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沈棠在我身上的影子越来越淡
第373章 沈棠在我身上的影子越来越淡
根据容云衍提供的说法来看,d先生的人格最初是出现在渔村里不假,但最终形成完全独立于他本人的意识则是在得知沈棠的死讯之后。
沈棠对外公开的死因一直都是乳腺癌晚期,只有负责办案的刘队他们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可容云衍却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时至今日,再提起那天的感受来也还是痛不欲生,连带着那双上过药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像是又有另一个人在跟他争夺对身体的主导权了一样。
我哪怕是在得知真相之后,也照样无法把他跟d先生联系在一起,更无法相信那个绑架何田田,坑害姚呈明,就连出现在我身边的陈得都没放过的人竟然就是他本尊。
不是因为我对容云衍已经放下了芥蒂,而是因为d先生的底色完全就是黑的。
我生怕d先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占据他的人格,导致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进展功亏一篑,下意识的用担忧的目光看了过去。
容云衍刚好在这一刻望向我,他同我四目相对,随即硬生生的将眸底沸腾的种种情绪压了回去,仿佛我的目光是什么有奇效的镇定剂。
“姚呈明将沈棠的死讯带到婚礼上的那一刻,苏冉冉他们用在我身上的药就险些被巨大的悲痛冲垮,但那毕竟是持续了三年的心理改造,我的头脑承受不住巨大的拉扯,最终唤醒了d先生……”
他始终无法详细回忆起逃婚时的场景,而包括我和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这跟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有关,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另一个人格接管了他的身体。
刘队认认真真的听完了这些事,但他从警多年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让他轻信容云衍,而是发问到:“你现在能回忆起d先生都具体做过哪些事么?”
“能回忆起一些。”容云衍下意识的抬手撑了下额角,有冷汗打湿了他的鬓角。
“他拥有自我意识之后,很不认同我做过的一些事,尤其……是跟沈棠有关的那部分,所以哪怕是在我看到锚点,导致两个人格融合之后,再回忆一些跟他有关的事也还是觉得很模糊。”
他对于此时的痛楚习以为常,深呼吸一口又说:“不过我之前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直有在接受心理治疗,并且发现了一个大秘密,d先生也有联络心理医生,找的是同一个。”
他报出了一个我和刘队都知道的人名。
刘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容云衍扯了下嘴角,勾起个讽笑说:“我起初也以为这是巧合,但后来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我跟d先生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在对医生的选择上当然也一样。”
刘队抬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立刻拨打电话联络了心理咨询师。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按理说不该打扰对方,但事不宜迟,他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心理咨询师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接到电话后连具体原因都没问,而是心平气和的表示:“我开车过去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你们可以边聊边等,需要我带病历过去么?”
刘队没想到她会表现的这样平淡,下意识的看向我和容云衍,是怀疑我们有提前串供。
我连忙无声的摆了摆手。
天地良心,我昨天都还在怀疑心理咨询师其实是犯罪分子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别说是串供了,就连主动联络她都要先在心里打上三个问号。
容云衍瞧着则是没什么反应,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已经懒怠去理会跟案情无关的事了。
刘队对心理咨询师颇为信任,转达了希望她带上病历的要求后便主动将电话挂了,然后他主动又给我们倒了两杯水,说了些缓和气氛的话。
“我办案这么多年,虽然自诩眼力还不错,但在心理学方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至于容云衍到底得的是哪方面的心理疾病,具体还得看咨询师的病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其实他的眼力何止是不错,能在渔村之行结束后就发现容云衍有问题,眼力实在是比我这个当局者迷的人强多了。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对此表示理解。
容云衍的动作和神情一样漠然,但我看的出来,这并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而是对身边的一切都失去希望后的疏离。
只要不再跟任何人和事扯上关系,就不必去承担失去的痛苦,他此时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把录音笔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提醒道:“你不是还有证据要交给刘队么?现在你自己都出来了,我就不必再跑一趟去拿了,麻烦你讲一讲吧。”
容云衍倒是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他总算有所动作的点了头,抬起受伤的手搭在水杯两侧,用近乎缥缈的话音说:“其实是一个在渔村地下通道里发现的烟蒂,是我背着你们悄悄藏起来的。”
他说到这里,习惯性的想要扯一下嘴角,但许是今晚做了太多遍这个动作的缘故,他实在是累了。
深夜的小会议室里寂静
无比,只有容云衍的话音在我周围回荡。
“不,应该说那是d先生发现的,他那个人实在是古怪的很,拥有自己的人格之后,并没有选择把真相告诉我,而是自顾自的纪念起了沈棠,我想他大概是认定了我没资格做这件事。”
“你们现在回去调查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与之有关的线索,就在我和……林小月被困住的密室上方的老屋里,那里藏着沈棠的牌位。”
容云衍心灰意懒至极,但在向我们说明情况的同时倒是没忘了改口叫我现在的名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棠残存在我身上的部分已经越来越淡了,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影子,而属于另一个新生的我的部分则变得越来越明显。
就像是萌芽的种子找到了真正属于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