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1997年2月6号,除夕。
此后,龚沈两家就迎来了拜年的高峰。
在初三的时候,龚连山带着媳妇儿去给领导拜年。
这也是必备项目。
等到初七之后,龚连山两口子又开始忙了。
龚连花两口子回沪海,沈金芳去了武汉。
家里只有龚连河两口子和沈金华没急着走,多陪老头老太太几天。
孩子们还有时间,正在努力的享受着寒假的每一天。
龚连山没有心情继续在家享受假期。
他得赶去机器制造公司,炊事车的研发工作也到了关键阶段。
年后,各个工厂的订制产品往哈尔滨发货了。
而研发部正在处理底盘,加装后车厢。
这天是2月19号。
白天大家都忙了一天。
订制发电机到货了。
众人不得不加班试机。
干到晚上十点,大家都去了食堂。
这时候正是吃宵夜的时间。
有人边吃边让食堂的人打开电视。
是的。
万荣机器制造公司的食堂饭厅里是有电视机的。
这也是龚连山的安排。
就是为了缓解大家在工作中的疲劳。
晚上十点,正是《晚间新闻》的播出时间。
电视刚一打开,就传出来一阵低沉的音乐。
众人都是一愣,一起看向了电视屏幕。
只见新闻播音员语调沉痛的说道:“……发布《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
伴随着哀乐,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发布了出来。
“……我国各族人民公认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卓越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我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创立者……因病抢救无效,于2月19日21时零8分在bj逝世……”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很多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就连食堂的大师傅手里的饭勺子掉了都不知道。
这个重磅新闻在电视里反复播放。
哀乐声在食堂里回荡。
龚连山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鼻子发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虽然没有跟老爷子接触过,可他是改革开放的见证者和实施者。
也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
要是没有老爷子,中国的经济建设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搞上去。
如果没有老爷子,中国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姿态进入新世纪。
有人低声的抽泣起来。
更多的人是默默的流泪。
中国千千万万的普通老百姓在心里都感激老爷子。
如果不是他,这些普通的工人能提升工资吗?
能有机会跨越阶层,成为不愁吃穿的人吗?
看看自家的饭碗就知道。
二十年前,家家户户吃的是啥?!
再看看现在!
不说大鱼大肉吧,可一个礼拜吃上一顿肉还是不成问题的!
以前大家穿的是啥?
再看看现在?
花花绿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可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领袖,就在港岛回归前走了。
龚连山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是否痛苦。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悲伤。
如果,我说如果。
老爷子再活十年,那中国会怎样?
哪怕他再坚持几个月也好啊!
龚连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拿出电话,给媳妇儿打了过去。
电话里,沈金凤也抽泣着。
龚连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
“嗯,连山,我们咋办?”
“明天让集团发通知,我们办个悼念活动。”
与此同时,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第二天,世界各新闻媒体都报道了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原本龚连山是要搞悼念活动的。
可治丧委员会发布了公告。
《公告》决定:
(一)2月25日,在京城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追悼大会。
届时将转播大会实况,各级组织要认真组织广大干部群众收听收看。
(二)全国各机关、各边境口岸、海空港口、企业事业、学校等单位下半旗志哀。
(三)在追悼大会举行时,上午10时整,一切有汽笛的地方,如火车、轮船、军舰、工厂等,鸣笛三分钟志哀。
(四)根据嘱托和亲属的意见,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25号上午十点。
整个哈尔滨响起了汽笛声。
火车站、松花江航站、轮船都拉响了汽笛。
万荣集团总部、万荣各个公司都下了半旗。
在万荣总部会议室里,黑压压站满了人。
几台电视机播放着京城追悼大会的实况。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电视画面。
电视里,宣读着悼词。
也不知道是哪个员工第一个抽泣,会场上抽泣声就抑制不住了。
龚连山两口子都红着眼睛看电视。
有一种彻肤之痛让他们感同身受。
因为他们就是改革开发得到好处的那帮人。
托了老爷子的福,才有了龚连山、沈金凤他们的今天,才有了万荣集团,才有了如今几万员工吃饭的地方。
要知道,在九十年代,东北下岗的人几百万!
要是没有这些民营企业来承接,这些人的就业就是大问题。
要是没有好政策,这些下岗职工哪有机会去创业?
至少大多数的人是得到了好处的。
哪怕自己没有能力,去打工也能找到饭吃。
难道不是吗?
等他们两口子心情沉重的回到家。
看到孩子们也不像往常那样嬉闹了。
一问才知道,学校也组织看了追悼会。
家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更是眼泪叭嚓。
他们四个围坐在茶几旁,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自家以前的日子。
大有忆苦思甜的意思。
大金牙长叹一声。
“虽然以前大家的工资都差不多,可是条件苦啊!有钱都买不着东西。”
龚福廷接话道:“可不咋的?!现在多好,只要有钱,想买啥都有!现在的日子就是神仙过的!”
姚凤仙应道:“就是。”
“你说,当年咱们在晒场干活,有人就说,要是以后的日子能渴了喝罐头水,饿了吃面包就满足了!可现在呢?啥没有啊?!”
龚连山两口子对视一眼,默默的给他们续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