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饕餮入渊 第二本相
就在陈衡想要踏步进入鬼道内部时，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大道中涌出，化作海啸将陈衡吞没。
他只觉浑身难受，无法呼吸灵气，下一瞬，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良久，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在龙山之上。
他抬头观天，看到的却是一条断裂的大道。
皱着眉头，陈衡站起身来，发现上官慧周身鬼神力涌动，似乎要突破化神二层。
感叹了上官慧的天赋，陈衡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凌冬，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时刻都在他的身上。
凌冬怎么像个怨妇一样……
陈衡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
伊山尽与绛苍炎结伴去了龙山北段，古时月涉空而上，直攀到明月之下，静静地躺在她自己的弦月座椅上。
魏廷皓呆呆地望着西方，似是在深思熟虑着。
陈衡见上官慧已开启鬼域闭关，旋即走到魏廷皓身旁，问道:“有心事？”
魏廷皓双眸如星，墨眉皱起，直言道:“有一壶酒落在了西北，我想去寻。”
“春风酿？”陈衡反问。
“春风娘……”魏廷皓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而继续补充道，“我这个人，念头通达，喜欢的只一眼，不喜欢的任看万年，照样不喜欢。”
“我修习《饕餮术》便是一眼认定，美食美酒皆是如此，美人亦不外如是。”
“陈天王，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自从见到见月宫弟子灵魂现世，魏廷皓便像失了魂一样。
陈衡抬手拍了拍魏廷皓的肩膀，叹息一声，递给后者一枚空间戒指。
魏廷皓拱手称谢，深吸一口龙山灵气，踏步登空，撞入鬼气之中。
……
龙山虽高万丈，但其顶无雪。
精纯的灵气自龙山向东发散，很快便引来了修士们的注意。
自北向南，龙山绵延，山腰山顶满是修士的身影。
在修士们聚集在龙山上修炼之前，上官慧已然突破化神二层，与陈衡共同盘坐在魏廷皓跳入黑渊的地方。
凌冬与古时月分别去了南北百里处，守着龙山，以防鬼人突袭。
“魏叔叔能活着回来吗？”
上官慧有些无奈，她不明白陈衡为什么不阻拦魏廷皓。
陈衡盯着黑渊，神识发散，没有回答。
他的神识一直跟随着魏廷皓，他感知到魏廷皓已经遭遇了无数鬼人的袭击。
……
魏廷皓展开百里通神域，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待得吞噬足够鬼气后，他盘膝而坐，炼化鬼气，几个呼吸后，他便化作鬼人模样。
“饕餮术还是厉害……”
魏廷皓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壶春风酿，痛饮一番后，向着西北方飞驰而去。
轰！
反手一击，魏廷皓震碎方圆百里的虚空，灭杀一众鬼人。
他神识扩散而出，竟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仿佛入了无间地狱。
“呦，化神一层大修士！”
忽然，黑暗之中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紧接着，云傲踏空而来。
“你是云京的云傲？”
魏廷皓看到云傲，记起无尽戈壁收集到的资料里，云傲早就死了。
见到死人重现眼前，魏廷皓反而有些庆幸，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东晨。
云傲见魏廷皓认识自己，眉头一挑，“你认识我？你是见月宫的修士？”
“是。”魏廷皓点了点头，想要开口询问东晨的事，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你这是打算弃暗投明？”云傲打量了一番魏廷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魏廷皓愣了一下，随后摊手，说道:“算是吧。”
“行吧，跟我来。”
话音刚落，云傲转身，周身散发无尽鬼气，抬手一挥，在虚空开辟出一条通路。
魏廷皓见状，墨眉一皱，只觉云傲修为强大，心想自己要沉得住气。
……
收回神识，陈衡眉头一挑，暗道不妙。
他从云傲身上感受到了化神五层的威势，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暗自取出一枚青天种，握在手心，陈衡又取出简易的帐篷，开始了睡眠修炼。
大梦三千，一梦修罗。
梦中，陈衡来到了一处战场。
战场上，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他见到了将军横刀立马，见到了兵士冲杀，见到了一场吃人的战争。
此时，他亦是一名士兵。
厮杀声震天而起，淹没了军鼓声，双方士兵各自为战，已然乱作一团。
踩踏，掩杀，背刺，自戕……
恐怖的杀意弥漫整片天地，一条血红大道凌空贯日月，法则控众生。
“万魔大圣的杀道吗？”
陈衡抬头看向血红大道，反手一掌击出，破灭数百杀红了眼的士兵。
飞起一脚将马上的将军踹碎，陈衡翻身上马，手拉缰绳，双腿一夹，厉喝一声，“驾！”
骏马飞驰而出，踏着鲜血与碎肉，猛然冲向敌方的将军。
敌方将军手持银枪，驾马迎来，一枪刺出，宛如出海蛟龙。
抬手震碎银枪，陈衡踏马登空，运转通神力，扩散百里，瞬间将整个战场的士兵全部抹杀。
以陈衡为中心，通神力之下，血流成河……
忽然，血流倒飞升空，聚集成一道千丈血巨人，瞪着陈衡，发出惊天怒吼。
陈衡释然，化神本相自身后浮现，千丈天帝自天庭浮现，端坐王位之上。
轰！
巨响震天地，巨人双出手！
血色巨人如同恶鬼，露出獠牙，张口咬向天帝本相。
天帝本相露出一副厌恶神情，挥出一掌，震碎天地。
本相武学——天地尽在一掌中！
一时间，天地之中只有天帝一掌，血色巨人在这一掌下如同蝼蚁，只能伏地嗡鸣。
血色巨人破碎，天帝抬手震碎血色大道，解开梦境。
陈衡全身一阵哆嗦，骤然睁开双眼，只觉额头后背冷汗直流。
“不正常……万魔大圣能进入这方天地……”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梦有些奇怪，仿佛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难道是……遮天镜？！
系统没有反应，说明天道规则被屏蔽了。
想到这里，陈衡猛然一惊，他忽略了一件事——遮天镜只是天道法器之一，如果有人持有别的天道法器，那么那人便能直接渗透鬼葬大圣的大道。
[叮！检测到夺天令之力。]
[夺天令:八大掌天物之一，拥有天罚之力。]
夺天令？天罚？
看着迟来的系统提示，陈衡眉头紧锁，不明白万魔大圣为何对一个化神修士使用天罚。
“万魔大圣要杀我，何须如此费力？不对……莫非万魔大圣是要薅鬼葬大圣的羊毛？！”
喃喃一句，陈衡嘴角微微一翘，想通了这场噩梦的由来。
他使用夺天功入侵鬼道之时，被万魔大圣的杀道标记了，瞬而做了一个关于杀道的梦。
“万魔大圣入侵鬼道，是为了挑起西方大陆生灵的杀戮，以此弥补受损的杀道。那他使用夺天令的天罚之力应该是为了防止鬼葬大圣察觉。”
“现在的鬼道里融入了部分杀意，那些杀意便是万魔大圣汲取修士杀气的锚点……就连我的杀气都被吸收了。”
想通了这一切，陈衡回忆起与云傲战斗后，天空传来的怪异引力。
摇了摇头，陈衡自认棋差一着，旋即感受起一身澎湃的力量。
手心的青天种已成飞灰，他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达化神二层圆满。
一颗由系统出品的极品青天种，相当于三十拳灵石之精，三十万枚上品灵石的灵气储备，堪堪让陈衡从化神二层初段提升至圆满。
正想走出帐篷，陈衡忽然感觉到全身力量止不住地外溢，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
内视通神域天庭，他发现天帝眉头略微骤起，似是有些不耐烦。
忽然，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天庭，转瞬间，一条紫色巨龙飞舞风云中，径直落入天庭之内。
轰隆一声，天庭开裂。
天帝抬手一握，风云变色。
一股纯粹的净化之力搅动风云，顺势将破裂的天庭重新塑造，只不过在天帝王位旁，新添了一张王位。
那王位霸气无双，紫气氤氲，椅背上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一道模糊的身影自天庭外走来，缓步走到紫色王位旁，随意地坐在上面。
轰隆——
天庭风云卷，声声落雷霆。
天帝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那紫色身影瞬间凝滞，似是骂了一句什么，忽然就变得更加模糊了。
陈衡内视紫色身影，竟看不清面容。
“原来是第二本相即将凝聚……”
他翻手取出两枚青天种，握在双手中，伸了个懒腰，转瞬倒在床上。
寻常修士要凝聚化神本相，都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他们的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路，越向前越向上，便越危险。
陈衡的修行之路，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休闲便是修行，自然要容易得多。
只不过，容易的路也不好走。
寻常修士得到一颗青天种，足以修炼三层化神修为，而陈衡一颗青天种堪堪提升一层修为。
如果不小心凝聚出化神本相，那么他还得再耗费更多的青天种。
简而言之，陈衡的修行容易但极为氪金。
闭上双眼，陈衡顿觉一股莫名的清凉淌遍全身，忽然，他只觉小腹一抽，灵魂仿佛骤然撕裂。
想要痛呼一声缓解痛苦，他却突然失声，只得在睡梦中感受肉体与灵魂的双重折磨。
陈衡越发觉得小腹的疼痛逐渐向腹部蔓延，他只觉上一世体验过这种痛苦，有点像坐在机器上体验分娩阵痛。
内视通神域，通神力不断涌动，天神力在不断修复天庭，龙神力便在不断破坏。
在修复与破坏中，紫色身影越发凝实。
先是四肢浮现出来，雪白无暇，纯洁无垢，一如雪中冰骨，勾人心魄。
再是身躯浮现，胸中沟壑，胸下平川……
等等，沟壑？
陈衡猛然发现不对，意识到自己的化神本相好像要变性……
可是，当他意识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紫色长发随风云起舞，一张成熟的容颜浮现出来，脸上红晕，就像夕阳下的云朵。
“女性本相？！”
忽然，陈衡猛地起身，张口说出一句话。
他确实恢复了声音，可他不理解为何龙神力凝聚的本相会是女性。
深思许久，陈衡历经自我怀疑，自我肯定，再自我怀疑，最终自我确认的几个过程。
他忽然明白了龙神本相一开始模糊的原因。
任何力量都是讲阴阳的，人的灵魂亦如此。
通神域是修行得来的力量，它外能无限扩张若须弥，内能藏于身体似芥子，但它根植于修士的灵肉。
修士，最开始是人，人最开始是模糊的。
人自生于天地间，便只是自己的一部分，人永远无法彻底认识自己。
男人的灵魂里藏有女人，女人的灵魂里藏有男人，肉体亦如是。
一片通神域中，天帝呈现男性相貌，体现阳；第二本相龙神必然呈现女性相貌，体现阴。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激烈思考，陈衡接受了这个设定。
深呼吸了几口纯粹的灵气，陈衡内视天庭通神域，发现通神域竟已能扩张至五百里范围。
这意味着，陈衡凭借双本相加天庭通神域，便能有寻常化神五层的战力。
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达化神二层圆满，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化神三层，陈衡不禁感叹系统的强大。
走出帐篷，将之收起，他再度看向四周，发现凌冬竟然回来了。
正当陈衡看向凌冬时，她又转身离去。
“奇怪……”
陈衡皱起眉头，望着凌冬的背影，喃喃一句。
就在这时，黑渊异动，整座龙山的修士同时看向西方。
一道巨大的漆黑漩涡在高空旋转，释放出无尽的吸力，牵引周遭的鬼气。
陈衡敏锐地察觉到那漩涡正是魏廷皓在发动饕餮术，眉头一挑，暗道不妙。
或许魏廷皓真的寻到了东晨，只是在大圣的领域内寻到人，很可能意味着魏廷皓不再是魏廷皓了。
握紧拳头，陈衡有些无能为力，他只希望自己藏在那枚空间戒指里的后手能够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