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山小树 作品

第四百六十章 老朱被打脸了?

“诸位且莫争执!这位老丈想必是今日股市失利,心绪不佳,才出此言。”

他身形高大,衣着华贵,笑容满面地环视全场,高声道:“今日我何某人运气上佳,所买股票大涨,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吧,今日全场开销,皆由我一人承担!”

“诸位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随意点便是了,让大家都尽兴而归,如何?”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沸腾,掌声如雷,喝彩声此起彼伏。

“何公子豪气冲天!”

“何公子真乃慷慨之人!”

“既是何公子请客,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宾客们纷纷叫好,酒楼内气氛骤然热烈了许多。

不少人已高声唤唤着店小二,争相添酒加菜,生怕辜负了这难得的盛情。

站立在一旁的店小二笑得愈发殷勤,躬身凑近老朱,语气和缓:“这位贵客,何公子既已慷慨包揽全场,您尽可随意点选佳肴,无需分毫费用。”

“您瞧,点些什么菜肴可好?”

他满以为有人代付,老朱定会转怒为喜。

不料,老朱的怒火反而如烈焰般喷薄而出。

他霍然起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叮当作响,声如洪钟:“咱岂会贪图这点饭钱?”

“咱不过是瞧不惯你们这等铺张浪费的做派!”

他目光冷冷扫视全场:“一盘青菜索价一两银子,如此奢靡,可知这一两银子,足以供一户寻常人家一月所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等这般挥霍无度,可曾想过天下苍生的苦楚?”

老朱的声音愈发高昂:“这酒楼的掌柜何在?”

“此肆究竟是何人所建?”

“速速出来,咱倒要看看,他怎敢如此经营,败坏民风!”

这一刻,老朱气势如山,威严似虎,震得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刹那间,堂内所有目光如齐刷刷的望向老朱。

店小二的笑容骤然收敛,面色一沉,语气转冷:“这位客官,您这是存心来敝肆寻衅滋事了?”

“您可知这酒楼的主人是谁?敢在此地撒野,莫非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老朱胸中怒火如烈焰般翻腾,他猛地踏前一步,声如雷霆:“咱管他是何方神圣!”

“今日,咱就要让他明白,天子脚下,容不得如此奢靡浪费,败坏民风!”

“这酒楼挥霍无度,败坏纲常,咱若告到官府,立可封肆,并将其东家及掌柜戴枷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声如浪,席卷大堂,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轻蔑。

“哈哈!这老儿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乡野村夫?”

一名锦衣华服的客人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老朱,满脸讥诮。

“口气这般狂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另一人连连摇头,眼中尽是戏谑。

“真是奇了!连这酒楼的东家是谁都未弄清,就敢在此大放厥词?”

有人一边笑一边说着,语气中满是不屑。

更有一人笑完之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老朱,慢条斯理道:“依我看,这位怕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初来京师,不知深浅。”

“须知金陵乃天子脚下,龙盘虎踞之地,便是皇亲国戚、勋贵重臣,也不敢如此张狂跋扈!”

他这番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这时代,地方豪绅往往如“土皇帝”般横行乡里,颐指气使,目空一切。

自金陵证券交易所开业以来,各地富贾虽多委托大明银行代为操盘,远距离寄送票据,但仍有少数人不放心,亲自携重金前来,或遣家中嫡系子弟赴金陵探查究竟。

这些人当中,有许多人心知京师非是小地方可比,入城后收敛锋芒,谨言慎行。

也有的却本性难改,将地方上养成的骄奢恶习一并带入金陵,嚣张依旧。

在众人眼中,老朱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派,定是某个地方豪强,仗着平时在乡里的威风,误以为京师亦可任他横行。

不知多少类似的莽夫,曾在这天子脚下因狂妄自大而栽了大跟头,成了笑谈。

此刻,堂内宾客的笑声肆无忌惮,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与嘲弄,好似已经预见老朱即将自取其辱。

店小二老神在在,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朗声道:“这位贵客,您尽管放手施为!”

“若您今日真能封了这酒楼,小的甘愿将这脑袋割下来,奉上给您当夜壶,也绝无二话!”

“不过,恕小的直言,我们这酒楼,您怕是封不了!”

这话语气笃定,带着几分轻慢,似在嘲笑老朱的狂言。

蒋瓛立于一侧,闻言心头微微一震,目光不由得在店小二身上多停留片刻。

京师近年来发展得如火如荼,城池扩建、商肆林立,新酒楼与店铺如春笋破土,层出不穷。

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勋贵重臣暗中遣人代为经营的产业。

虽说新政下的税制严明,公然逃税已几无可能,但金陵商机勃勃,即便循规蹈矩,利润亦丰厚无比。

蒋瓛自己近年来也暗中在京师置办了不少铺面。

只不过,都是借他人之名经营,以免过于张扬惹人非议。

毕竟,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且身份敏感,需低调行事。

只能借助“白手套”掩人耳目。

这家酒楼地处证券交易所旁,寸土寸金之地,装潢奢华至极,连跑堂的小二都气度不凡,穿着精致,显然非寻常商贾所能经营。

其背后之人,定然有着十分深厚的背景。

或许便是某位皇亲贵胄或朝中重臣。

不过,甭管其后台如何显赫,遇上当朝太祖,又算得了什么?

老朱乃大明开国之君,哪个权贵的势力能与之抗衡?

蒋瓛心念电转,却又暗自掂量:此事若处理不慎,恐被人误会是他故意引太祖皇帝前来砸场,平白给自己树敌。

他虽不惧得罪人,但官场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得罪人,当然尽量不得罪。

至少,表面上需做足姿态,免得日后传出闲话,落人口实。

一念及此,蒋瓛踏前一步,沉声道:“你一个跑堂的,休在此大放厥词!”

“我等不屑与你这等下人纠缠,速去唤你家掌柜,或请你家东家现身!”

“此事,只与主事之人理论,你,还不够格!”

蒋瓛这番斥责,表面上是冲着店小二的放肆,实则暗藏玄机,意在不动声色地护他一命。

毕竟,这小二若再在老朱面前口无遮拦、肆意挑衅,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事情也将愈演愈烈,难以收拾。

唤出掌柜应对,蒋瓛料想对方定比这莽撞小二更懂得分寸,能稳住局面。

同时,他也借此暗中点醒老朱:眼前之人,不过是个跑堂的,纵使酒楼有错,也不该由这下人承担罪责,无需揪着他不放。

不料,店小二非但不领这份好意,反而仰头大笑,道:“小的倒是巴不得能将东家请来,奈何小的身份低微,哪有那等能耐?”

他斜睨老朱和蒋瓛,戏谑道:“客官瞧着像是位高权重之人,若您老真有本事将我们东家请来这酒楼,小的从今往后,定日日焚香叩拜,将您供作活菩萨,如何?”

大堂内的宾客哄然大笑。

蒋瓛脸色骤沉,眼中寒光一闪,心头暗骂这小二不知死活。

先前见他应对从容,笑容可掬,还以为是个晓事理的,谁知此刻竟如此张狂,言语间毫无收敛,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究竟是哪家豪门调教出来的,竟养出这般不知进退的脾性!

罢了。

蒋瓛心念一转,自己既已尽了劝阻之责,若这小二执意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旁人。

便是日后其背后东家追究起来,也休想将过错算到他蒋瓛头上。

他们要去招惹无上皇,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了。

想到此处,他冷笑一声,目光直刺店小二,朗声道:“好一张利嘴!那你不妨说说,你家东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倒要瞧瞧,这偌大京师,有谁是我蒋某请不动的!”

蒋瓛此言并非虚张声势。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权倾朝野,威震四方,放眼金陵城,哪个权贵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哪个权贵他请不动?

除非……

他心头微微一凛,某个念头闪过,却未及细想,大堂内,宾客的笑声便再度炸响。

“连这酒楼的东家是谁都不清楚,就敢口出狂言,说京师无人是他请不动之人,真是大话连篇,不怕笑掉大牙!”

一名身着绫罗的宾客语气尖锐,毫不留情地刺向蒋瓛。

“有趣,真是好一场热闹!”另一人抚掌轻笑:“见过张狂的,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

“怕是平日里在乡野之地作威作福惯了,竟以为这天子脚下也能任他们横行无忌!”

“无知者最是胆大。”有人接言道:“想来是在地方上称王称霸,习惯了颐指气使,面对那些卑微小民高高在上,到了金陵,还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呢。”

“京师水深似海,哪是你们那些小地方可比?”一位中年商贾摇摇头,劝诫道:“几位还是趁早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莫在这儿惹祸上身,自讨苦吃!”

“可不是嘛!”旁边之人附和道:“连皇后亲哥哥,那等人物,都只因过于跋扈,被抓进了监狱,判了劳动改造,你们再这般不知死活,怕是要自取灭亡了!”

大堂内,众人纷纷开口。

嘲讽、揶揄、劝诫之声交织成一片,宛如一出喧闹的闹剧。

宾客们的目光或轻蔑,或怜悯,尽数投向老朱与蒋瓛。

老朱怒火愈盛,胸膛起伏,眼中有如烈焰般熊熊燃烧。这些市井之徒,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奚落他堂堂大明开国帝王!

更令他震怒的是,众人言语间似在暗示这酒楼背景深不可测,连寻常权贵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心念电转,暗自冷笑:好,咱倒要瞧瞧,这酒楼究竟有何通天背景!

正思量间,店小二悠然开口:“贵客若真有通天之能,便去请吧!”

“从这酒楼大门出去,沿大道直行,尽头便是那巍峨紫禁城。咱们酒楼的东家,就在那皇宫之中。”

宫中之人所开?

蒋瓛心头一震。

未等他多想,那小二也不再卖关子,他举起手来,朝皇宫方向高高拱手:“不瞒您说,敝肆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

轰!

此言如惊雷炸响。

老朱与蒋瓛同时一怔,脸上神色骤变。

店小二笑道:“您若面子够大,便去将我们东家请来!小的在此静候!”

大堂内哄笑声再起,宾客们纷纷起哄,声音此起彼伏:“去啊,去啊!快去紫禁城请来陛下!”

“我倒要开开眼,看你们有无这通天本事!”

“说起来,陛下上次光临金陵证券交易所,还是证券交易所刚开张的时候,你们若是能将陛下请来……哈哈哈!”

“陛下若是再来一趟证券交易所,说不得咱们手中的股票,都得再大涨几成,那你们可是我们的恩人了。”

“可怜,可叹,可笑!连这酒楼是朝廷的产业都不知道,就敢随意大放厥词。”

“冲击衙门,视同造反!这冲击朝廷的酒楼,大抵也差不多吧。还说要将酒楼给封了,瞧把你给能耐得……您怎么不去将紫禁城封了啊?”

……

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一声声挤兑之语,老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低声问一旁的蒋瓛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蒋瓛额头上汗珠如雨滚落,转瞬间浑身上下衣服都已湿透。

无上皇在内宫呆了将近两年时间,自是不清楚外面的状况。

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理应是知道的。

奈何最近这两年,京城发展得实在太快,变化太大。

很多地方,他也从来没有来过。

纵然偶尔在下属递来的情报上看到,又怎么会特别注意呢?

万万也没有想到,今日刚护着无上皇出来微服私访,偏偏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