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6 章 好苗子
宋昭月同绿珠坐在榻上，一同做着针线。
她一边替裴明绪缝制手套。一边看着厅中燕凛、燕睿、燕翊、燕骁四人陪珩儿嬉闹玩耍。
冬日寒风凛冽，宋昭月便不常让珩儿到院子里去玩。可又担心他憋闷无聊，便让燕凛等人陪珩儿玩。
四个少年，身手矫健，反应敏捷，行动间闪躲自如。
有他们陪珩儿玩耍，既不用担心珩儿不慎伤到人，珩儿也可以玩得尽心，无需弄痛旁人。
“娘娘，我瞧着公子身手比前几日灵活了不少，方才险些就揪住燕翊的衣角了。”绿珠转头笑道。
宋昭月缝好最后一针，不禁抬头望去。
燕凛等人正陪着珩儿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珩儿扮作老鹰。
只见小胖子虽圆滚滚的，但是灵活的紧，燕睿一个没留神，反应稍慢了些，珩儿差点就抓到了他身后的燕凛。
看着玩得兴高采烈、两眼放光的小家伙，宋昭月的确发现他的动作比前几日更为迅速，那小短腿和小胖手更灵活了。
先前赵梦泽曾言，珩儿筋骨绝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她虽不懂什么筋骨，但能看出来小家伙运动天赋异禀。
瞧他平日里蹦蹦跳跳、奔跑嬉戏，几乎未曾跌跤，即便是一些稍有难度的动作，也能轻松完成，透着一股子灵活敏捷。
宋昭月刚像是说些什么，就见白瑾脚步匆匆踏入屋内。
白瑾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方才福公公遣人传回消息。”
“说是陛下追封殿下母妃惠贵妃为惠元皇后，同时也追封了宸妃为孝贞皇后。”
宋昭月闻言，一脸惊讶，“来人可有提及陛下为何突然下旨，追封惠贵妃和宸妃吗？”
绿珠亦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据说是陛下是梦到了先皇后。”白瑾回禀道。
“梦到皇后？”宋昭月黛眉微蹙。
白瑾点点头，继续说道：“陛下说，先皇后在梦中恳求陛下，念及惠贵妃与宸妃侍奉多年的情分，追封她们为皇后……”
“呵……”宋昭月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这理由……当真是……”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匪夷所思？
敷衍？
还是……无耻？
“陛下还真是……有的是法子。”宋昭月不禁幽幽叹道。
她对于这种托梦之说，自然是不信的。
这分明是景熙帝为了达成目的，故意寻这么一个离谱由头罢了。
不过，景熙帝这是妥妥的欺负皇后已然故去，无法开口辩驳，故意用这个由头恶心她。
若皇后泉下有知，得知景熙帝找的这个由头，恐怕……真会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吧？
想到此处，宋昭月不禁咋舌。
人死如灯灭，纵使生前再多谋划，也抵不住活人层出不穷的手段。
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境地，都还是活着才有希望啊。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任人摆布。
“惠元皇后，孝贞皇后……”宋昭月喃喃念着这两个谥号，面色微妙。
不知皇后对这两个谥号，又会作何感想？
......
魏王府，书房内。
黄花梨书案上，文房四宝整齐陈列，一旁摊开的宣纸上，“乾坤”二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裴明辰放下笔，望向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的元朗。
“舅舅，云氏这么多年，背着父皇，暗中做了不少龌龊勾当。其中一件，本王已查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单凭这一件事，就足以让父皇将她千刀万剐！”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元朗闻言，眉心微蹙，“殿下，云氏究竟做了何事？”
裴明辰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舅舅，元氏一族在宫中可还有可用之人？”
元朗一怔，随即明白了裴明辰的用意。
“殿下是想……”
裴明辰颔首，“后宫阴私，若要捅到父皇面前，终究还需得通过后宫才好。”
“如此，才能不着痕迹，一击致命。”
他知道，元氏一族在宫中素有根基，几乎每朝都会送适龄女子入宫。
当年母妃宠冠后宫，手里掌握着元氏在后宫的人脉。只是后来母妃暴毙，那些人手便如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元朗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姐姐出事，你年岁还小，所以不知。当年陛下血洗后宫，尤其是姐姐的永宸宫，元氏在宫中的人手几乎折损殆尽。”
“剩下的那些人，如今也都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裴明辰眉头紧锁，“难道，当真一个都寻不到了吗？”
元朗摇了摇头，“这……臣不敢妄言。不过，殿下若当真需要，臣可尽力一试。”
“只是，还请殿下告知，云氏那件事究竟是何事？”
裴明辰眸光一沉，反问道：“舅舅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元朗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父皇龙体康健，这些年虽为国事操劳，可身子骨一向硬朗。”裴明辰顿冷笑一声，“可自从安王之后，宫中竟再无一位皇子、公主诞生。”
“早些年，后宫也曾几次传出好消息，可那些龙胎，最后却都……没保住。”
“父皇也曾命太医院彻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端倪，只道是那些嫔妃福薄，无福诞育龙嗣。”
“到后来，宫里竟是连好消息都不曾再有过。”
元朗的神色逐渐凝重，他望向着裴明辰，眼底皆是惊涛骇浪。
他嘴唇微动，试探着问道：“殿下……是说，陛下的龙体……有碍？”
“而动手的人……是云贵人？”
裴明辰缓缓点头，“不错。”
“云氏当年诞育秦王之时，曾遭孝平皇后暗算，伤了身子。太医断言，她此生再难有孕。”
“她心中本就不忿，眼见后宫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出生，自然心有不甘。”
“尤其是孝平皇后诞下安王，后位稳固如山，她便再也按捺不住。”
裴明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给父皇……下了药。”
“一种来自西南的秘药。”
“此药药性霸道，只需下药三次，便能令男子……绝嗣。”
“更重要的是，纵是经验老道的御医，也断然诊不出任何异样。”
元朗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满脸惊愕。
良久，他才颤抖着声音道：“陛下……陛下若是知道此事……”
若是陛下知晓自己被曾经最宠爱的妃子暗算，以至于绝了子嗣，会是何等的雷霆震怒。
“自然是……不会留她性命。”裴明辰冷冷一笑，眼中杀机毕现。
“只是……”元朗眉头皱起，“天子被绝嗣，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若是捅出去，固然云贵人难逃一死，只怕……把这件事捅出去的人，也落不得好。”
他担忧地看向裴明辰，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裴明辰自然明白元朗的顾虑，他点了点头。
“所以，本王才想通过后宫，将此事揭发。”
“最好……是寻一位与云氏有宿怨的妃嫔。借她之手，将此事捅到父皇面前。”
这样，既能让云氏母子万劫不复，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