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阿妹

阿四的反应快如毒蛇吐信。

阿豹登上吧台,他的霰弹枪\"咔嗒\"也架在吧台上。

阿豹眼神一凛,后腰的沙漠之鹰也已出鞘。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旅馆所有人的醉态,整间旅馆瞬间坠入冰窖。

十几把枪从桌底、衣襟、靴筒探出黑洞洞的枪口,有的还沾着未擦净的硝烟。

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阿豹。

阿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冷汗顺着喉结滚进衣领,攥着枪的手却在众人注视下慢慢松脱。

\"呵呵……开个玩笑...\"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边说边将枪收了起来。

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感叹道:“这...这正宗苏格兰口味儿啊!哈哈哈……”

仰头灌酒的动作太过仓促,酒水顺着下巴淌进领口。

阿四冷冷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对着众人一抬手。

扳机扣动的声响化作虚惊一场。

持枪者们懒洋洋的收起武器,牌桌重新响起咒骂,醉汉继续对着酒瓶嘟囔,调情的那几对儿也打的火热。

唯有酒保阿四擦拭枪管的手指顿了顿,目光扫过夜莺始终按在枪套上的左手。

茉莉香混着廉价香水味漫过来时,陆青山脑后的旧疤突然发痒。

穿红丝绒旗袍的女人斜倚吧台,开衩处蜿蜒的刺青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烟嗓裹着京腔:\"四位生面孔,头回上h岛吧!敢跟阿四呛声,阎王爷见了都得夸句胆儿肥。\"

她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火星在暮色里划出暗红弧线。

陆青山从夜莺身后猛的抬起头。

熟悉的乡音像把钝刀剜着心口,他攥紧汗湿的掌心。

犹豫了一下,朝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夜莺的身前面,朝着那女人,\"对不住,初来贵宝地,实在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嘴唇已被女人冰凉的指尖按住。

\"哟,京城来的?\"女人挑眉,猩红指甲顺着唇角擦过他耳边淡粉色的疤痕,笑的灿烂,\"我叫阿妹,先生贵姓呀?\"

指尖碰触的刹那,陆青山浑身绷紧。

两年多以来,橡胶手套按压皮肤的触感、金属器械刺入血管的钝痛,已让他的神经末梢有了应急反应。

他极其害怕别人的触碰。

但他仍弯起嘴角:\"鄙人陆青山,幸会。\"

笑容里掺着三分僵硬,七分讨好。

\"文绉绉的书生样儿。\"阿妹咯咯笑着凑近,睫毛扫过他发烫的脸颊,金耳坠擦过他脖颈时带起一阵战栗。

“我就喜欢有文化的,不像我大字儿不识一个,卖了还得给别人数钱,呵呵呵……”

阿妹的笑声透着自嘲,吐气间酒气混着烟味,手指勾住他下巴轻轻摇晃。

陆青山强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不过是多上了两年学,和阿妹小姐比不得。

能在这万里之外的h岛遇到老乡,也是缘分。”

阿妹媚笑着,“呵呵……这先生合我眼缘。\"

她突然转身,旗袍开衩扫过陆青山颤抖的膝盖,露出大腿根处狰狞的烧伤疤痕。

说完人又站回到吧台旁,对着酒保说道:“阿四哥这几个人我带上楼了。

今天是我的客人,改天我请你,让你好好消消气儿。”

阿四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连头都懒得抬。

阿妹冲着陆青山四人一招手,踩着细高跟摇曳上楼,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暧昧的吱呀声。

楼道里还回荡着她哼唱的《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陆青山抬脚刚要迈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腕间突然被夜莺钳制。

夜莺面纱下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那女人没安好心,离她远点。”

他挣了挣手腕,喉结滚动着咽下反驳,偏过头冷笑:\"你哪?\"

夜莺冷笑着,松开手,看着陆青山挺直脊背跟上阿妹的背影,后颈暴起的青筋在阴影里跳动如鼓。

她朝着身旁的阿虎,阿豹一勾头。

两人跟在陆青山身后,也去了2楼。

不一会儿,楼梯拐角处传来阿妹的娇笑,混着木质台阶不堪重负的呻吟。

吧台前,阿四擦拭枪管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

夜莺指节叩在结着酒垢的台面上:\"再来杯冰啤的。\"

阿四推来的啤酒杯在吧台投出月牙形阴影。

夜莺端起啤酒杯慢慢的品着,不像在喝啤酒,倒像是喝着纯正的蓝山咖啡。

半个多小时后,陆青山他们三个人从2楼走了下来,夜莺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再理会他们。

陆青山率先走到夜莺身旁,压低声音说道:“那女人有船,答应今天晚上就把我们送走。”

夜莺依旧没理他,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站在2楼楼梯口儿的阿妹。

离得距离有些远,刚才离得近的时候倒是捕捉到一点儿信息,可这会儿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能察觉到阿妹是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不仅是阿妹,就连这大堂里坐着的几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夜莺伸手在面纱下摸了一下脸上的金属片儿。

当初怪博士为了研究她的眼睛,把她半张脸都给揭开了。

额头上的骨头更是被割下去了一块儿。

这么多年怪博士研究出来的什么结果她不清楚,可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在逐渐减弱。

以前只需要扫一眼就能从那人的灵魂深处挖掘到他最关心的事情。

而且能透过那人的记忆拎出一张照片来。

可现在她已经很努力的坐在这儿观察了半个小时。

却也只能似有若无的察觉到这群人针对着他们,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经历和过往。

更别说去深究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丝秘密了。

夜莺咒骂了一句。

顾南海以为她是骂自己,脸上刚才得意的神情有些绷不住了。

冷哼一声,“怎么?我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船,你不放心,那你去找吧。”

夜莺知道陆青山这是误会了,她刚才低声咒骂事实上是心里懊恼,并非因为陆青山那句话。

可她也不想去解释,冷冷的问着,“什么时候出发?”

陆青山听的稍微一愣,还是说道:“11点。

那女人说是华国的巡逻舰在半夜的时候会稍微放松一些。

到时候趁着那机她他把咱们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