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许将军见太平
第二日虽然艳阳高照，可也驱不走有些人心底的寒霜。那冷风吹在身上有些萧瑟，可也比心底里得冷暖和些。
勤王的队伍里，现在除了庆王爷后，只剩下了睿王爷和西北的成义候、东北的林羽军。而这三个队伍当中，要说有所顾忌的则是西北的成义候。因而这准备起事时，呼孝义就对今日之局面有过设想。而今日的布局，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报告将军，我们营帐里的将士病倒的人越来越多了。”成义候肖成宇的大帐里，有人来报。
“哦，可查清了此事，到底是何病？”成义候捏着茶盏的手指节发白，这事能禀报给他，就不会是小事。目前这样得局面，不能或者少生事端，才是保命得根本。
“禀将军，军医说是传染性的病，是叫什么腹泻来着。”来人说不清疾病名称，搜肠刮肚地想着。但肖将军知晓，一旦军中传染开来，不可小觑。
“传军医来见我。”
来人刚想转身离开，肖将军突然起身，“算了，本将军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心中忐忑。他稍微思考了片刻，提笔写了封信放在案几上，这才去了军医处。
自从勤王以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肖成宇除了在大帐里饮酒，就是和手下下棋。可外面该做的事，没有一刻停着。
现在的形势他明白的很，是有人朝他下手了。至于下手的人嘛，不是呼孝义还能有谁？要不说林羽蠢笨如泥呢，还真一点没错。不管自己怎么使出橄榄枝，人家就是不接招。唉，如果自己倒了，下一个便是他了。
庆王爷就不说了。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知晓呼孝义与他有协议。
睿亲王呢，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哲保身没错，那也要分场合和形势吧？他心里的小九九肖成宇明白的很，不就是担心为宫里的太子做嫁衣裳嘛，自己也想浑水摸鱼。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个道理难道不懂？
想到最后，肖成宇只能一声哀叹，孤掌难鸣，只因自己没有强大到和呼孝义一决高下的时候。罢了，是祸躲不过。
“将军，”
“将军来了。”
“都免礼。怎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心中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可心底里还是有些许的期盼的。万一是自己敏感了呢？
“禀将军，是痢疾。这种病由口传入，具有传染性。这些生病的人必须尽快隔离。”军医一口气说完，手也没有闲的，扎着针在给将士控制病情。
“来人，你们没有听见吗？”肖成宇蹙着眉，这病来的未免太巧了些，正好卡在庆王爷出事之时，他可不信世上有这样巧合的存在，多半是人为。
“是，将军。”
“目前有多少人被传染？”
“报告将军，有一千多人。”
听到这个数字，他心中一凛。估计，晚些时候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你说这病是由口而入？”肖成宇心中已没有了疑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药材够不够？如有短缺，报告大帐里。”
“是，将军。”
肖成宇没有等他们回应，背着手踱了出去。
伸手招来守卫，把怀里的帅印交给他：“帅印速去送给副将。如果本将军两个时辰内不回营帐，就让他拿着此帅印到斥远候的帐中，他会明白的。”
“是，未将领命。”
肖成宇翻身上马的那一刻，回眸看了眼掩映着林中的军营，是时候为他们搏上一搏了。
当手下来报成义候肖成宇只身前来，呼孝义只是咧嘴嗤笑一声：“快请肖将军。”尽管一切尽在掌握中，可呼孝义面对这位唯一能看上眼的对手如此决绝，心中还是泛着苦涩。如果可能，他是万万不愿这样做的。
你说惺惺相惜也好，兔死狐悲也罢，肖成宇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可惜了，不能为我所用，只能毁之。
“来人，给肖将军看座。”呼孝义瞥了眼冷冷地站在大帐中央的肖成宇，那种苦涩又泛滥开来。
“呼孝义，别和我来假惺惺的那一套。我只身前来，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肖成宇也不客气，端坐在靠椅上，风轻云淡地自顾自倒着茶，捏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是本将军喜欢的云雾。看来你呼孝义是吝惜了本将军这么些年，为大齐固守着西北，喝不到家乡的名茶，特意请肖某来品尝的是吗？”
呼孝义一声苦笑：“如果我说是呢，肖将军你信吗？”他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这哪里是跋扈的呼孝义能做出来的事，肖成宇有点意外。
肖成宇稍稍停滞的动作，没有逃过呼孝义的眼睛。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懂。
“那肖某在此就多谢了，总算还有人记得肖某曾经为大齐做过什么。”肖成宇说完，仰头牛饮了一口，茶杯见底了。
“那是自然。如若不然，今日出现在成义候帐中的，就不是痢疾这样得简单了。”
吧嗒一声响，肖成宇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茶叶混合着血水洒了一地，有滴滴答答的声响传来，地上也晕染了些许的血色，但两位都没有发觉似的，只拿眼瞪着对方。
“你想怎样？”停了数息，肖成宇咬牙问了句。
“其实肖将军心里已有答案，只是不愿正视罢了。良禽择木而栖，肖将军真的以为以你一己之力，能力挽狂澜吗？”尽管呼孝义很想说你那是异想天开，但到嘴边的话他还是吞了下去。有些人，是值得尊重的。比如，眼前这位。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肖成宇目光灼灼，毫不退让。他直盯着呼孝义，像是要把这人印在心里那般的执着。
电光火石间，两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罢了，既生瑜何生亮。
罢了，可惜了一位将才。
静静地，时间仿佛停滞。大帐外只有风在呼啸，和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狗吠声，才让人觉得有些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