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卡斯特
“嗯，就和你看到的一样，我找到了去往瓦拉多恩的风行者轻车。”一个气息微弱，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音在刘天瑞脑海中响起。
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他已经听到过好几次这个声音了，就从他自己的嘴里——这是卡斯特的声音。
“呃……卡斯特？”刘天瑞在心里发问。他感到有些慌乱，如果这声音来自卡斯特，是否说明卡斯特还有能力夺回身体的操控权。
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刘天瑞的问题，仍自顾自地说道：“然后我就喝下了那杯号称能治好我灵魂破损的魔药，喝下之后我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冲击我的脑袋，不一会好像有另外一股力量猛地冲进来，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便成了这样，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成了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旁观者”少年的语速很快，似乎这些内容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很多次，然后他突然停顿了几秒，“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或者，我直接叫你，哥哥？”
“哥哥……可是你怎么……呃……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姐姐呢？”
“所以你是想当姐姐吗？可我看到的分明是哥哥啊，高高瘦瘦的哥哥。”
“看到？”
“我能感觉到你的意识在控制我的身体，而且我抢不过你。当我试图控制我的身体时，我能感觉到你的意识比我强大许多，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吞噬我，而在这同时我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和你有关的一些事。”
卡斯特说的并不难以理解，刘天瑞很快就明白了穿越之后在卡斯特身上发生的事情：自己的意识抢占了身体的控制权，卡斯特本身的意识就沦为了这具身体的旁观者，而且自己的意识正在悄悄吞噬卡斯特的意识。
“所以现在我是靠吞噬你的意识获得了你的记忆？”刘天瑞对卡斯特的意识现在的情况有些好奇，自己获得卡斯特的记忆和知识是否意味着自己的意识和卡斯特的意识的融合已经要完成了。
“不，那些是我主动分享给你的。”卡斯特直接否定了刘天瑞的猜想，“我刻意避开了你意识的吞噬，直到我发现我可以主动向你分享还有交流。”
并不是吞噬，而是主动分享?刘天瑞转念一想，猛的发现之前脑海中出现的属于卡斯特的记忆虽然都如同亲身经历一般，但都没有属于卡斯特的主观情感。
刘天瑞瞬间绷紧了神经，这就是说卡斯特的意识能一直独立存在在这具身体里面，也许有一天卡斯特将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那个时候自己的意识……
也许自己应该主动吞噬卡斯特的意识，但那样真的能解决问题吗？自己的意识融合了卡斯特意识之后还是自己的意识吗？刘天瑞感觉自己的心脏，同时也是曾经属于卡斯特的心脏正砰砰直跳。
“或许我现在的存在方式不能叫意识，而应该叫灵魂吧”卡斯特又一次开口了，“信上说我是灵魂破损，现在我明白了，我能真切的感觉到我正在一点一点变虚弱，或许很快我就会消失了吧，如果我被融合了，也许就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吧，我想这一切可能都是那瓶魔药的治疗方式吧。”
刘天瑞恍然，按卡斯特的理解，那瓶号称能治疗灵魂破损的魔药的功效就是将卡斯特的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相融合，从而使得至少卡斯特·莫尔文这具身体能够存活。
“所以你是想要我们的灵魂融合？”
“不，恰恰相反，我不想要融合。”卡斯特的语气明显消沉了许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融合我的灵魂，就这样让我自己慢慢消失吧。”
听完卡斯特的话，刘天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尽管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抢占了别人的命运，但当一个稚嫩青涩的少年亲口将自己的一切这样送给他时，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好吧，可是为什么？”隔了好一会，刘天瑞才挤出这一句话。
“因为我并不觉得现在的我算是死掉了，但我不知道融合之后究竟会是怎样的，我不想还没做好准备就消失了。我能接受我的灵魂慢慢消失，如果没有这瓶魔药，我想我的灵魂也会在我的身体里慢慢消失。”似乎是听到刘天瑞答应不融合自己，卡斯特的心情好了许多，“而且，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会丢下我的，是吧，哥哥？我对我的新生活很向往呢。”
在卡斯特的话语中，刘天瑞总能捕捉到各种违和感——他心里觉得卡斯特作为一个16岁的青年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像6岁，有时候像60岁，但就是不像16岁，如果是自己16岁的时候，大概一定会像溺水一般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吧，又怎么会应对的如此冷静。他心里大概也清楚卡斯特的违和感来源于何处，因为他能“回忆”起卡斯特的整个人生。
从五六岁被寄养在德拉根山脉附近的村庄开始，就有人告诉卡斯特他的脑袋有问题，他会偶尔失去记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从七八岁的一次精神错乱后，他就一直被人看管着，不允许随意外出，许多人用“那个傻子”来称呼他，他也被村庄的同龄人的圈子孤立在外。
直到那封信莫名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偷偷的逃出了村庄，藏在运往附近小镇的货物里，找到了那些风行者轻车，喝下了那瓶从带着面纱一身黑衣的女人手中递过来的魔药。
刘天瑞忽然想到，在卡斯特最初的设想里，是不是现在的卡斯特·莫尔文应该已经治好了灵魂破损，正坐在风行者轻车里和达里奥一起畅想着到瓦拉多恩之后的新生活。
这个设想几乎就成真了，只是设想里的卡斯特·莫尔文变成了刘天瑞，仅此而已。
“卡斯特哥哥？”
“啊？”
“我要换个新名字了，现在你才是卡斯特，现在我要叫加斯明了。”卡斯特感觉自己有些难以维持和刘天瑞的交流了，赶忙提出最后的请求。卡斯特也知道，这个请求很无厘头，但自从他记事以来，他就一直想摆脱卡斯特这个身份，哪怕是摆脱名字也行，而且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卡斯特。只可惜从小被当傻子监管着的卡斯特也知道没有人会把傻子突然说出来的话当真。
？？？刘天瑞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在卡斯特的记忆中找到了加斯明这个名字的身影：这是在被寄养前，卡斯特以前养的宠物的名字，准确说，是卡斯特以前养的宠物们的名字。刘天瑞隐隐感觉到卡斯特早就想摆脱自己原来的名字和身份，以“加斯明”这个名字开启新生活了。
对刘天瑞来说，他突然穿越过来霸占了另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份令他很不舒服，对这样取代卡斯特原本的人生也很抗拒——就算是不得已魂穿到卡斯特身上，其实他更愿意换个名字换个身份来生活。而现在，原来的‘卡斯特’变成了‘加斯明’，曾经卡斯特的人生将在‘新生’的加斯明身上延续。
等到了瓦拉多恩，再没有过往的人际关系，卡斯特这个身份将完完全全属于刘天瑞——至于为什么不取新名字了，在对这个身份的接受度提高之后，刘天瑞并不想多花脑力取名了，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更别说‘卡斯特’这个身份还专门被加斯明‘转让’给了他，而且还有个给卡斯特魔药的陌生女子要提防，随意改名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
刘天瑞转念又想到：“身体里一直有个灵魂也不行啊，既然他要以加斯明这个名字重开，在这个魔法世界找到一个方法给加斯明一个真正的新生活，嗯，首先要治好灵魂，然后想办法打造一个身体之类的……这不就是经典的小说里给老爷爷打造身体吗？怎么我遇到的画风这么轻奇呢”
“卡……呃……加斯明？”刘天瑞心中默念，可是没有回应，对方似乎陷入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