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锅锅 作品

第95章 暗夜浮香

第95章暗夜浮香

说来也奇,这日西北风呼啸,待临近午时忽而阴云密布,这西北风停歇了,天上反倒有鹅毛大雪簌簌而下。

陈斯远一路前后奔走,或是前头小厮顽皮自马上摔下来了,或是后头婆子的马车陷在坑里须得拖拽出来,鸡零狗碎的烂事儿一堆。陈斯远这会子早就饥肠辘辘,冷风一吹面上冻得通红,却耐着性子前后奔走。

马车里邢夫人时不时挑开帘栊观量一眼,却碍于贾赦也在,那关切的话便生生压在心里。

到得午时过半,前头小厮打马归来,说是前面就有驿站。陈斯远估算着时辰拨马回转,到得贾赦马车前低声道:“姨夫,前方有驿站,姨夫、姨妈是不是歇歇另外马匹也要歇脚、喂水、喂料。”

内中贾赦好似才睡醒一般,半晌才答道:“唔,那就歇歇。”

陈斯远领命,吩咐前头领路直奔那驿站而去。此处为官驿,陈斯远上前与内中小吏交涉,塞了几角碎银,小吏立刻招呼人起火、烧热水。又搬来现成的马料与温水,招呼着贾家仆役将马车行进驿站内。

三辆马车依次入得内中,大老爷贾赦、邢夫人以及众丫鬟、婆子自内中下来,陈斯远上前引着众人往内中干净的房间歇脚。

陈斯远又问:“姨夫,是否在此地用饭”

不用贾赦说话,一旁的邢夫人就道:“这外头的吃食可不干净,咱们预备了路菜,我看还是借了灶房将路菜热了吧。”

贾赦颔首,眼看陈斯远转身去吩咐,那贾赦这才道:“远哥儿也歇歇脚,这等事儿下头人自会去做。”

“是。”陈斯远领命,随着贾赦进得驿站客舍里。

苗儿、条儿服侍着邢夫人去更衣,贾赦大马金刀落座,一摆手让陈斯远陪坐在一旁。

略略运气,贾赦看向陈斯远道:“这一路上远哥儿辛苦。”

“不敢。”

贾赦道:“远哥儿孝顺,又心性坚毅,来日只怕定有所成。”他递了个眼神儿,四下两个小厮紧忙退出去守在门口。

便见贾赦自袖笼里掏出一迭文契来,丢在桌案上道:“你且自个儿瞧瞧。”

陈斯远应了一声,抄起来观量几眼,顿时欣喜道:“姨夫,落籍的事儿成了”

贾赦撇嘴得意道:“这等小事儿还用我出马给下头吩咐几句,四下想要巴结的人家有的是!”顿了顿,又道:“这陈各庄也在顺天府治下,不过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轻易也不会有哪个去查你的底。

唔,远哥儿这京城官话说得不错,来日往陈各庄走几趟,好歹混个脸熟,此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是。”陈斯远心下欢喜不已。

这冒了籍,从此明面上陈斯远与原身再无干系。来日就算金榜题名,那报喜的也不会远隔千里往扬州而去。

眼见陈斯远话不多,贾赦又道:“你既已分家,宗谱私底下再开一册就是了。你那爹也是个糊涂的,再如何说你也是嫡长子,竟让个继室逼得不得不分家另立门户,啧啧……”

此时可不止有夫死从子一说,还有‘孝道大过天’,不然贾赦这个荣国府袭爵人为何被贾母赶到了东跨院

方才那番话,许是贾赦感同身受

陈斯远还在思忖,贾赦就道:“你二哥前些时日来信,大抵冬月下就能领了黛玉回返……远哥儿有何想法”

想法陈斯远哪儿敢有什么想法。说不好听的,若贾赦与贾家一条心,那这婚书即便是真的也成了假的;反之,假的也有的说道!

贾赦与贾家一条心

怎么可能!贾母偏心眼,嫡长子赶到东跨院,贾政反倒住到了东路正院,不拘老太太存的什么心思,起码给外人表现出来的是不满大儿子,且有意将家业传给二儿子。

陈斯远到得荣国府这些时日,每日里听小丫鬟芸香嚼舌,又有红玉无意提起,倒是将荣国府情形掌握了个大概。

只能说贾母好手段。赶了贾赦去东跨院,明面上抬举王夫人,命其掌家,实则真正管家的乃是王熙凤,各处关要用的依旧是贾家老人。王夫人八个陪房里,只周瑞一家担了个小管事儿,余下的李贵、赵亦华之流一把年纪了还在宝玉跟前充任小厮。

贾母为何宽待家中下人根子就在这儿了!

她人老成精,哪里不知赖家等好似藤蔓一般依附荣国府,汲取养分壮大自身若真个儿计较起来,家中老人为之一空,那倒出来的位置正好被王夫人的陪房填补,到时候王夫人真个儿掌了家,哪里还有老太太说话的余地

如今倒好,王夫人明面上掌家,行的还是贾母的令,你说王夫人心下如何做想

只怕莫说是大房,二房也满腹牢骚。

且贾琏领了黛玉自扬州回返,必定带来林如海家产,起码十几万白的银子,贾赦又如何不动心

当此之际陈斯远心知肚明,自个儿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贾赦如何想。说句难听的,他此时不过是个小虾米,唯有依附这个便宜‘姨夫’才能觊觎那一株绛珠仙草。

因是陈斯远拱手肃容道:“上回就回过姨夫,外甥并无念头,一切但凭姨夫做主。”

贾赦心下满意,指甲敲打着桌案,慢悠悠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因着阴差阳错,远哥儿迟了半年才得了此信,可依着老夫,这等事还须得争上一争。”

“是,姨夫说争,那外甥就争。”

见陈斯远如此上道儿,贾赦不由得愈发满意,暗忖来日自个儿若果然帮着远哥儿将婚事争下来,那收个十几万银子也不算过吧

当下二人愈发融洽,略略歇息了半个时辰,这才重新启程。

因着外间飘起了鹅毛大雪,这路程便慢了许多。

下晌申时过了,一行人等便进了名叫‘南庄’的村子歇息。提前几天便有仆役交涉过,此地富户腾出来一处二进的宅院来供贾赦一行歇息。

陈斯远好歹算是主子,分到了前头正房。他骑行一日,大腿早就磨得通红,自个儿褪了裤子下来,寻了毛巾一边厢揉搓一边厢龇牙咧嘴。

过得半晌,又有婆子送来吃食,虽只是寻常饭菜,却有不少野味。陈斯远囫囵吃了一口,便将心思放在后头正房里。

心下不禁暗忖,邢夫人究竟是今儿个动手,还是回程再说

正思量间,外头房门叩响,陈斯远落地去开了房门,便见苗儿俏生生立在那儿。

“苗儿”

苗儿笑道:“太太见哥儿辛苦了一日,打发我来说一声,让大爷早些休息。”

意思是,今儿个夜里不动手

陈斯远便笑道:“代我谢过姨妈……”见苗儿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陈斯远干脆闪开身形,道:“外头天寒,苗儿还是进来说话吧。”

“嗯,好。”

苗儿闪身便进了房里,扫量一眼内中陈设,又见陈斯远走路别扭,苗儿就道:“哥儿可是骑马骑久了磨了大腿”

陈斯远苦笑道:“甭提了,两腿磨得通红,明儿个再骑一日,只怕就要脱层皮。”

苗儿蹙眉道:“这可不敢轻忽了,哥儿快褪下裤子,我去打了热水来给哥儿敷一敷。”

说罢竟不管陈斯远同意与否,转身便去寻热水去了。

陈斯远怔了会子,转眼便见苗儿提了热水来,倒在木盆里试探了下水温,又将帕子打湿了,抬头见其还在发怔,苗儿忽地噗嗤一笑:“哥儿想必是害臊了咱们这等伺候人的丫鬟,什么没见过哥儿快褪下裤子来。”

陈斯远想起邢夫人所言,干脆心一横,上了炕头将裤子褪下。外层是有系带的套裤,内里又有裤,再里头才是中衣。

待中衣褪下,苗儿强忍着羞涩看将过去,却见陈斯远身下竟还有一条犊裈。

苗儿褪去羞涩,不禁掩口笑道:“还道哥儿与府中哥儿一般是纨绔呢。”

此时纨绔虽也成了代指,实则还是有实物的。纨指华美,绔……说的是一种形制,大抵是两条没裆的裤腿,用绦丝系在大腿根上,然后上头完全空着……所以袭人才会摸了一把就知道宝玉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苗儿捧着温热的帕子上下,果然俯身为陈斯远热敷起来。那小手微凉,帕子湿热,加之鼻腔里满是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陈斯远不禁便有了些许反应。

苗儿起先不曾瞧见,待瞧见那犊裈隆起,顿时笑着看向陈斯远:“哥儿是想什么了”

想什么了你还不知

陈斯远得了邢夫人准许,哪里还有顾忌当下探手一箍,便在苗儿惊呼声中将其带进了怀里。

苗儿唬了一跳,待对上陈斯远那热烈的目光,顿时身子瘫软下来,只呢喃道:“哥儿……唔——”

陈斯远过足了口腹之欲,好半晌方才将苗儿放开。

苗儿眼见陈斯远唇下沾了些许胭脂,顿时笑道:“哥儿,胭脂可好吃”

陈斯远道:“方才竟忘了尝,我再试试。”

苗儿心下自然是肯的,可到底闪开身来,笑道:“留着哥儿来日再尝,太太还等着呢,我可不好回去迟了。”

说罢撇下一阵香风,掩口笑着推门而出。

陈斯远低头瞧了一眼,心下不禁暗恨,只怕今儿个夜里要硬挺着过一宿了。

一夜无话,转天天色放晴,陈斯远先行打发了几个小厮将官道踩出来。待用过早饭,这才浩浩荡荡往那妙峰山而去。

陈斯远前一世自然对那神佛一道不屑一顾,可转生此间,生怕举头三尺有神明,便规规矩矩也往神佛前上了香。

几处住持、庙祝得知有显贵来进香,都是极尽逢迎之能,邢夫人收了法器、符咒不说,又得了娘娘庙一丛紫竹,听闻此物最为灵验,前一回马尚便是请了紫竹回去,月余光景两个妾室就有了身孕。

贾赦难得大气一回,往各处捐了五百斤香油。邢夫人暗地里直撇嘴,这会子一斤香油不过一钱银子,五百斤才几个钱她干脆自个儿往那娘娘庙又捐了五百斤。

待未时过半,诸事停当,一行人等又往山下返。申时末又到南庄歇息,若无变故,明早启程,及至申时便能回返京师。

往那富户宅子里走时,陈斯远趁着贾赦在前头,紧忙看向邢夫人。那邢夫人咬着下唇,面上兀自犹豫不决,待对上陈斯远的目光,这才暗中点了下头。

陈斯远不禁暗自叹息,邢夫人这会子勉强拿定了心思,却不知过会子会不会又生变故。

这日苗儿又来了一遭,陈斯远果然好生尝了尝胭脂,足足过了一盏茶光景才放苗儿走。奈何时机不对,不然只怕陈斯远便是要了苗儿,她也是千肯万肯的。

到得入夜,陈斯远往前头寻了小厮道:“夜里寒凉,大家伙一路劳顿,每房发一坛酒暖暖身子骨。切莫饮多了耽搁了明日启程。”

一应小厮皆大喜,道谢恭维之声不绝于耳。陈斯远又提了一坛往后头去,趁着无人瞩目,偷偷往内中加了佐料,这才到得厢房里,将这坛酒给了随行的四个婆子。

那四个婆子自是道谢不迭。

陈斯远又观量了一眼后院正房,随即快步回返前头正房里。诸事停当,如今只看邢夫人的了。

临近亥时,陈斯远一骨碌自炕上爬起来,耳听得外间万籁俱寂,这才裹了斗篷往外头寻去。前头厢房里,一众小厮喝得东倒西歪;后头厢房里,四个婆子更是鼾声如雷。

陈斯远眼瞧着后院正房里灯火微弱,便悄然摸了过去。到得近前轻轻叩门,过得须臾,便听得邢夫人战战兢兢道:“谁”

“我!”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条缝,待瞥见来的果然是陈斯远,邢夫人这才招呼其紧忙入内。

陈斯远闪身入内,忽而嗅到浓香扑鼻,赶忙含了一丸解药,与那邢夫人道:“怎么不放放风”

邢夫人哆哆嗦嗦道:“啊还要通风我,我怕他们过会子就醒了,一直没敢。”

陈斯远快步到窗边开了一条缝,回身再观量,便见苗儿、条儿两个在西屋炕上歪斜着,贾赦那厮干脆躺在了东屋地上。

邢夫人跟进来道:“我试着拖他,奈何太沉了,没拖动。”

“且让他先躺着吧——”说话间陈斯远转身看向邢夫人,轻声道:“玉蝶可曾想我了”

邢夫人先是点点头,随即一头撞在他怀里,后怕着呜咽道:“我,我如今什么都给了你,你往后可不能不管我。”

陈斯远当下自是好一番温言抚慰。他此一世头一回开荤便是在邢夫人身上,加之其后种种,若说爱恋已深那是哄人,若说毫无情意自然也做不得真。

过得好一会子,感知邢夫人身形略略放松下来,陈斯远也不耽搁,探手抄起其膝弯,径直往炕上行去。口中说道:“还是正事要紧,今儿个一准遂了玉蝶心愿。”

邢夫人兀自后怕道:“他会不会半道醒了我还有马道婆给的药,要不要再给他灌一些……诶唷,你轻些……唔——”

东屋里窸窸窣窣,转瞬便只余下低沉喘息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