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樱 作品
第 186 章 番外(4)圆满了
久别重逢,饭还是要吃的。 就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个雅间, 三人面对面, 围着一张桌子吃饭。 过去了很多年,彼此相对都无言,尤其是在等着上菜的那段时间,沉默到了极致。 牧白多次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气氛,可又话到嘴边,看着大师兄静默如白玉雕的脸,又半个字吐不出来了。 对大师兄总是有所亏欠的。 好在这个时辰已过饭点了,酒楼里客人不多,所以饭菜很快就送了上来。 牧白见两人都静默无言,便深呼口气,勉强笑着张罗着二人吃饭。 可却没一个人动筷子,眼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点点散尽余热,一点点变成了残羹冷炙。 牧白夹了根青菜,在嘴里吃了能有半刻钟,终于还是被这死一样的气氛,折磨得爆发了,猛一坐起身,两手一拍桌面,大声道:“为什么都不说话?都不说话是吧,那我说!” 他偏头面向林宓,而林宓也在此刻望着他,眼里似有化不尽的浓墨,苦涩深幽得厉害,像是两汪深洪,乌乌的瞳孔此刻正紧紧盯着牧白的脸。 好似要将他的面容,一点点刻画在脑海中。 “大、大师兄,多年不见,你还好吗?”在大师兄这种目光注视之下,牧白的气势瞬间颓靡了一大半,磕磕绊绊才问了这么一句。 林宓道:“何谓好?又何谓不好?” 失去了牧白,他怎么样,才能好?他突然之间很想喝酒,但他是个道士,并不能沾酒,可眼下却对烈酒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就像是对牧白一样,明知不可为,还偏偏要为,最终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 这一句反问,把牧白给难住了,他想,大师兄应该过得并不好,从前可是玉霄宗的大师兄,在修真界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虽然现在名声更响,但想来这些年颠沛流离,四海为家,过得并不算好,身上的白色道袍,虽然干净得不染纤尘,但还是看得出来,浆洗了很多遍,有些地方已经旧到有些起毛边了。 长久的风餐露宿,让大师兄看起来十分消瘦,少了几分年少时的张扬肆意,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内敛,算算年纪,大师兄今年也三十六岁了,但从面容上看,不过才二十五、六,可他的气质却已经如同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似还没有完全盛开的牡丹,在牧白死得那一刻,就从根本糜|烂,一直拖着行将就木的身躯,隐忍到了今天。 而就在今天,阔别已久的故人,终再重逢,纵是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心头,可情这一字,宛如刀锋,早已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在同时面对着昔日的师尊,以及昔日的师弟时,但凡关乎于情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 林宓明白,他和牧白实则是有缘而无份。 今生能再见一面,都是苍天厚爱了,他又何必再去强求,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林宓笑了笑,然后他又敛眸,再次沉默。 牧白 只好岔开话题,问他江家兄弟,后来如何了。 林宓摇了摇头:“他们并未随我一同离山。”然后,暗暗攥紧了拳头,连眼尾余光,都不曾落在奚华身上,哪怕是片刻,他又道,“他们的师尊尚在,自然要侍奉在师尊身边,哪里——” 哪里像我? 师尊不喜,师弟不爱,被反复抛弃了很多回,他生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好不容易遇见了师尊,本以为能重启人生,谁料不过是更悲痛的开始。 但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怨师尊,他不怨。 如若不是当年师尊相救,又收他为徒,悉心教导他,那么,他早就死了。 或许,会被其他人所救,但穷其一生也接触不到瑰丽绚烂的道法,一生只能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山野莽夫。当十三年前,听闻师尊的死讯时,他还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哪里会与我一样,背弃师门。”林宓终究没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又道,“只是我听闻,江玉书头几年一直闷闷不乐,郁郁不振,后来师伯就让他闭关了,但他却闭了死关。” 牧白惊讶:“闭死关?” “对,就是非羽化飞升,而不得出。”顿了顿,林宓又说,“但以他的资质,他又怎么可能勘破?也就是说,非死不得出。” 牧白瞬间瞳孔剧颤,不过好在大师兄后面还有个转折。 “师伯自然不肯见他为情所困,非死难出,索性,就强行破关,但也因此重伤了江玉书,让他昏睡了几年,听闻,那几年一直是江玉言从旁悉心照料的,几年后,江玉书醒来,似大梦一场,醒后就失去了生平记忆。” 原来如此,这么听起来,江玉书没受太多的苦,失去了记忆,也总比为情所困要好。 幸好,江玉书有一个靠谱的师尊,还有一个爱他如命的双生哥哥,哪怕是走错了路,还能够从新开始。 后来,大师兄说着说着,居然又说到了玄龙,那条为了和奚华解契,而自愿断臂的玄龙。 提到玄龙时,牧白很明显能感受到,师尊在桌子底下与他十指相扣的手,突然用力了许多。看来,师尊并非全然对玄龙无情的。 牧白便问:“玄龙后来去了哪里?” “他回了妖界,成为了新妖王,终于平息了妖界战火,大力重修妖界,让妖界的子民得以安居乐业,倒是不常出妖界,听闻早些年重伤未愈,一直在妖界疗伤。几年前,我为了追杀一条在人间行恶的蛟龙,与他意外相遇了。”顿了顿,林宓下意识抬眸望了奚华一眼,又匆匆瞥开,轻声道,“他活吃了那条恶蛟,声称,不会纵容手下为祸人间。” 只不过,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林宓不知道该不该讲,可能是跟在奚华身边太久,又常穿白衣的缘故,气质有些相似。 玄龙当时仅看他一个背影,便误把他认作为奚华,追着他跑了很远很远,一直在背后喊奚华的名字,直到喊出了一声爹爹,林宓才不得不回头。 在看清楚林宓的面容后,玄龙当时的表情,直到今日, 林宓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种悲愤到了极致,也委屈到了极致的表情,后来,林宓告诉他,奚华已经死了,玄龙还不肯相信,说绝不可能,奚华不会那么容易死。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奚华那么恶毒,那么狠辣,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可说起这句话时,玄龙却又流出了眼泪。 奚华当真是伤害了好多人,也辜负了好多人。 后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一直到外头的天色将暗,林宓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再三犹豫,但还是把背了十六年的长剑,取下来还给了牧白。 “这把剑本就是你的法器,我私自占有了十六年,还望牧师弟莫怪,眼下也该物归原主了。” 牧白接过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剑身在他手里嗡鸣,好似孩童在低泣,他也油然生出一种亲切感来,把剑抱在了怀中。再一抬眸,林宓的身影已然远去。 背负长剑,行人世道。 牧白的胸腔突然憋闷得难受,几次想出声喊住大师兄,可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着急之下,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师尊的衣袍,紧紧攥着。 像是在催促师尊说点什么,奚华也终于在沉默了一个下午之后,开了金口,唤了声:“阿宓!” 林宓的背影狠狠顿住,清瘦的肩膀也细细颤了颤,但终未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算是一个体面的告别。 而后,抬腿更快速地往前走。 谁也不会知道,他在听见这声“阿宓”时,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那么,弟子就在此,祝愿师尊,师娘,百年好合。 送别了大师兄之后,牧白心里空落落的,他本想让师尊哄哄他,结果没曾想,师尊也满腹心事的样子。 牧白道:“要不然,我们去妖界逛逛?” 奚华摇了摇头。 “全当是去闲逛。” 奚华还是摇头,牧白觉得,他可能是自知愧对玄龙,所以,也不肯再见玄龙了吧。 见面了,其实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好在玄龙现在过得不错,奚华也终于能放心了。 为了消弭这种愁闷感,也为了追寻刺激,二人在一间废弃多年的道观里,正准备行事。 原本气氛什么的,都还挺好,水到渠成,花前月下的,正准备有下一步行动时,一头小猪从天而降。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二人之间。 牧白红着脸,赶紧拢起了衣衫,一边用眼神催促奚华赶紧穿衣服,一边抬脚去踢。还不忘记问统子,他来干嘛的。 统子摔得迷迷糊糊,岔着腿坐地上,好半晌儿才清醒过来。 原来,他是来传话的,说是牧白再不回去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牧白追问之下才知,原来他在现实中坠楼后,时间还在流逝。 他是身穿,那日到场的警察自然找不到他的“尸体”,牧家一家老小都急坏了,现在天天以泪洗面。 好在现实世界时间比修真界流逝 得慢,现在满打满算,对于牧家人来说,牧白只消失了一个星期。 可尽管是短短一个星期,牧白坠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奇失踪的消息,在那个网络发展特别迅速的世界,已经传遍了,网上炸开了锅,各大贴吧,网站,聊天平台,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并分析牧白的去向。 牧白再不回去的话,就要成为年度最离奇案件的主人公了。 “为何,早不跟我说?” 牧白咬牙切齿道,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这一个星期以来,家里人为他哭得多惨烈了,尤其是遥遥,眼睁睁地看着他坠楼,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万一把他家遥遥也逼成了抑郁症,牧白连杀猪的心思都有了。 【我,我知道你急,我也很急,但咱们现在先别急!】统子磕磕绊绊地解释。 说世界之主给了他一个任意穿梭现实世界的法器,也是才刚刚炼制出来的。 只要带着这样法器,牧白以后就能在家和修真界,两头乱窜了。 委实是样好东西。 牧白瞬间气消了一半,眼睛都亮晶晶的,突然觉得世界之主干了一件大好事。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师尊,便问:“那我可以带师尊一起回家吗?” 【可以是可以,但世界之主说了,要,要是带着人一起穿梭时空,就得,得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我也没听懂。】 奚华:“……” 牧白:“……”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世界之主的“恶意”,真的是恶趣味满满的一个老逼登! 明明生得那般仙风道骨,结果做出来的事,又一件比一件恶! 牧白现在都有些不太敢回家见牧爸了,他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殴打亲爹。 【我不懂,但你们应该懂吧?你们要是懂了,那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奚华的脸,渐渐红了,他问:“小白,你懂么?” 牧白的脸也在烧,赶紧摇头:“我不懂!” 奚华:“你若不懂,那我也不懂。” 统子一听,当即就有点急了。 【你不懂,我不懂,他也不懂,呐呐呐,那该怎么办?奇怪了,世界之主说,你俩一听就懂的啊。】 牧白实在不想解释这个问题,他问:“你也要随我一起回家吗?” 【我不去。】 统子摇了摇头,把法器交给了牧白,却是一块环形玉佩,通体黝黑,只有一个核桃大小,摸手里沁凉沁凉的。 牧白:“那你不跟着我,还想跟谁?该不会又有新任务了吧?” 【哪还有新任务?我一日是你的猪,一生都是你的猪,我不可能再去绑定其他宿主了呀。】 顿了顿,统子又扭捏作态起来,羞羞答答的。 【人家,人家跟世界之主说啦,想留在修真界玩一阵子,他老人家同意了。】 “哦,这样啊。”牧白点点头,然后又满头雾水,“可我要带师尊一 起回家了啊, 你又不跟我一起去, 那你留在修真界跟谁玩?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话未说完,统子就更羞赧地点了点头,扭捏作态的样子,看得牧白好想扇他。 “可是,小师叔他……他喜欢你吗?”牧白面露难色,“或许,他可能有点喜欢你,可你是猪呀,他,他可能只是把你当个可爱的小灵宠。” 【我也可以不是猪!】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散发出一阵光芒,待光芒散尽,眼前的小猪已然变幻成了人形。 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裙子,梳着很可爱的包子头,绑头发的绿色发带,还系成了蝴蝶结,长长的垂落过肩,底下缀着水滴状的红珠子。 一副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样子,秀气至极。 此刻正通红着脸,扭捏得跟麻花似的,一边对手指,一边含羞带怯地说:“这副容貌是世界之主帮我挑的,他说,他说小师叔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牧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圆眼惊问:“原来,原来你是母的啊?不不不,你是小姑娘啊?” 那他以前还各种打骂统子,现在想想,真是好罪过,太罪过了! 【什么小姑娘呀,我才不是呢。】 “那你就是男孩儿?”牧白的愧疚感瞬间消散了。 统子更加含羞带怯,扭捏得也越发厉害了。 【那得看小师叔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可以。】 牧白:“……” 奚华:“……” “师尊,我好想打他。”牧白眼角直抽搐。 奚华:“打。” 不过统子勇敢向小师叔示爱,实在是勇气可嘉,牧白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便鼓励他,勇敢追爱。 统子问奚华,怎么样才能尽快将小师叔拿下。 奚华略一思忖,他道:“首先,用锁链把他捆住。” 【然后?】统子听得很认真。 “然后,直接拿,不必客气。”奚华一本正经地说。 牧白赶紧道:“师尊,你别误导孩子!”他告诉统子,感情这种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统子却嗤之以鼻,扬言奚华当初也是强扭的嫩瓜,现在不也挺好的? 再说了,甜不甜的,他也不在乎,他就只打算和小师叔露水情缘。 奚华道:“事后,你要哭。” 【哭?】统子原本打算事后一根烟来着。 “哭。寻死觅活,各种哭。” 【寻死觅活?】 “千羽面冷心热,十分纯情,他会对你负责。” 有了奚华传授的经验,统子信心满满,正要离开,牧白赶紧叫住他,苦口婆心地道:“统子,你小心一点,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师叔要是打你,你就赶紧跑,别死磕!” 统子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神情无比认真地说了句,你不懂,爱能止痛。 牧白当即就没话讲了。 事后, 牧白拿着环形玉佩, 要同奚华一起回家,正面紧紧相拥在一起,唇齿相依。 有一根很厉害的东西,连接在二人之间。 环形玉佩在二人头顶盘旋,散发着异常耀眼的光芒。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牧白直接穿到了坠楼那日之前,也凑巧得很,牧母早上才给了牧白一堆照片,让他挑个合眼缘的,回头约出来相亲。 晚上牧白就带着奚华上门了。 由于不能在现实世界使用术法,以至于无法为奚华幻化外形,牧白也不舍得剪去师尊的长发。 原本想着,要不在附近的商场,给师尊买套剪裁合身的西装,可西装革履配一头长发,又实在别扭。 牧白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临进门前,还各种嘱咐师尊,少说话,少做自己,多装模作样,多编瞎话。 奚华:“怎么可以欺骗长辈?” “这是善意的谎言,如果我爸妈知道,你今年快六十岁了,居然老牛吃嫩草,欺负他们乖巧懂事,英俊帅气,年轻有为,根正苗红的好儿子,他们绝对会棒打鸳鸯,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家门!” 奚华:“我都听你的。” 深呼口气,牧白哆嗦着手,刚要打开指纹锁,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遥遥穿着背带裤,扎着两条麻花辫,探了个脑袋出来,正好和牧白四目相对。 她十分平静地看了眼牧白,然后又望向了牧白身后的奚华,立马将房门打开,侧着身子,笑容满面请奚华进门。 奚华:“……” 牧白:“……” “你曾经带过多少男人回家?”奚华路过牧白时,似笑非笑地道,“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牧白心里直呼冤枉啊,他自从认识了奚华之后,再也没带人来过家里,好吗? 也不知道遥遥这小丫头,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二话不说,就请奚华进门,难道看不出来奚华不像个正经人吗? 更让牧白震惊无比的是,牧父牧母居然都在家,还都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见到奚华,狠狠错愕了一会儿,然后就比见了牧白这个亲儿子还亲,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奚华随便坐,饭一会儿就好。 牧白战战兢兢的,拉着遥遥走到一旁,小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带人回家的?” 遥遥眨了眨眼睛,瞅了一眼站在客厅里的奚华,小声道:“我跟爸妈说的呀。” “你???”牧白震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遥遥:“哥哥,不是你告诉我,你要带单位领导回家吃饭的吗?” 牧白:……? 有这回事吗? 正好牧母喊吃饭了,牧白只能再度战战兢兢的,带着奚华去卫生间洗手。 奚华:“小白,你爹与我师父长得很相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很正常。”牧白搪塞过去,又紧张兮兮地道,“我之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吧,千万别穿帮了!” 奚华点头。 饭桌上,牧父牧母十分热情,但气氛却又十分诡异。 因为奚华听从了牧白的嘱咐,少说话,多吃饭,以至于就有了以下对话。 牧母:“秦主任真是一表人才啊。” :“▼(格格党文_学)▼” 牧父:“年纪轻轻就当了国家博物馆的主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奚华:“是。” 牧父:“感谢主任对我家牧白在工作上的照顾,这孩子年纪轻,不懂事,还望主任以后多多提携,该骂就骂,年轻人不怕吃苦。” 奚华突然正色道:“不可以骂他。” 牧父牧母:“啊?” 奚华:“我说,不可以骂他。他没有不懂事,他很好,非常好,任何人都不许责骂他。” “……” 二老有些接不上话,只能双双望向牧白。 牧白再也憋不住了,重重地放下碗来,猛然站了起来,鼓足勇气大声道:“爸妈,他不是我单位的领导,也不姓秦!” 牧母:“那他是你朋友?” “不仅是朋友!”牧白脸色发红,满脸认真地道:“他是我,是我……我,我的,我……” “男朋友。”一直在旁边默默干饭的遥遥,突然凉嗖嗖地来了这么一句。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响在了牧家上空。 牧父牧母足足震惊了有半分钟,才缓过神来。牧父无比严肃地问:“你妹妹说得是真的?他真的是你,你的……?” 牧白点头,拉着奚华站起来,在桌子底下十指紧扣,艰难无比地说:“我知道,你们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我确实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他本以为,这话一出口,肯定要挨个巴掌什么的,结果风平浪静。 牧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还招呼两人坐下,继续吃饭。 牧白震惊地问:“妈,你该不会当我是开玩笑的吧?我可是很认真的!”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谈。”牧父开口道。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气氛不说剑拔弩张,也像是三庭会审。 牧父问:“你叫什么名字?和牧白什么时候认识的?” “奚华,认识很多年了。” 牧父:“你这副打扮……那你的职业是?” 关于职业问题,牧白早就跟师尊商量好了,在心里默默替奚华回答:演员。 哪知奚华却好像忘记了一般,直言不讳地说:“道士。” 这个回答才一出口,不仅牧父牧母和遥遥震惊了,就连牧白也震惊了。 “什么道士?才不是道士,他是扮演的道士,他是演员,正好在附近的影视城拍戏,所以我就把他带回家吃个饭了!”牧白赶紧补救。 牧母道:“儿子,你先不要说话。”然后就问奚华的年龄。 奚华:“五十六岁。”非常诚实!诚恳! 牧白“啊啊, 啊啊”一阵尖叫, 试图盖过奚华振聋发聩的声音, 大声道:“二十六岁!!!” “你别说话,让他说!”牧父牧母齐刷刷开口。 然后又问起了奚华是怎么和牧白认识的,牧白努力冲他做着口型,结果被遥遥从旁一把捂住了嘴。 奚华面无表情地说:“初见时,我救了小白。” 好在这个答案还行,牧白大松口气,随即牧父问他,祖籍哪里的,家里有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牧母问他,买房了没,多少平的,在几环,买车了没,什么车,年收入多少,巴拉巴拉很多问题。 奚华都回答不上来,只是很诚恳地说:“我很爱你们的儿子,我很爱他。” “爱有什么用?没有好的经济条件,以后你们怎么过日子?”牧母有些生气,觉得奚华经济条件很差,根本配不上牧白。 正好电视里在放古装片,场景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奚华抬手指了指电视,他说:“我住的地方,比这座宫殿大。” 牧父,牧母,遥遥,三脸懵逼。 牧白赶紧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他在国外有座城堡!” 遥遥震惊:“这么有钱?哥,这么有钱的帅哥,到底怎么看得上你的?” 牧白:“……” 接下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些,牧母战术性喝茶,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她问:“小奚啊,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奚华:“杀人。”他眨了下眼睛,“分尸。” 一句话,成功让牧母一哆嗦,茶水都洒了一桌。 牧白挣脱遥遥,赶紧补救:“他,他,他之前是法医!还自学了犯罪心理学,协助刑警破案的!” 奚华看了牧白一眼,然后说:“对。” 差点把二老吓出了心脏病来。 遥遥趁机就问:“那你法医当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转行当演员?”还一把捂住了牧白的嘴。 “因为……”奚华蹙紧眉头思考片刻,然后说,“我好看……” 遥遥:“你还挺自恋的。”她又问,“那我哥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奚华:“他对我……” 牧父牧母,包括遥遥同时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牧白到底是怎么把年轻有为,家财万贯的奚华追到手的。 在牧白近乎是惊悚的目光注视下,奚华缓缓说:“死缠烂打,他追着我说,喜欢我,说我生得美,他想永远陪着我,然后……” 遥遥:“然后什么?!” 奚华诚实到令人发指,神情认真地说:“我与他是日久生情。” 三人:“……” 这么聊了一番,三人初步认定是牧白对奚华见色起意,死缠烂打也要追求人家。 不管是从财富,外貌,还是职业上来讲,牧白都比奚华差了很大一截。 聊到最后,牧白都觉得,奚华才是他们的儿子,遥遥的哥哥,但好在家里人没有再反对了。 还说,要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以后在国外结婚定居,也不是不可以。 遥遥还兴冲冲地问:“那我能不能跟你合张影,发个朋友圈啊,姐夫?哦,不,嫂子!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能红!” 牧白:“……” 最后的最后,一家人还拍了张全家福。 也算是,圆满了。! 萝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