穷酸。
而文剑派等了几百年的书剑式传承人，得到的也只是一页书。
那页书，似乎是某些文剑前辈从天外得来。
……
良久，陈衡跟随李万机，踏上了文剑雪山。
白色的无尽世界中，一方庭园孤独地立在那里，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庭园的主人大约有五百，大部分人都向陈衡投来厌恶的目光。
“啊……这个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听说是与书文一同进入剑宗的修士，应该不强吧？”
“对了，书文有书剑式，他继承书页，一定能重振文剑声威！”
听着周围修士的议论，陈衡眉头紧锁，下意识瞥了一眼系统。
浏览了系统收集的信息，他顿觉这是一个机会。
“原来是这样吗？呵呵……”
心中有了计划，陈衡不自觉喃喃出声，让走在前方的李万机感觉有些好奇。
天王又有什么计划了？
没有在意李万机的心态变化，陈衡向周围的修士拱手，说道:“今日文会，陈某有幸得见各位文剑派的道友，三生有幸。”
“啊哈哈……有幸有幸。”
一部分修士打着哈哈回复陈衡，另一部分修士则别过头去，嘴唇暗暗颤动，仿佛在说——别搞事就行。
陈衡会心一笑，没有在意。
他知道，这样的微妙的气氛正是文剑派多年孱弱的表现，同样亦是这些心怀大志却又无法实现的剑修的愤懑表演。
忽然，陈衡看见了曲文，看见了曲文身旁正捧着三国演义看得津津有味地诗酒。
听到李万机拱手行礼，口呼师尊，陈衡才回过神来，看向曲文。
曲文微微一笑，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同门，今日文会，幸得天佑，好事有三。其一，文剑派再添一员，书文道号，可继承天外书；其二，诗酒师叔突破入虚九层，文剑山不再孱弱；其三，五百年来，客临文会。凡此种种，皆新变也。”
“新变已至，文剑当兴！”
“新变已至，文剑当兴！”
一声声如同潮汐的高呼，震彻苍穹，鼓荡周遭雪原，让寒冷的文剑山顶平添一丝暖意。
微微一笑，曲文刚要继续开口，一位文剑弟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
来人拄剑而立，瞥了一眼陈衡，冷声说道:“前两者皆为新变，不可否认。但曲文师兄，这第三……这位道友何以算我文剑新变？”
曲文刚要回答，却被那人拦住。
“我叫褚来。”褚来提剑于手，以剑锋触地，问道，“这位道友，可会写诗？”
“略知一二。”陈衡耸了耸肩，如实回答。
“哈哈哈……好一个略知一二！”
褚来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蔑视，运通神力于剑，剑气陡然鼓荡而出。
剑气如龙蛇，驰骋在雪原，不消片刻，诗句在雪中浮现——
“以文承天然，以剑开天关！”
众多修士看向雪中十个大字，纷纷拍手叫好。
“好啊，褚来师兄又有大作了！这一次，竟然能承载三成的文剑气！”
“只要能承载五成剑气，我们便能正式加入文剑山，不用在剑谷修炼了！”
闻言，陈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旁人自不关注陈衡，但褚来却一直在盯着他，见他摇头，褚来立刻紧皱眉头，问道:“莫非陈道友能作出更好的诗词？”
众修士听闻这话，齐齐望向陈衡，眼眸里的怀疑与期盼正在激烈交锋。
忽然，一位修士踏步而出，指着陈衡说道:“啊，我认识他。他就是最近测试进来的修士，无剑心的那位！”
显然，这个修士并不了解却剑式的威力。
听闻这话，一众文剑修士顿时傻了眼。
他们虽然未曾正式拜入文剑山，但起码都有文剑心，且在文剑谷修炼了数百甚至上千年。
他们不愿放弃剑道，所以一直在等待。
可他们并不相信一个无剑心的修士能体会剑气的力量，不体会剑气的力量又如何去写载剑之文？
沉默，是滋养怀疑的温床。
陈衡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李万机，缓步走到人群中间，拍手示意安静，而后娓娓道来，“我确实没有大作，但我知晓许多前辈的名作，想来应该对你们有些启发。”
“哈哈哈……别听他胡说！我听说他来自于西方大陆，那里能有什么剑修前辈？”
一时之间，众多修士对陈衡的信誓旦旦报以敌视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说——你不应该消遣我们！
褚来嘴角上扬，拱手向曲文行礼，说道:“师兄，既然如此，不如将陈道友请下山去……允他择日拜山。”
“请下山去！”
一众修士振臂高呼，如同一头头盯着羊羔的凶狼。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五百年前的文剑山被藏剑山的客人羞辱，今日，他们便想羞辱客人，无论客人是谁。
声讨逐渐激烈，就在曲文即将无奈下令时，陈衡赫然开口。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一口气念出贾岛的诗，陈衡微闭眼眸，等待回应。
忽然，坐在高台之上的诗酒，踏步而起，背后长剑凌空飞驰，隐隐间传来雀跃的剑鸣。
下一瞬，长剑入鞘，瞬而出鞘，剑气瞬间飞驰而出，贯穿万里之外的虚空。
一剑出，苍穹荡！
“好诗！我之剑式为酒，酒入口，壮胆气，聚豪气！十年虽短，但有灭尽天下不平之志，豪爽剑修，当如此也！”
诗酒满脸通红，激动不已，他知道此刻文剑山将多出一篇载剑诗文。
忽然，五百修士之中，一位怀抱剑匣的木讷青年，骤然睁眼。
剑匣碎裂，一柄长剑凌空而起，剑气直冲九霄天际！
“多谢道友，敢问此诗题目？”木讷青年放声大笑，目光里透着欣喜。
“述剑。”陈衡负手而立，望着木讷青年。
“好！剑如人，人如剑，前尘往事俱往矣，今日我名——述剑！”
曲文抬头望去，大喝道:“述剑入剑山，化神七层修为，恭请剑山铭记！”
轰隆隆……
剑山颤动片刻，回应了曲文的话。
刹那间，山顶雪原绽放梅花，凛冬将远，春风已至。
褚来见状，立刻对陈衡躬身赔礼，直言道:“陈道友，请恕在下浅薄，不知道友乃是当世……”
陈衡连忙搀扶褚来，抢先说道:“道友莫要以为此诗是我的作品……此诗乃是我之前辈贾岛所作。”
“哦？不知贾岛前辈修为几何？可是入虚？”
“非也，贾岛前辈，普普通通一凡人也。”
“凡人？”诗酒眉头一挑，心中更感豪迈，“凡人的十年可不短啊，换作修士来说，岂非千年磨一剑？”
还未等诗酒思索完毕，一群修士纷纷看向陈衡，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道友，陈大师，你还有多少前辈？”
“什么？还有很多前辈？岂不是说还有载剑诗文？天呐！陈道友，快快诵来！”
“……”
那一夜，陈衡第一次察觉到了文剑修士的不同。
文剑山直插云霄，如一支笔，一柄剑。
山脚的春光明媚，可以说是春和景明；向上腾飞几千丈，便能察觉到一股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蝉鸣莲绽；再往上，秋风瑟瑟，枫叶透红。
最后的山顶，已见皑皑白雪，踏上雪地，如同踩在钢琴之上，吱呀吱呀地奏响音乐。
一山聚四季，一天一变换。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文剑山下的一块剑气石碑。
石碑上八个大字:四季变换，风景随心。
这看似清淡的石碑刻字，却饱含剑气，时而和煦如光，时而肃杀如夜。
不多时，陈衡见到了下山迎接他的李万机。
“天王，你不怪我吧？”李万机走上前来，立刻问道。
陈衡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李万机的肩膀，说道:“怪什么呢？你是几百年里文剑山收下的唯一弟子，何必要与我一般留在万物山？”
只是一眼，陈衡就明白了李万机的动机。
李万机为人儒雅，断然不会毫无铺垫直奔主题……除非，他被人监视了。
文剑山啊，不简单呐！
抬眼望向白雪皑皑的山顶，陈衡流露出冰冷的目光。
“我从苍剑山来，听闻今晚此处有诗会？”
闻言，李万机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心中疑惑不解。
从陈衡的眼神与言语中，李万机判断出陈衡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可是为什么呢？陈天王知道文剑山排外，却依旧想要拜山呢？他有着能令那些修士折服的本事吗？
是了……陈天王结交广泛，认识如罗贯中一般的饱学之士……《三国演义》，回味无穷。
仿佛看透了李万机心中所想，陈衡微微一笑，搭着他的肩膀，向山上走去。
此刻，山顶之上，五百修士纷纷面色一变。
“曲文，你看看你收了个什么弟子？！今日是文剑山文会，他怎么敢带着外人上山！”
一位白发修士怒喝出声，眉目间有三分儒雅七分猖狂。
“师叔，文剑山几百年未有来客，今日有人登山观礼，难道不是喜事吗？”曲文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丝毫不在意白发修士的愤怒。
“你莫非忘了，五百年前藏剑派对我们的侮辱？文剑文会，是剑派弟子精研剑术的盛会……倘若那个人前来问剑，我们又当如何？以多欺少吗？！”
白发修士一张老脸已经通红，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愤怒。
文剑派历来战力最弱，究其原因，无外乎没有优秀的剑气载体，亦即没有足以传世的经典之作。
现如今，文剑派的剑术大多传自远古，诸如曲文的曲，白发修士的诗以及即将传给李万机的书。
“诗酒师叔，师侄并非要引狼入室，而是希望能在客人身上探寻一些灵感。你也知道，此时不如从前，无有灵感，没有见闻，何来诗词歌赋曲，何来载剑之书？”
“若要通达梦想，何必在意羞辱？书文同我说过，他的这位朋友，有着一位能够书写名著的惊世大才，名叫罗贯中。”
“这位罗道友，写就一书，名曰《三国演义》。书中并无撼天动地之战，却有万夫莫敌之勇，遗策借风之智。师侄已粗略观之，若得允许，此书可载剑气！”
听闻曲文的话，那名唤诗酒的白发修士忽然瞪大双眸，立刻追问道:“曲文，你真不是在骗我？”
“有书在此，师叔请看。”
说着，曲文将书递给诗酒，而后站在一旁，面带微笑。
诗酒接过书，双手激动地颤抖起来，他翻开第一页，竟不是正文，而是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啊！”
读罢一句，诗酒顿觉自己身在一片广袤天地，耳边传来奔腾的江流之声，兴起于心，仿佛随时都要出剑。
“师叔仔细看，这词的字体明显与书中字体不同……书中这种奇怪的字体暂且不论，但第一页中的墨迹明显是……”
“你是说……这词是书文的朋友所作？”
回了一句，诗酒只觉震撼，他只粗略地翻开后面看了一眼，便又翻了回来。
他始终放不下那半阙词——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好啊好啊好啊！可惜只有半阙，不然我们文剑山一脉，便有一首绝世词章可以承载剑气了……也不至于落得只能依靠文阵来与人周旋。”
大喜之后是大悲，大悲之后又大喜，诗酒摇头叹息。
他寄希望于陈衡，却又担心希望落空。
如今世道，但凡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修士，都已经去了天人书院。文剑山的文剑一脉逐渐凋零，已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剑宗前往大陆中央的修士中，文剑一脉也只占了极少的部分，甚至多是作为炮灰，死在战场上。
若非剑圣垂怜，不忍文剑一脉断绝，文剑一脉早已不能在五剑山中存在。
“当今圣女偏爱词，古时雪剑仙留下的一阙载剑之词，已赠与她了……唉，只希望这位陈衡，真的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吧。”
山顶五百文剑修士，只有诗酒与曲文拥有道号，其他的修士多是一些零散的剑修。
文剑山没有载剑之文，自然无法供养如此多的修士。虽然这些修士都有修为在身，且修为不低，但剑式孱弱，根本难以发挥全力。
曲文有落雪曲，只有三句，其中两句还被上官雪偷学了去。
诗酒有斗酒诗，只有两句，称不上大气，倒也不算穷酸。
而文剑派等了几百年的书剑式传承人，得到的也只是一页书。
那页书，似乎是某些文剑前辈从天外得来。
……
良久，陈衡跟随李万机，踏上了文剑雪山。
白色的无尽世界中，一方庭园孤独地立在那里，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庭园的主人大约有五百，大部分人都向陈衡投来厌恶的目光。
“啊……这个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听说是与书文一同进入剑宗的修士，应该不强吧？”
“对了，书文有书剑式，他继承书页，一定能重振文剑声威！”
听着周围修士的议论，陈衡眉头紧锁，下意识瞥了一眼系统。
浏览了系统收集的信息，他顿觉这是一个机会。
“原来是这样吗？呵呵……”
心中有了计划，陈衡不自觉喃喃出声，让走在前方的李万机感觉有些好奇。
天王又有什么计划了？
没有在意李万机的心态变化，陈衡向周围的修士拱手，说道:“今日文会，陈某有幸得见各位文剑派的道友，三生有幸。”
“啊哈哈……有幸有幸。”
一部分修士打着哈哈回复陈衡，另一部分修士则别过头去，嘴唇暗暗颤动，仿佛在说——别搞事就行。
陈衡会心一笑，没有在意。
他知道，这样的微妙的气氛正是文剑派多年孱弱的表现，同样亦是这些心怀大志却又无法实现的剑修的愤懑表演。
忽然，陈衡看见了曲文，看见了曲文身旁正捧着三国演义看得津津有味地诗酒。
听到李万机拱手行礼，口呼师尊，陈衡才回过神来，看向曲文。
曲文微微一笑，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同门，今日文会，幸得天佑，好事有三。其一，文剑派再添一员，书文道号，可继承天外书；其二，诗酒师叔突破入虚九层，文剑山不再孱弱；其三，五百年来，客临文会。凡此种种，皆新变也。”
“新变已至，文剑当兴！”
“新变已至，文剑当兴！”
一声声如同潮汐的高呼，震彻苍穹，鼓荡周遭雪原，让寒冷的文剑山顶平添一丝暖意。
微微一笑，曲文刚要继续开口，一位文剑弟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
来人拄剑而立，瞥了一眼陈衡，冷声说道:“前两者皆为新变，不可否认。但曲文师兄，这第三……这位道友何以算我文剑新变？”
曲文刚要回答，却被那人拦住。
“我叫褚来。”褚来提剑于手，以剑锋触地，问道，“这位道友，可会写诗？”
“略知一二。”陈衡耸了耸肩，如实回答。
“哈哈哈……好一个略知一二！”
褚来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蔑视，运通神力于剑，剑气陡然鼓荡而出。
剑气如龙蛇，驰骋在雪原，不消片刻，诗句在雪中浮现——
“以文承天然，以剑开天关！”
众多修士看向雪中十个大字，纷纷拍手叫好。
“好啊，褚来师兄又有大作了！这一次，竟然能承载三成的文剑气！”
“只要能承载五成剑气，我们便能正式加入文剑山，不用在剑谷修炼了！”
闻言，陈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旁人自不关注陈衡，但褚来却一直在盯着他，见他摇头，褚来立刻紧皱眉头，问道:“莫非陈道友能作出更好的诗词？”
众修士听闻这话，齐齐望向陈衡，眼眸里的怀疑与期盼正在激烈交锋。
忽然，一位修士踏步而出，指着陈衡说道:“啊，我认识他。他就是最近测试进来的修士，无剑心的那位！”
显然，这个修士并不了解却剑式的威力。
听闻这话，一众文剑修士顿时傻了眼。
他们虽然未曾正式拜入文剑山，但起码都有文剑心，且在文剑谷修炼了数百甚至上千年。
他们不愿放弃剑道，所以一直在等待。
可他们并不相信一个无剑心的修士能体会剑气的力量，不体会剑气的力量又如何去写载剑之文？
沉默，是滋养怀疑的温床。
陈衡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李万机，缓步走到人群中间，拍手示意安静，而后娓娓道来，“我确实没有大作，但我知晓许多前辈的名作，想来应该对你们有些启发。”
“哈哈哈……别听他胡说！我听说他来自于西方大陆，那里能有什么剑修前辈？”
一时之间，众多修士对陈衡的信誓旦旦报以敌视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说——你不应该消遣我们！
褚来嘴角上扬，拱手向曲文行礼，说道:“师兄，既然如此，不如将陈道友请下山去……允他择日拜山。”
“请下山去！”
一众修士振臂高呼，如同一头头盯着羊羔的凶狼。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五百年前的文剑山被藏剑山的客人羞辱，今日，他们便想羞辱客人，无论客人是谁。
声讨逐渐激烈，就在曲文即将无奈下令时，陈衡赫然开口。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一口气念出贾岛的诗，陈衡微闭眼眸，等待回应。
忽然，坐在高台之上的诗酒，踏步而起，背后长剑凌空飞驰，隐隐间传来雀跃的剑鸣。
下一瞬，长剑入鞘，瞬而出鞘，剑气瞬间飞驰而出，贯穿万里之外的虚空。
一剑出，苍穹荡！
“好诗！我之剑式为酒，酒入口，壮胆气，聚豪气！十年虽短，但有灭尽天下不平之志，豪爽剑修，当如此也！”
诗酒满脸通红，激动不已，他知道此刻文剑山将多出一篇载剑诗文。
忽然，五百修士之中，一位怀抱剑匣的木讷青年，骤然睁眼。
剑匣碎裂，一柄长剑凌空而起，剑气直冲九霄天际！
“多谢道友，敢问此诗题目？”木讷青年放声大笑，目光里透着欣喜。
“述剑。”陈衡负手而立，望着木讷青年。
“好！剑如人，人如剑，前尘往事俱往矣，今日我名——述剑！”
曲文抬头望去，大喝道:“述剑入剑山，化神七层修为，恭请剑山铭记！”
轰隆隆……
剑山颤动片刻，回应了曲文的话。
刹那间，山顶雪原绽放梅花，凛冬将远，春风已至。
褚来见状，立刻对陈衡躬身赔礼，直言道:“陈道友，请恕在下浅薄，不知道友乃是当世……”
陈衡连忙搀扶褚来，抢先说道:“道友莫要以为此诗是我的作品……此诗乃是我之前辈贾岛所作。”
“哦？不知贾岛前辈修为几何？可是入虚？”
“非也，贾岛前辈，普普通通一凡人也。”
“凡人？”诗酒眉头一挑，心中更感豪迈，“凡人的十年可不短啊，换作修士来说，岂非千年磨一剑？”
还未等诗酒思索完毕，一群修士纷纷看向陈衡，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道友，陈大师，你还有多少前辈？”
“什么？还有很多前辈？岂不是说还有载剑诗文？天呐！陈道友，快快诵来！”
“……”
那一夜，陈衡第一次察觉到了文剑修士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