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砂时计
身体因为过度的衰老而蜷缩起来的老者往前走了两步，随着他的步子迈出，他身上也开始出现奇妙的变化。
干枯的树皮一般的皮肤逐渐变得丰满水润起来，枯枝一般的四肢也逐渐恢复饱满。光秃秃的头皮上长出金黄色的头发，奇妙的是，头发的顶端呈现出水流一般的质感，末端却好像流失的沙砾，不断逸散消失。弯曲的脊柱也恢复直立，不消片刻，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变成了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只是面目模糊不清，扭曲的线条隐约勾勒出时钟的轮廓。
“你很有信心啊，这位先生。”盘腿而坐的男人面带微笑看着面容模糊不清的家伙，眯起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双方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次虽然自己邀请漏瑚等咒灵前来府邸做客，但想来这些咒灵也不是傻子，不会以身涉险，进入一位术师的地盘。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看来，这个预料之外的男人就是它们的倚仗。
“砂时计。你可以这样称呼我，凡人。”面容模糊的男人冷淡的说，“他的死亡已经注定铭刻在时间之碑上。只要把他引出来，我就会亲手杀死他。”
凡人……占据着夏油杰身体的羂索眯了眯眼睛，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这位……砂时计先生。”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不是我信不过你的实力，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至关重要……”
“呵，似乎你那比一般凡人略长一点的寿命带给你太多错觉。”砂时计抬起手，冷笑一声，“以至于让你对时间的力量如此轻视。”
金黄色的流沙凭空出现在房间中，环绕着中央的砂时计，盘旋着形成一个龙卷风。隐约能看到有些金黄的沙砾从周遭的一切事物中被吸入龙卷风中。
“好好，我知道了。”羂索叹了口气，连忙开口叫停，“但是最近不太凑巧啊，五条悟那家伙也在日本呆着，同时应付两个人的话，恐怕很棘手诶。”
房间内盘旋的沙尘暴逐渐停歇，羂索身上崭新的僧侣装扮已经变得像是穿了好多年一样，破烂不堪。
“这方面的事情该你操心，你现在还活着，是我合作的诚意，咒术师，与之相应的，你要展现你的诚意。”砂时计的声音依然冷淡，转身就要离开。
头上顶着火山的漏瑚冷笑一声，警告道：“收起你那些小算盘吧，今后的世界，只会是我们的！”
奇形怪状的一众咒灵离开了，前脚刚走，后脚房间的大梁就因为腐坏而断开，古朴的日式庭院的天花板猛的塌陷下去一块。
“呵，哈哈哈哈。”夏油杰模样的羂索忍俊不禁，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相柳，“他叫我凡人……是你的老朋友吗？”
相柳从黑袍下伸出的蛇尾缓缓扭动着，沙哑的声音回应到，“不认识，不过，应该是新生的【神灵】。”
夏油杰挥手召唤出一群咒灵，把塌陷下来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倒在了榻榻米上。
他一手支着脸颊，眯着眼注视着外面刺眼的阳光，“怪不得他要把这些家伙赶尽杀绝，的确不是很讨喜啊。”
相柳瞥了他一眼，身形扭动，逐渐隐没在一旁的阴影里，他似乎蛇的形态用久了，也变得不太喜欢阳光。
“他恐怕不是因为不讨喜才猎杀这些家伙的。”相柳说起这件事情，沙哑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显而易见的，他印象里的罗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你觉得它们有几成胜算？”夏油杰冷不丁开口问道，“时间真的能杀死他吗？”
“杀死他？”相柳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你难道以为，你们几个捆在一起，能比曾经的奥林匹斯还要强大？”
“西方的家伙没印象的话，还有天庭？或者你们这的高天原？”房间里的阴影颤抖着，似乎回忆带给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你们难道以为他是什么平等斗士吗？嗯？屠神灭魔是因为祂们欺压百姓？”
相柳颤抖的声音平静下来，似乎癫狂的恐惧之后涌上来的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就是个疯子。他杀祂们的理由只有一个。”
“因为祂们不是人。
”
——
东京高专会议室内。
罗真和五条悟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伊地知给他们介绍任务的情报。
“这次任务的地点在新德里……呃，准确的说，印度全境似乎都有一些……”伊地知皱起眉头，有些苦恼，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下面的五条悟。
五条悟隔着眼罩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你说你的，说错了我又不会咬你。”
伊地知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总之，最开始是有一种奇怪的现象，有人传说在印度看见了巨大的象头神行走在城市之中。原本以为是咒灵作祟，但是高专派出去的【窗】，有些能看见，有些却看不见。而且新德里开始有人自称是象头神的转世……说是产妇生产前梦到了象头神，赐下圣子作为神灵投胎转世的容器。”
“不会是喝恒河水喝的吧？”五条悟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上次去印度出差，可给我恶心坏了。”
罗真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象头神转世？这家伙应该死的透透的才对……又不是人人都是相柳，死了还能重生。
不过听起来到像那么回事，有些人看得见有些人看不见……又像是梵天的手段。
“这次我去。”罗真敲了敲桌面，笑眯眯的开口说，“每次都让悟去出公差，我都过意不去了。”
“你要去倒没什么……我还没到顶不住的程度哦。”五条悟抬起手抓了抓头发，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说。
“带孩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让我去换换心情吧。”罗真摆了摆手，然后强调到，“我和宿傩定了束缚，具体的可以问悠仁，另外，不要随便喂他吃手指！”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看着五条悟呲牙咧嘴的表情，罗真皱着眉头开始说教，“……总之，顺便尽可能收集还流落在外的手指，真不知道一千年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