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梦的结局
山谷的顶端。
出现了一袭大红裙，迎风飞舞，很是鲜艳。
红小姐经过猪头人的手术，竟然可以勉强的行走，只是她的红裙外侧，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血色纱布。
她隔空看着程乞，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程乞将‘∞’标志收好，宛若拔地而起，攀上了山谷的顶峰。
“你，是他吗？”
红小姐注视着程乞，面色虚弱，嘴唇没有血色，眸子是一种特殊的意味。
程乞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耐心道：“我是。”
“那你能告诉我，黄萤花结出的果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程乞愣了一束，转头眺望远处的黄萤花海。
他来的时间很短，目前是黄萤花的花期，还未结果。
如果他不是在这生活过多年的阿吉，肯定说不来黄萤花果子的模样。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风吹动程乞的头发，拾荒者披风也在飘荡，“我跟所有人一样，觉得自己就是自己，这可能是所谓的【主观】，也可能是所谓的【唯心】，我从没怀疑过这件事情。”
“但忽然有一天。”
“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宇宙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宇宙中居然有很多的我，很多的自己。”
“我自己也很难以置信，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
“熟悉...又陌生。”
程乞思索着，“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一种巨大的隔阂感，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甚至有些嫌弃，也好像有人跟自己背了同款的限量版书包一样...他凭什么？”
“但当我跟他【合成】在一起的时候。”
“我感受到了一种血浓于水，一种情同手足的感觉。”
“嗯...这两个词不准确。”
“准确的说，是我感觉【补全】了自己丢失的一部分。”
“嗯，是丢失，是补全。”
“那原本就是我，就像是摔了一个跟头，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我是冷酷的、凶狠的，谁碰我一下，我就要杀死他。”
“我也是无忧无虑的，内心平静，渴望和平的。”
“我能回忆起脖子上套着柠檬脑袋的感觉，也能回忆起手中握着树杈的感觉，我甚至还记得那只河狸，我曾经在心中给它起过一个名字，叫做【河狸】。”
红小姐听闻，缓缓转头，“什么？”
“河狸的名字叫河狸。”
程乞耸了耸肩，“别难为阿吉了，他...没脑子。”
红小姐的秀发在空中飘荡。
程乞看着远方，“你知道吗，我现在全都记起来了，我就是阿吉，阿吉就是我，没有任何隔阂，那都是我过去的生活，历历在目，真真切切。”
红小姐摇了摇头，“我还是无法确定，我不知道我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程乞侧头，“什么付出？”
红小姐的双眸里出现了一抹哀愁，一抹遗憾，最后转化成释然，“告诉你一个真相，黄萤花不会结果，它只有花期，当花落了，它就会开始凋零。”
“就如同我的想要答案，终究不会有结果。”
“而我，违背了自己‘必须要达成’的事情，我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梦，但它变成了一个噩梦，我将遭受惩罚。”
“再见了。”
红小姐忽然抬头，看向虚无而梦幻的天空，“阿吉。”
腾——！
这一瞬间，红小姐身上莫名的燃起熊熊烈火。
她全身都被烈火吞噬，红裙开始燃烧了，秀发也开始燃烧了，但她本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期盼的看着天空。
程乞一惊，连忙伸手抓向红小姐。
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宛若穿过一道虚拟投影，甚至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
程乞的瞳孔猛然收缩。
想到了柏伦萨克菲所说的【造梦者文明】，祸水在以梦境投影的方式，生活在不同的现实，当完成目标之后，她的梦会结束，像是气泡一样扩散。
而此时，红小姐并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梦的结局变成噩梦，她被烈火焚身。
“红小姐！”
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处出现了大量的酒客，还有许许多多的土拨鼠服务员，以及大小门神。
酒客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感谢红小姐曾经的照顾！”
程乞内心轰然，五味杂陈。
红小姐将会以悲剧落幕。
就在此时，一只丑陋的青蛙，蹦蹦跳跳，来到了程乞的身边。
程乞弯腰，将这只青蛙抓在手中，它肚皮上有一串葡萄般的小鼓包。
思索了一刹那，程乞用手指按动青蛙肚子上的小鼓包，青蛙发出了音调不同的叫声，连成来一串，组成了一句勉强能听懂的语言。
“我很懒，不管是在你研究松子酒或者麻叶酒的时候，不管是大小门神气喘吁吁搭建酒馆的时候，我都在玩。”
“我有的时候会收集最直溜的树杈。”
“有的时候会去黄萤花海观看花落。”
“我发现，当黄萤花历经七年，落花七次之后，它会结出果子。”
“我给那种果子，起名叫做【果子】。”
“还记得吗，你曾经让大门神品尝你的松子酒+麻叶酒，导致他舌头麻痹，4天不能说话。”
“但忽然有一天，你发现吧台内多了一种黄色的荧光小果子，你把这种果子的汁水加在了麻叶酒中，后来它不会在麻痹别人的舌头，那款酒反而变得美味无比。”
“那些，就是我为你收集的黄萤花果子。”
“我就是阿吉。”
“阿吉就是我。”
“红，黄萤花七年才会结果，而我，期待与你再次相遇。”
程乞的视线从青蛙肚皮上离开，抬起头，看着烈火中的红小姐。
而此时的红，已经被大火烧掉了下半身，但眸子一双眸子却清澈动人，看着程乞，泪流满面。
“阿吉就是程乞，程乞就是阿吉...”
“值得了。”
最后，红的身躯以及她的声音，都化作了漫天黑灰，从山巅飞起，向着美丽的红色天空飘荡。
酒客们的哭声连成一串，“红小姐！”
...
“就是这样。”
“在那个梦里，我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
“因为我不想杀死程乞。”
“而惩罚就是，我被大火烧成了灰。”
身穿大红裙的祸水，站在办公室的茶水间，竟然用常见的酒水和果汁，调出了一杯漂亮的鸡尾酒，而后递给了聚精会神听故事的小武。
小武忽然抹了抹眼泪，“姐，这个故事好动人啊...我好喜欢红小姐啊...她为了阿吉，抵抗了自己的命运。”
旋即。
小武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美丽的眼睛忽然瞪大，“咦，好好喝啊，姐！你什么时候学会调酒了？”
祸水也是有些疑惑，“不知不觉就会了，可能是因为红小姐吧？”
小武静静的点了点头，“姐，你可真是个传奇，竟然拥有那么完全不同的，而且异常真实的梦，感觉你像是通过梦中的世界，体会了很多截然不同，又丰富多彩的人生！”
“姐，我好羡慕你啊。”
小武抱着祸水的手臂，“姐，你还有没有别的梦？再讲给我听，你会不会再次做了一个梦，然后红小姐和程乞，再次在另一个故事中相遇了！”
祸水遗憾的摇了摇头，“没了，我好像就做了这两个梦。”
“啊？”
小武嘟了嘟嘴，“没有结果啊。”
就在此时。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美女走入房间，“祸水姐、小武，我们的第一台量产版缪子发动机下线了！”
祸水和小武均是眼睛一亮。
梦归梦，终究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但现实中的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基于霍林中教授的缪子研究，也基于对程乞的承诺，许久以来祸水一刻不闲，努力的研发着【缪子科技】，那将是一种全新的能源形式，一个人类文明等级的提升希望。
终于，【缪子发动机】量产了！
小武却是发现了端倪，“蓝灵，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慌张啊？”
身穿白大褂的美女，的确是很慌张，看不出半点喜悦，“因为，那台发动机的效果，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祸水、小武、工程师蓝灵，在走廊中急速穿梭。
终于来到了制造车间。
眼前的第一台量产【缪子发动机】，就像是个巨大的涡轮机，也像是个巨大的蓝色陀螺，因为刚刚下线，部分外壳还没有总装完成，裸露着许多线路。
但它已经能够运转，通体都在绽放着蓝光。
“我之前已经做出过模型机。”
祸水凝视着自己的成果，“为什么量产后，结果会出现偏差。”
工程师蓝灵道：“可能是之前的功率不足。”
祸水皱眉，“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能源产出率不足吗？”
工程师蓝灵有些惊恐的摇了摇头，“我给你展示。”
随即。
工程师蓝灵找来了一颗腐烂发霉的苹果。
在祸水和小武严重不解目光中，工程师蓝灵将苹果放在了【缪子发动机】的中央。
随即，工程师蓝灵按动了机械上的【stArt】按钮。
巨大的【缪子发动机】轰鸣运作，释放出强烈的蓝光，现场甚至掀起了无名风，将祸水的白大褂吹的猎猎作响。
嗡——！
一阵犹如实质般的能量扩散而出，所有人都用手臂挡住眼睛，倒退了三步。
一切风平浪静之后，祸水缓缓放下手臂，惊恐的看着那枚苹果。
工程师蓝灵几步来到苹果旁，有些怔然的回头，“祸水姐，我们恐怕低估了【缪子科技】的威力...”
而此时此刻。
机器上那颗发霉发皱的苹果，已经完全蜕变，变得新鲜饱满，果皮红润，仿若刚从树枝摘下。
蓝灵的面色有些发白，“在你来之前，我们还进行了几次测试，这台机器的作用不是还原、不是修复，而是...【时间倒流】。”
祸水的那美丽的眸子，一瞬间瞪大到极致。
蓝灵又颤抖道：“姐，你取得了更惊人的成就，人类历史上，只有一人制造出了能够干涉时间的机器，那就是曾经的【星门之父】，但他在第一次测试【时间机器】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项目也因此被封禁，您超越了他。”
“时间机器...”
祸水神情震惊到极致，缓缓向前行走，她知道【缪子科技】拥有无限的潜能，但从未想过【缪子】已然强大到干涉时间。
祸水那洁白而修长的手掌，轻轻触碰巨大的机器，瞳孔颤抖，“我终于完成了自己毕生的愿望，终于将【缪子科技】发扬光大，我...造出了【时间机器】！”
也是这一瞬。
祸水的神情忽然一愣，她不可思议的歪了歪头，忽然发现自己触摸机器的手掌，变得虚无，而后又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七彩气泡。
紧接着，祸水发现自己的身躯，以及自己所触碰的【时间机器】，都变了美丽的七彩气泡，紧接着，这些气泡开始破裂、消失。
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境，以一种非常奇幻的方式迎来了结局。
“这是...”
“我也是个投影吗？”
祸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美丽的眸子反射出七彩的光泽，随即也变成了美丽的气泡，破裂、消失。
“姐！”
小武震惊不已，双目泛泪的扑向祸水，但却扑了个空。
她呆若木鸡的立在祸水刚刚站立的位置，看着空空荡荡的流水线。
脑子里浮现出姐给自己讲述的梦中故事。
其中有一段她觉得最扯的部分，那就是诡异的【造梦者文明】。
它们控制姐姐的梦，让她变成各种各样的人，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
“姐...！”
小武的一声呼喊，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