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万里苍炎乱
白日爆炸，方圆几百里顷刻荒芜。
巨大的苍炎之手残破不堪，手心之间正是一身冷汗的临炎。
自傀儡在水月森林中遭遇白日攻击，临炎便提防着这隐藏在暗处的强者，为此，他不惜吞噬傀儡的修为，提前凝练第二只本相之手。
“呼……”
吐出一口浊气，临炎哀叹着陈衡的死，他认为陈衡一定扛不住这一轮白日。
下一瞬，他看到陈衡忽然出现在荒芜之中。
“你怎么……”临炎惊讶地说不出话，他可以肯定陈衡并没有化神本相。
陈衡到底如何躲过攻击的？
临炎百思不得其解。
“孽徒，竟盼着为师死吗？”
陈衡嘴角一勾，瞥了一眼临炎，转瞬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
“临炎，你太过自负，全然不知苍炎之下，更有暗流。”
听到陈衡的话，临炎愣了一下，露出诡异笑容，旋即回想起水木城中圣人门徒被带走的事，顿时急切起身，踏空奔向清风城。
还未等临炎赶到清风城，他便嗅到了猛毒的气息，暗道一声不妙。
清风城方圆百里，已然化作一片毒沼。
毒沼之中，一位身材削瘦的男子正缓步徐行。
“答应暗流的事要做到，毒……”
“知道啦！”
毒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身影一闪，离开清风城，只留下一片毒沼证明他存在过。
在毒离开清风城的瞬间，临炎甩出掌中火焰，焚尽清风毒沼。
“可恶！”
怒骂一声，临炎挥手放出九道傀儡，下令傀儡们驰援苍炎四方。
东夜站在水月城之上，举目远眺，看到了清风城的滔天烈焰，嘴角微微一翘，喃喃道:
“炎，该你出手了！”
话音刚落，位于清风城北三百里的炎阳城猛地涌动恐怖神力，火山爆发，顷刻间覆灭苍炎武林西北方的守备军队。
三千炼气修士与十万强兵良将顷刻间葬身火海，连哀嚎都不曾发出。
临炎神识覆盖苍炎武林西北方，感知到守备军队全军覆没，内心深处泛起一股强烈怒意，喝道:
“暗流之内，还有谁？！”
怒喝如火如雷，震彻天地乾坤，催动九霄风云。
“我来告诉你答案……东夜已经解开了你的控制。”
陈衡忽然出现在临炎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再次消失。
“东夜？！”
闻言，临炎立刻奔赴水月城，可在中途却被一老者拦住去路。
“让开！”临炎吼道。
老者没有说话，只伸出干枯右手，按住虚空。
轰隆一声，大地开裂，一尊倒悬佛首从天而降，压向临炎。
“化神本相？！”
临炎眼眸中透露出震惊，立刻唤出自己的本相双手，抵住千丈佛首。
轰！
烈焰巨手对抗漆黑佛首，一触之下，余波震塌方圆三百里的山林。
“佛首倒悬地狱开！”
一声毫无感情的话语回荡虚空，佛首悬空而起，开裂的大地中无数鬼怪冲向临炎，瞬间便将他禁锢在虚空中，动弹不得。
刹那间，一轮白日从天而降，威势更甚之前。
临炎欲收回一双本相巨手，可无奈已被佛首牵制，只得双眼放出光芒，以身体硬抗白日爆炸。
轰！
白日爆炸，虚空震颤，万物寂灭！
爆炸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束之后，天变地异。
清风城地处苍炎平原，本坐拥千里沃野，如今平原变盆地，沃野变荒漠。
虚空之中，哪里还有临炎的影子，能够证明临炎存在的，只有那随风飘散的灰烬。
临炎死了吗？不知道。
老者收回佛首本相，神情呆滞，踏空而去，根本不屑去探查那随风飘扬的灰烬。
……
水月城，晨夜商会高台。
东夜席地而坐，泡了一壶上等好茶，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不久，陈衡闪身而至，轻嗅茶香，只觉浑然忘我。
“这就是你想要的宏图霸业？”
陈衡坐下，端起茶杯，任由热气浸润眼眸。
“宏图霸业皆是空，我只为复仇而已。”
东夜端起茶杯，反手将茶倒在地上，像是在敬某个逝去的人。
“化神五层的傀儡，真亏你能弄到。”陈衡轻饮一口鲜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闻言，东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解释道:“羽，是东临国大总管，死了九千年。只是他夙愿未成，不能瞑目。索性自化傀儡，护佑我等。”
九千年前的傀儡？
听着东夜的话，陈衡回想起人境的历练。
良久，良久。
陈衡开口道:“他叫东方羽吧。”
东夜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笑道:“我以为陈兄虽是无尽戈壁的天王，但对我们东临国知之甚少……是我草率了。”
真的是他！
陈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相信记忆中那个少年变成了今日模样。
要知道，万年前的东方羽，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
来苍炎走这一遭，陈衡深切地体会到善之无用。
善需要法度，无法度之时，善只是怯懦的爬虫，只能任恶揉捏。
这世界无佛，但遍地是魔。
“东晨呢？”陈衡问。
“率军攻打临都去了。”东夜倒了一杯茶，缓缓推向一旁。
忽然，一道窈窕倩影飘然而至，落在茶杯旁。
“水月？”
陈衡看了一眼来人，半惊讶半释然地问道。
“陈丹师站在那边？”水月到来，端起茶杯晃了晃，问道。
陈衡摇了摇头，旋即离去。
见陈衡彻底离去，东夜与水月对视一眼，端杯轻碰，异口同声地说道:
“临炎，终于死了！”
离开晨夜商会，陈衡翱翔在天地间，他感知到周围十数道傀儡正疯狂破坏着苍炎武林。
咻——
破空声从天边传来，紧接着，一道雷光瞬息而至。
一道倩影落地，震起十丈尘土。
女子还未起身，数十道火焰若飞矢，疾驰而来。
轰！
火焰与雷光顷刻碰撞，荒芜的土地因之而更加残破。
“炎阳城城主？”
嘟囔一句，陈衡知道炎阳城城主炎绝已经是暗流的人了，而那位女子如今已是凶多吉少。
炎绝居高临下，踩着临玉的小腹，说道:“临玉公主，临炎竟然喂你吃了控心丹？老臣痛心啊！来，吃下老臣的控心丹吧……”
“滚！”临玉愤怒不已，手中雷霆聚集，便要攻击炎绝。
炎绝丝毫不惧，脚底通神力爆发，顷刻间侵入临玉经脉，震散了她手中的雷霆，命令道:
“乖！吃下……”
说着，炎绝俯身捏起临玉的嘴，便要将丹药塞入她口中。
就在这时，陈衡闪身出现在炎绝面前，挥出一拳，正中炎绝胸膛，将其击飞百米。
扶起倒在地上的临玉，陈衡仔细看着她的脸，问道:“姑娘，你可是西池公主的后代？”
临玉是活傀，在不受临炎控制时，她有着自己的意识。
她看着陈衡，面露惊讶的神色，回答道:“是，西池公主是我奶奶。”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衡回手扇飞冲上来的炎绝，抬手轻点临玉的额头。
[叮！控心丹法则已与该女子灵魂融合，目前无法分离，请宿主尽快达到入虚境界。]
听到系统提示，陈衡无奈。
人境试炼时，陈衡见过正值青春的西池公主，曾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而动容过，如今只感到物是人非。
“小子，为何阻我？！”
炎绝暴怒，双拳缠绕澎湃火焰，杀向陈衡。
陈衡双手一挥，天神力涌动，净化火焰，旋即龙神力咆哮，一击将杀来的炎绝轰入百里外的大山中。
“去找临炎吧。”陈衡摆了摆手，示意临玉离开这里。
临玉看了陈衡一眼，双眸里满是好奇，但还是听从他的话，踏空而去。
百里外的炎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他深刻地体会到了陈衡的强大。
“这小子根本不是化身一层，他的力量至少是化神三层……”
好汉不吃眼前亏，炎绝想明白之后，立刻遁空而去。
……
陈衡看到，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正踏步高天之上，双手垂下无数丝线，操控着数十万军队攻城略地，直奔苍炎武林的中心城——临京。
刹那间，天空出现十道傀儡，拦住紫衣女子的去路。
放眼望去，陈衡见到了许多熟人，那些熟人都是他之前在人境历练时见过的。
东临国林城佣兵团团长，伏蛇，化神一层；东临国林城万毒会会长，林医，化神一层……
陈衡看着东方高空之上倚靠在一起的绿衣男子和赤衣女子，眉头一挑。
“临炎被这两位骗进上古秘境了吗？”
喃喃一句，陈衡问想起历练时的情景，嘲笑着伏蛇与林医骗术的拙劣。
他记得那个时候，林医伪装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诱骗自己进入一个山洞寻宝，然后……
仙人跳！
“临炎把你们炼成傀儡，好像真是你们的错！”
陈衡摇了摇头，继续看向其他傀儡。
一身粉衣的东姣自不必说，飞在东姣身旁的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应该就是东临国国君，东钧。
东钧身旁艳丽华贵的女子，便是东姣的母亲，飞婉。
东钧与飞婉，皆是化神一层圆满修为。
“这两位纵容东姣侮辱临炎与西临国皇室，被人炼制成傀儡，倒也情有可原。”
小声地说了一句，陈衡眉头一挑，看到了一个清新脱俗的玉人。
“不认识了，应该是某个宗门的人吧。”
他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争斗爆发。
轰！
轰隆一声，临炎的十位傀儡同时出手，苍炎东部的天空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暗流这边，紫衣女子掀开帽兜，露出那倾国倾城的面容，竟是心。
陈衡眉头一皱，心中烦闷。
“这女人……我让你离开苍炎，为何不听？”
叹息一声，陈衡心中有愧，旋即抬手一挥，替心拦下三个傀儡。
“谢了。”心见到陈衡，点了点头，微笑道。
“为何选择赴死？”陈衡问。
“东夜告诉我，我的儿子在临京，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心美眸里流转着波光，回答道。
陈衡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看向自己面前的三具傀儡。
第一具是水月森林里的青色傀儡，是个颇具魅惑的女子；第二具是之前看见的清新脱俗的玉人；最后一具则是一位风评不好的丹师傀儡。
“无尽戈壁，监察天王，陈衡。”
陈衡双手聚合死神刃，指着面前三具傀儡，冷冰冰地说道。
“青羽，青蛇秘境守护者，自愿成为临炎主人第十号傀儡。”青色傀儡冷冰冰地回答道。
“落影，落影门门主之女，东姣之师。代徒赎罪，自愿成为临炎主人第三号傀儡。”玉人开口说着，但眉目间尽是痛苦。
“寒伶，丹师瑶光首徒，为赎弑师之罪，自愿成为临炎主人第七号傀儡。”最后一具傀儡面无表情地说道。
都是自愿的，你们好勇啊！
陈衡听着傀儡们的自述，知道临炎已经将她们的记忆全部改写，不免厌恶临炎的品味。
又当又立临火火！
正在陈衡抱怨之时，三具傀儡瞬间形成三才阵法，攻向他。
当！
陈衡左手挥出死神刃，斩在青羽身上，如同斩在万古青铜上，爆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以及无数火花。
鳞片？！
他一眼便看到了青羽皮肤上的青色鳞片，才明白青羽真的是条蛇。
叮！
他右手死神刃正抵住落影的剑，刃锋对剑锋，死神力与影神力顷刻呼啸碰撞。
碰撞之后，二人双双后退！
寒伶玉手一挥，恐怖的冰焰从天而降，落地成冰，冰中含火，直取陈衡双腿。
抬脚踏地，陈衡涌动地神力，唤起沙石林木等一切大地生机伟力，吞没冰焰。
正在他见招拆招的瞬间，青羽化作一条百丈巨蟒，张开巨口，咬向陈衡。
咔！
陈衡身体嵌入巨蟒牙中，恐怖的肉身崩碎巨蟒之牙。
“龙神力！”
暗自一声怒吼，陈衡周身泛起一阵龙威，顷刻间将巨蟒压倒，迫使其变回青羽。
而后，他同时施展天神力与龙神力，发动天庭龙游！
吼！
紫色巨龙腾云驾雾，布雨吞风，龙爪间充斥着纯粹的力量与无穷的净化威力，抓向落影与寒伶。
落影与寒伶对视一眼，各自施展通神域。
刹那间，一柄巨剑遮蔽天空，化作黑夜笼罩而下，这正是落影的通神域——剑影域。
与此同时，百里冰川一念出，冰川之下藏火焰，寒冷伴随着炽热，降临天地，这正是寒伶的通神域——冰火域。
“剑影无穷极！”
“冰火两重天！”
两具傀儡通神域合二为一，化作恐怖的武学砸向紫色巨龙。
轰！
一声声爆响，破碎天地风云。
陈衡后退三步，落影与寒伶各自后退五步。
陈衡惊讶地看向落影，眉头皱起，喝道:“化神三层灵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