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人之力
身着绿衣如春色，面容姣好若桃花。
不知窈窕关雎女，为何披甲到天涯。
见到花无常的那一刻，陈衡心中便浮现出四句诗。
“寒山剑宗的高徒足踏贱地，想必云京已是危局。”
花无常站在那里，就好像春风吹到这荒野中。
“北王来此，不免落人口实。”
上官雪与花无常针锋相对，气势与实力犹如水火。
“恶风谷确有冰灵气未散，便是此物。”
话音落下，花无常轻甩翠袖，一块冰块落在地上。
“还望圣门高徒莫要惹事！走！”
说完，花无常与莫雨就悄然离去。
“冰灵诀？”
未曾拾起冰块，上官雪便已察觉其中气息。
“走吧，这里与魔门无关。”说着，她转身便走，毫不拖沓。
“为何啊？”陈衡问了一句，他知道这冰块来自凌寒的灵气，想要探知到底。
“冰块纯洁无垢。”
“哦。”
……
“你们寒山剑宗收弟子吗？”陈衡见上官雪一路无话，旋即开口问道。
“你不行。”上官雪看都没看他，补充道，“你……太傻！”
我特？
听到这话，陈衡直接愣在原地。
他转念一想:不对呀。她就是一个弟子，她说了也不算吧？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们？”
“当然，你别扔下我！”
“……”
陈衡打算直接赖着上官雪，既然找到了主角，那自然是跟在她身边最好啊。
既养眼，又能增加天道点，破解大圣布局还有助力。
一箭三雕！
陈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跑到上官雪身前，说道:
“问你个事，你有没有什么宿敌呀？”
上官雪停下脚步，美眸中光芒流转，有些疑惑。
“你不是圣门高徒嘛，你的宿敌自然就是魔门的咯，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衡拍了拍手，有些期待上官雪的回答。他觉得他离找到天命魔道主角不远了。
他想——只要找到正道主角与魔道主角，就能按部就班地碰到十位大圣的布局。
毕竟天地间的布局多数都跟主角有关。比如这次云京异变，就引来了上官雪这位正道主角。
“没有。”
上官雪旋转手中长剑，用剑鞘拍倒陈衡，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不准挡在我前面！”
揉了揉肩膀，陈衡有些失望。
“实际上，我对镇西王说谎了。”
陈衡走在上官雪身后，眼睛瞟向别处。
“我并不是迷路了，而是被抓到了无尽戈壁里。抓我的那个人，叫凌寒。”
听到这话，上官雪毫不意外，她头也不回，一直往前走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话？”
“我学了易容术！”
说着，陈衡就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转而又变回云傲。
“等等，你易容的那个人是谁？”
上官雪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衡。
仙子回眸，不外如是。
陈衡吞了吞咽喉，很自然地回答:“陈衡，他是……”
“你。”
上官雪抬手将剑鞘放在陈衡的肩膀上，美眸含霜，杀气引而不发。
“你就是陈衡！”
“别开玩笑，我是云傲，我怎么会是陈衡……”
“易容术有个致命缺陷，不到大成不可解。切换到本尊的面容时，周身灵气会有瞬间的停滞。”
上官雪运转灵气，准备好一击必杀。
“等等，好吧，我承认你赢了。”
陈衡举手投降，他看着上官雪冰冷的眼神，仿佛置身冰窖。
“从头说，我要知道云京发生的所有事。”
上官雪收手，将长剑直接插到地上。
刹那间，一道剑气结界冲天而起，将二人覆盖。
“不拔剑也能使用这么多剑气吗？”
陈衡问了一句，见上官雪并不回答，便开始说起他在云京的见闻。
“你是说你见到龙脉的时候，龙脉是被锁住的？”
“对，黑色的锁链。”
上官雪轻蹙眉头，如同雪莲卷起花叶。
“不要总皱眉头……会留下皱纹。”
看着上官雪，陈衡呆呆地说了一句。
“哼。”
冷哼一声，上官雪向他伸出玉手。
陈衡不解，把手伸了过去。
咻！
一道剑气瞬间划破陈衡的衣袖，陈衡愣了一下，感觉到了上官雪冰冷的目光。
“我要史书。”
“哦，史书啊。你要史书干什么？”
陈衡从戒指里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问道。
“如果真如你所说，困龙索困住龙脉时，必然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上官雪闭上双眼，一手掐诀，一手托书，只见书页快速翻动。
突然，她睁开眼睛，书页停止翻动。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书页缺了一张。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某些事。”
陈衡取来书本，撕下了后一页，然后又取出一盆水和十几株寒星草。
“你干什么？”
上官雪看着陈衡的动作，有些不解，刚要蹙眉头，想了想，抬手抚了抚眉心。
“不知道了吧？我以前看过一本偏僻的药草记录。揉碎寒星草扔入水中，会褪去墨色，返还落笔的灵力轨迹。这叫做寒星噬墨！”
“那有什么用？”
“拭目以待吧。”
陈衡说完，盆中水就像活了一样，疯狂地舔舐纸张上的墨色。
不一会儿，纸张便毫无墨色，只留下一道道浅痕。
“刚才纸上只有四个字——本月无事，写在中间位置。可这张纸的上方还有痕迹。”
上官雪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浅浅的字。
“本月中，镇西王莅临云京。吾大摆宴席款待之。酒过三巡，吾醉矣。”
“本月末，西方来客，吾细问之，竟是祖父故友。吾大摆宴席款待之。故友自远方来，我甚悦之。然故友似眉间有煞，吾见之似曾相识……及至丑时，未闻打更人。”
看完这痕迹，上官雪玉手取回长剑，一道剑气震碎纸页。
“你怎么看？”
陈衡将碎屑扔掉，看向上官雪。
“魔道在西方！那故友定是魔门使者，趁宴席之际为龙脉加上困龙索。”
说完，上官雪转身继续向云京方向走去。
陈衡听了上官雪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突然，陈衡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不对！有一个地方不对！”
“什么？”
“人数不对！”
陈衡快步走到上官雪身旁，继续说道——
“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撕掉了那一页纸。云天是炼气九层，西北边境附近不可能有人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偷走他身下密室里的史书。”
“千云国灭亡后，史书由城主亲自撰写，不会假他人之手。那么撕掉这一页的人只可能是云天本人。”
“他为什么要撕掉这一页？我推测是这一页出现了一处错误，这处错误让云天认为自己被羞辱了。”
“眉间有煞，似曾相识。我认为当月去找云天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云天因为没有看出某人的伪装，写了假的信息，故而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听着陈衡的分析，上官雪无法反驳，她也想不通是谁撕了那一页纸。
“有道理。正常情况下，记录事件都是当日事当日记。可云天明显醉酒不醒，所以宴会之事大致是隔天记录。其后，书上便全是本月无事，在之后就是不久前的死气事件了。”
“咳咳……”
听上官雪提到死气事件，陈衡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这种小人物会上史书。
唉，云家真是没落了。
自始至终，都是别人的工具。一千年前，万风国借寒山剑宗的威名扩张领土，千云国是最好的目标；后来，云家为万风国守了几百年边疆；十三年前，云天为镇西王所愚弄；去年，云傲差点被陈衡干掉……
今年，云天成为了傀儡，云傲已死。
哭死！我真的哭死！
陈衡纵使在心里为千云皇室感到不值，亦只能以后来人的身份叹息一声而已。
“那就是镇西王有问题。困龙索是他放的！”
一想到这里，上官雪手中长剑便不停嗡鸣，仿佛随时都会出窍。
“我还是不理解。困龙索有什么用？”
“单纯的困龙索确实没用，但被鬼气浸泡的困龙索在困住龙脉气运的同时，还能鬼化气运，以鬼气取代人气。”
上官雪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虚空，不再说话。
“云京之所以变成鬼城，是因为困龙索侵蚀龙脉造成的？”
“不完全是。镇西王求的只是一条鬼脉，而不是一座鬼城。有人吸走了龙脉气运并取走了龙脉，使得困龙索独自镇压地脉，才促使鬼气失控。”
额……吸走龙脉气运的该不会是我吧？
[叮！鬼葬大圣目的:获得鬼脉。]
听闻系统提示，陈衡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布局分三步，第一步是让镇西王用沾染鬼气的困龙索锁住龙脉，第二步是让人取走龙脉气运，第三步让人取走龙脉脉体。
“只是我不明白，凌寒那丫头为何分两步取走龙脉。先吸气运，势必导致困龙索与龙脉融合；再取龙脉，势必导致困龙索断裂，进而导致地脉崩溃。”
上官雪走在前方，自言自语。
咱就是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做的。
陈衡挠了挠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那如果把龙脉气运还回去，能救云京吗？”
“不能。不久之后，云京就会进入归墟地，消失在天地间。但是，能救人。”
听了上官雪的话，陈衡眼神一亮，他有些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上官雪感受到了陈衡炽烈的目光，开口道——
“云京有个小女孩还活着，她是极阴之体，不惧鬼气。”
能活一个也是极好的。
……
云京西三十里。
兵营已撤，唯有镇西王独自站在那里。
上官雪与陈衡缓缓走来，站在镇西王的对立面。
“是你？”
镇西王看到陈衡的脸，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后悔。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陈衡看向镇西王，问道。
“我以为夺取气运的人是你，这几个月里，云京只有你一个新人啊。”
镇西王风怀古无力地说道，心中充满了颓废情绪。
“如今，气运已然无用。我的兄弟全部都死了。前几天他们还站在城头，等着我救。”
“当时，我以为气运进入了你的身体。只要把你火祭，气运就会归城，我的兄弟就能活。”
听着风怀古的话，陈衡转头看向上官雪。
风怀古看到了陈衡的动作，顿时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指望圣门救人？别傻了！”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们秉持的公平，简直比臭水沟里的水还臭！”
上官雪握住剑鞘，指向风怀古，冷冷地说道:
“我不拔剑，你能接下我一招，此事便了。”
“好！”
风怀古鼓荡周身灵气，刹那间御风而行，直上云霄。
“神风四顾——风神垒！”
一声怒吼响彻天地间，随之而来的，便是遮天蔽日的龙卷。
它撕裂了大地，划出一道道深沟；它拉扯着空气，造成无数真空地带。
要不要这么猛，我都快飞了。
陈衡藏在上官雪身后，不至于被卷上天空。
她身材是真好啊。
飓风成垒，引得衣衫猎猎，紧贴身体，曼妙的曲线展露无疑。
一袭白衣的上官雪，便是这黑暗风暴中最美丽的风景。
“闭眼！”
“什么？”
周围飓风噪音太大，陈衡的眼睛根本听不见闭眼的命令。
一席白衣如寒山，剑藏鞘中亦斩天！
“一剑寒山山已断，锐气直上九霄间！”
上官雪冷冷地说出一句，随后缓缓挥动剑鞘。
轰！
一道白光猛地冲天而起，陈衡仿佛看到了数以亿计的蒲公英飞入龙卷风中。
刹那间，龙卷风破散开来，恐怖的灵气蔓延周边，砸出一个方圆十里的大坑。
陈衡站在上官雪身后往下看，深坑足有百米深。
而上官雪周围的地面没有丝毫破损，在这方圆十里的百米深坑中尤为显眼。
“一剑过，恩怨了。”
上官雪踏步登空，一步跨出十几里。
“大姐，你好快的速度啊！”
陈衡抓着上官雪的手臂，和她一起完成了瞬移。
“松开！再有下次，斩你手和眼睛！”
“哦。”
陈衡松开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个小女孩出现了。
“小慧？”陈衡诧异。
“你不是想救她吗？救啊。”上官雪将长剑抱入两山之间，说道。
“这位是……”陈衡看了一眼老人，有些担忧。
“我是寒山剑宗的长老，万物。”
万物长老指着小慧，语气颇为轻快，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倒像一个顽童。
“这女娃天赋不错，我准备带回去培养。上官女娃说你有办法救她，我才来的。”
“哦，那就拜托万物长老了。”
说着，陈衡便在系统空间中直接调用气运金鳞里的龙脉气运，灌入小慧体内。
“龙脉气运？”
上官雪与万物长老同时开口，颇为惊讶。
“小子，你竟舍得这些气运？”
万物长老左手轻挥，一股白色的灵气顺势进入小慧体内，引导她炼化气运。
“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你这么弱，还舍得将气运送人？”
上官雪嘴角勾起春风，声音如同清冽的冰泉。
陈衡在万物长老的示意下收手，转头看向上官雪，笑了笑，说道——
“你不也留了风怀古一命？”
当初，陈衡在吸收龙脉气运时，又怎么会想到今天的事呢？
凌寒取走龙脉时，又如何得知龙脉已与困龙索融合？
风怀古将困龙索与龙脉结合，就是为了防止千云皇室的起义，动摇万风国的统治。
“小子，要不要做我的弟子，跟我回寒山剑宗？”
万物长老将小慧体内气运与鬼气彻底调和，看向陈衡，问道。
“暂时不去了，我想在这里解决掉鬼城的事。”
陈衡看向云京，说到底这事有着他的一份责任。
“能不能给我个信物？等我想去了，我就拿着信物去找你。”
说着，陈衡闪到万物长老身边，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如他多年没见的好兄弟。
“哼！”
上官雪冷哼一声，蹲下身子抱起小慧，看着小女孩可爱的睡脸，不禁问道——
“她叫什么名字啊？”
“小慧。”
“那就叫上官慧吧。”
“……”
闻言，陈衡直接无语。
大姐，我现在要不要告诉你，小慧她娘姓刘啊。
……
方圆十里的百米深坑中，风怀古虚弱地睁开眼睛，他看向前方，那里有一团蠕动的黑气。
“我早就说过，命运不可改变。你们终究是鬼葬大圣的棋子。”
黑气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极度悲凉。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风怀古扶着石头站起身来，问道。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就在那里，等着人来。”
“你还有十秒钟……”
话音刚落，黑气消散。
下一瞬，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冲向风怀古。
藤蔓如同巨蟒，缠住风怀古的四肢，猛地将其带出深坑，带到一个女人面前。
“花……无常！”
“不想多说，死吧！”
花无常冷着脸，伸出酥手猛地一握。
虚空中无数藤蔓化作利剑，从各处同时刺入风怀古的心脏。
他的血顺着藤蔓流到深坑之下，他的身体依旧挂在藤蔓上。
那藤蔓互相缠绕，犹如悬在深坑之上的十字架。
……
“风怀古死了。”
上官雪抱着小慧回头望去。
“花无常补刀？”
陈衡从上官雪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说谁是蚌？”
你不是蚌，你是鲍！
陈衡后退几步，看着上官雪离去，心中竟生出不舍。
她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对冰山剑修的认知。
或许这就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吧！明明修炼寒山剑，结果意外得很活泼嘛。
陈衡想着……唉，我的刷点机器离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