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个世界（8）
神学课教室里学生宿舍并不算远, 从这里一路跑过去，只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之前辰夕才会表现得不紧不慢。
拍门声还在继续，辰夕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孤儿院的木门没有猫眼, 他不确定外面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开不开门的风险其实是一样的，5点过后，大蜈蚣就会从墙上的洞里钻出来，袭击所有留在寝室内的活物。
在这间孤儿院里，寝室从来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想通这一点, 辰夕打开门。
抱着玩具熊的莉莉和脸上苍白的小煤球, 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煤球急得直掉眼泪,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我和莉莉在门口喊了好久，也没有人过来开门。怎么办啊, 辰夕！”
辰夕想了想，“我记得每次临上课之前，都会有修女在寝室楼附近走动，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直到上课钟声响起, 她们才会离开, 而且修女并不会锁门。”
“我们隔着门听到修女的脚步声了，但我喊她帮忙, 她让我好好等死。”
“小熊勇士说, 修女什么都知道。”
辰夕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距离上课还剩三分钟，他率先跑出寝室, 身后跟着一串慌不择路哇哇大哭的小尾巴。
寝室楼一共两层, 只有一楼有一个出口。
每个房间都有窗户, 但窗户装得很高, 和地面之前有将近两米多的距离。
他们这群孩子长期营养不良, 身高要比同龄孩子矮得多。即使叠罗汉，也很难从窗户爬出去。
辰夕跑到门前，不死心地使劲推推门，沉重的木门没有半点反应。
在所有孩子注意力都在大门上时，俞潼从反派口袋里探出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观宿舍楼的走廊。
两米多高的木门上方，挂着一颗山羊头。从特定角度看去，能看见山羊头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红光。
在木门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值班表。上面显示今天下午7点用餐结束后，整个孤儿院内只有两名修女值夜班。
其他修女不是轮休，就是请了病假。估计全都打算翘班，去看宠物选美大赛。
俞潼正在盯着仰头愣神，余光忽然扫见木门左侧摆放的花坛后面，藏着一个黑色的老鼠洞。
大小形状，和寝室铁皮柜子后面的洞，一模一样。
俞潼略微思索。
哦……他懂了。
辰夕没推开门，他拉着小煤球和小蘑菇，尝试通过窗户往外爬。
即使三个小孩都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碰到边沿。
眼见着时间只剩下一分钟，辰夕快速打量四周，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躲。
他跳到地上，走到莉莉面前低声问:“你的小熊勇士还说了什么。”
莉莉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小熊，“它说关上门的人，就在我们中间。你们要离那个人远点，他会吃掉你们。”
辰夕歪着头思考她的话，视线扫了眼一旁的两个男孩，“既然关上门的人就在我们中间，那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好，免得被隐藏的人偷袭。你们要是觉得害怕，也可以两两组队。”
辰夕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蘑菇，“一起么，弟弟。”
男孩低着头没看他，迈步站到小煤球身边。
小煤球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我害怕，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莉莉正在跟怀里的玩具熊耳语。
玩具熊没什么反应，全程是莉莉一个人说话一个人点头，看上去却像是有问有答。
她表现得太奇怪，两个男孩都往后缩了缩。
看见莉莉放下小熊，辰夕平静地问:“小熊勇士又说了什么？”
“它给了我一个组队建议，我和小煤球一起走。你和小蘑菇一起走，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在一楼大厅的门前汇合。”
“什么事情。”
“小熊勇士不让我说，它说你会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辰夕挑挑眉，抓住小蘑菇的手腕，带着他向走廊深处走去。
小煤球想跟上来，被抱着大熊的莉莉拦住。
见辰夕没有等他的意思，他不情不愿地跟着莉莉走向另一个方向。
————
还有其他寝室的孩子，被困在了楼里。
他们焦虑不安地在楼里来回跑动，不时发出惊恐的抽泣声。
‘咚——咚——’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吵吵闹闹的寝室楼，顿时安静下来。
为了活下去，被困住的孩子各自找地方躲藏起来。
辰夕拉着小蘑菇回到自己的寝室。
他采纳了小鸡的建议，和小蘑菇一起将屋内的所有铁皮柜子，都往里推了推，堵住墙上的洞。
接着用锁头将铁皮柜子全部封死，确保即使怪物钻破柜子，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辰夕爬到上铺，蹲在距离房门最近的铁皮柜子上。
小蘑菇想杀死辰夕独占小鸡，他觉得辰夕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担心会被偷袭，他拒绝了辰夕的邀请。学着他的样子，在对面的铁皮柜上蹲下。
等两个孩子忙完，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这堂课的时长是一小时，晚饭时间是晚上7点。
规则上说，在没有具体安排的时间段，可以在孤儿院内自由活动。修女没有说限制的活动范围，只说不能进入任何一扇门。
所以他们只要熬到6点整，就可以活着离开寝室。
即使到时候寝室门没开，他们也能获得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
俞潼不是很慌，甚至还有闲工夫，让辰夕帮他翻出莉莉藏在床垫子下面的日记本。
系统紧张地搓着火柴手，【我好羡慕你小俞，我也想像你一样临危不乱。】
俞潼翻看着日记，心不在焉地道:‘还行，我攒了一堆道具，准备还算充分，应该能挺一个小时。’
【小俞俞，我在想一件事。既然门栓是放在外面的，那莉莉的熊为什么还说关门的人，在这群孩子中间？】
‘人做不到这点，所以关门的孩子不是人，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恶魔，是小煤球。’
【……啊？】
‘来这的第一天，我们就从玩具熊肚子里，翻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恶魔藏在3号床小孩的身体里，这是我们的秘密。莉莉是最勇敢的孩子，只有你才能拯救世界，小熊勇士。’
‘莉莉和她的熊早知道恶魔是谁，只是时间太短，他们来没来得及处理恶魔。小熊勇士是活的，它知道我曾经看过那张纸条，知道我知道谁是恶魔。’
【可是反派不是没看见过纸……】
‘他的小鸡勇士可以告诉他。’
【啊，对哦。】
通过观察辰夕的反应，俞潼觉得他原本只是看出锁门的孩子不是人，并没看出小煤球是恶魔。
在小熊勇士分配完队伍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莉莉之前经常指着某个孩子，说那孩子体内藏着恶魔。没过多久，被她点名的孩子便会惨死。
小熊勇士选择让莉莉和小煤球组队，无非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做掉这只恶魔。
系统听完觉得有道理，【小煤球是怎么关上门又进来的？】
‘他比莉莉先出的宿舍楼，出去后变成怪物将门关上。外从门旁花盆后面的洞里钻进楼内，重新变回人迎上正准备离开的莉莉。’
‘昨晚爱修女查寝，翻出了藏在小熊勇士肚子里的纸条。她知道恶魔是三号床的小煤球，她知道等于其他修女也知道。寝室楼被锁上门后，小煤球一直在里面装模作样地大喊。听见他的声音，修女们立刻明白这是恶魔的计划，所以没有人过来开门。’
【哇——】
‘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据，今天上午的实践课，莉莉有小熊勇士护着，修女和神父不敢真把她怎么样。辰夕、小蘑菇还有其他幸存的孩子，都咬着牙完成了实践任务。’
‘唯独小煤球什么都没做，在孩子们造反的时候，他就被吓晕了过去，直到下课才醒过来。这要多硬的背景，才敢在神父的眼皮子底下翘课？’
系统不说话了。
它发现俞潼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提前告诉它，很没兄弟义气。
想起被拆开的快递盒，系统有点紧张。
那是上司给它寄的药，让它偷偷喂给俞潼吃。说是对俞潼有好处的好药，但不能让他察觉。
多矛盾的说法。
系统一直没找到机会喂，它总觉得俞潼在防着它。
—— ——
和俞潼预想的不同，莉莉藏在床垫下的本子，既不是日记本也不是童话书，上面的内容很奇怪。
【好多好多云彩，看不见太阳的阴天，泽地神。】
【泽地神喜欢湿漉漉的地面，它最爱去卫生间、洗漱间和所有有水的地方。为了方便照顾它的信徒，它只会和它的信徒待在同一栋建筑里，我们要躲开它的信徒。】
【黑天，没有光线很黑很黑的黑天，大喵喵。】
【大喵喵总是会出现在，又黑又小又拥挤的地方。它特别讨厌光，它只会待在黑漆漆的地方，我们不要理它。】
【气温低于0度，气温会骤降，屋子里会变得特别冷，冰冰凉三兄弟。】
【冰冰凉三兄弟没有信徒，它哪里都可以去，它很强大，但它很挑食。我们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流血。】
让俞潼感到欣慰的是，莉莉和隔壁死掉的私生子一样，也是个热爱艺术的小孩。
除了文字外，她还在每张纸下面，都认认真真地画上了配图。
泽地神的配图，是一只有着卷翘睫毛的大眼睛。
大喵喵是一团凌乱的黑色线条。
冰冰凉三兄弟的配图，是一个长着三个脑袋，浑身长满手的简陋小人。
俞潼越看越觉得诧异，他抬起小鸡爪狂戳辰夕的脚踝。
辰夕低头看了一眼，立刻跟小鸡对接上脑回路。
昨天晚上被血腥味吸引，想要拧掉他脑袋的怪物，就是冰……
辰夕一时语塞，这是什么怪名字。
估计莉莉和小熊勇士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所以瞎几把取了一个。
为什么同样是怪物，只有泽地神有名字。
是因为泽地神有信徒，另外两个怪物没有？
辰夕指尖轻抚纸面，余光扫到手边的小黄鸡，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给小鸡取个像模像样的名字，成为小鸡的信徒，以后小鸡会不会一直保护他？
就像莉莉和她的小熊勇士，泽地神和它的信徒那样？
辰夕还有事要做，他必须活着逃出孤儿院。
————
这个本子里，记录了莉莉知道的所有怪物。
第一部分是怪物出现的条件，第二部分是怪物的名字。
之后是怪物互动的地点，以及怪物是不是硬茬，小熊勇士能不能干过。
最后是一张怪物的配图。
画得很抽象，但特征鲜明，很容易和现实中的怪物对上号。
俞潼粗略地翻了翻，发现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莉莉的卡通小本子，一共三十页，她是正反面记录的。目前俞潼手里拿的本子，已经记录了二十多种怪物。
而在本子第一章空白的内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行稚嫩的小字——【莉莉和小熊勇士整理的笔记·下册】
这说明莉莉的怪物图鉴至少还有个上册，甚至可能还有中册。
俞潼拿到的这本小册子里，就没有会通过寝室墙上的洞，钻来钻去吃小孩的大蜈蚣怪。
如果图鉴只有上下册，按照每一册都是三十张纸，六十个怪物来算，这个孤儿院至少有八九十个怪物。
听完俞潼的话，系统卧槽一声。
【这是干嘛，把一堆怪物放在孤儿院里，是准备养蛊么！】
俞潼一愣。
养蛊？
贵族老爷、录像、怪物的信徒……
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俞潼还没来得及顺着思路细想，死寂的寝室里忽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刺啦——’
‘吱——吱——’
俞潼歪着脑袋，仔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寝室里的两人一鸡齐齐转头，看向11号床铺和9号床铺之间的铁皮柜子。
不断有抓挠柜门的声响，从柜子后面传出。
有什么东西，要通过被堵住的墙洞钻进这间寝室。
也不知道莉莉带着小煤球，躲到哪里除魔了。走廊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
寝室内的抓挠声越来越大，连装满东西的双层铁皮柜子，都开始轻微摇晃。
辰夕比了个手势，示意对面柜子上的小蘑菇不要吭声。
此时男孩也不跟辰夕较劲了，只是看向辰夕时，眼中依旧满是仇恨。
或许在他心里，如果不是辰夕拖拖拉拉，非要卡着点离开寝室。如果不是辰夕没帮他带书包，让他不得不自己回来取。
他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平平安安地到达教室，而不是被困在封闭的寝室楼里等死。
当讨厌一个人时，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辰夕和小蘑菇对视一眼，默默转过头。
三分钟后，洞里的怪物似乎意识到，以它的能力没办法挠破铁皮。
抓挠声戛然而止，寝室里的几人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大变小逐渐消失。
危机解除，小蘑菇虚脱一般，瘫软在柜子上。
俞潼隐隐感觉情况不妙，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小蘑菇从双胞胎姐妹的床铺上，翻找出一个日记本。撕下一页开始在上面写字。
大小方糖都死在了今天上午的实践课上。
莉莉告诉他们死人会回来，不能动遗物的时候 ，小蘑菇还没回寝室。
辰夕看着他一直紧攥在手里的匕首，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小蘑菇将纸揉成团，扔到辰夕身上。
辰夕打开纸团，俞潼探头好奇地围观。
【哥哥，我知道错了。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不该嫉妒你，更不该把气都撒在你身上。】
【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传说中的人鱼、精灵、地精和矮人。我们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实现，很多好吃的没有吃到。小鸡说得对，它卖的钱足够我们两个人分，我们不该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请原谅我之前的任性，我只是太害怕了。辰辰哥哥，我们和好吧。】
辰夕抬起头，对面的小蘑菇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两人视线相撞，男孩对他讨好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自己在孤儿院里唯一的朋友。
他心底一软，刚刚开始回忆两人的过去，小鸡突然狠狠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辰夕沉默半晌，对小蘑菇露出一个温和宽容的笑容。
对面的男孩还没来得及开心，寂静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但抓挠铁皮柜子的声响，却迟迟没有传来。
两个孩子开始坐立不安，眼睛不停地看向各个柜子。
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动静忽然消失，怪物似乎又离开了。
辰夕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余光突地扫见一旁的小黄鸡，一直在盯着一个方向看。
一个念头在心底浮现，辰夕顺着小鸡的视线，僵硬地转过头。
宿舍墙壁正中央，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扇窗户。
此时一颗血淋淋的女孩头颅，正从玻璃窗外缓缓升起。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屋内。
随着人头升高，女孩的眼珠开始左右转动。
最终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如同变色龙一般，同时看向两侧的辰夕和小蘑菇。
铁皮柜子和木门能挡住怪物，玻璃制成的窗户不知道挡不档得住。
辰夕脑海里刚刚出现这个念头，就见小女孩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一根锋利尖锐的触须猛地从她口中弹出，刺向玻璃边缘。
‘咔——咔咔——’
裂纹在窗户上迅速蔓延，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玻璃窗彻底碎裂开来。
辰夕毫不犹豫，跳下床拉开门就往外面跑，小蘑菇死死地跟在他身后。
屋内砰的一声响，大蜈蚣从窗户跳进来，在地面上疯狂爬动。
辰夕原本想把寝室门关上，但蜈蚣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
他放弃关门，拉过小蘑菇跑向走廊深处的卫生间。
经过通往二楼的楼梯时，两人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斧头劈砍骨头的声响，和一个男孩凄厉的惨叫声。
“救命！！！好疼放过我，求求你别砍我的腿！”
“吉尔叔叔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砍我的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俞潼探出头，想再听得仔细些。
但男孩似乎疼懵了，只知道翻来覆去喊那么几句话。
一百多条腿的大怪物，就是比两条腿的小屁孩跑得快。
眼见大蜈蚣和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小蘑菇边跑边焦急地问:“哥哥，你要去哪！”
辰夕抿抿干裂的嘴唇，“去卫生间。”
“那里安全么？”
“卫生间是另一个叫泽地神怪物的地盘，现在泽地神应该不在，那里大概率是安全的。”
他话音未落，跑在他身后的小蘑菇，突然抓住他微长的白发，狠狠往后一拽。
辰夕疼得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小蘑菇绕过他，抢先一步冲到卫生间，毫不犹豫从里面反锁上门。
系统:？？？
【卧槽小畜生！】
俞潼:……
他受不了这委屈，他生气了。
感受着心有灵犀道具传来的强烈杀意，俞潼知道这回小蘑菇死定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已经来到近前，辰夕冷着脸爬起来，准备往附近的寝室里跑。
俞潼从口袋里蹦出来，“往楼上跑，上面也有怪物，站在楼梯中央观察大蜈蚣的反应！”
“不行，二楼的怪物可能会下来。”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变成夹心饼干。”
辰夕一个急转弯，大蜈蚣扑了个空，嘴里发出阵阵嘶吼。
触须和辰夕之间的距离开始迅速缩短。
两米。
一米。
半米。
……
在触须触碰到脚踝的前一刻，辰夕一脚踏上二楼的楼梯。
怪物猛地缩回触须，在楼梯口徘徊，数百条腿烦躁地抓挠着地面。
辰夕扶着扶手缓缓坐下，捂住胸口剧烈喘息。
俞潼站在他头顶，歪头向上看去。
在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女神画像。从特定角度看去，女神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红光。
就和门口处挂着的羊头一样。
‘咚——’
‘咚——’
男孩的惨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向着楼梯走来。
辰夕转过身，一个扛着巨斧的肥胖男人，缓缓走进他的视野。
他高大的身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闪着猩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