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乱
文鸯？
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
叶明麾下的小将？
竟敢如此猖狂！
“区区五千兵马，竟敢深入我荆州腹地！”刘备声音发颤，既是愤怒，也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刚刚才将主力北调，准备配合曹操在北线大展拳脚，后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传令下去！”刘备猛地站起，厉声喝道，“命沿途各县，立刻组织兵力，围剿这支白马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其全歼！”
“另外，速速传讯给镇守江陵的关平，让他立刻调集兵马，封锁要道，务必将这股贼寇堵死在南郡！”
命令如雪片般飞出，整个荆州南部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波澜四起。
然而，文鸯和他麾下的白马军，却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在荆州这张大网上，灵活地穿梭游弋。
白马军的速度太快了。
他们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昼夜奔驰，倏忽来去，根本不与地方守军纠缠。
他们的目标明确得可怕——就是制造混乱。
南郡西陵县，刚刚收到警讯，城门尚未完全关闭，数百白马骑兵便如旋风般卷至。
守军仓促应战，还未列好阵型，就被凶悍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文鸯一马当先，银枪挥舞，寒光闪烁，挡者披靡。
他并不恋战，冲破城门，纵兵入城，四处放火，劫掠粮仓武库，随即呼啸而去，留下满城烟火和一片狼藉。
下一个目标，夷道。
再下一个，华容。
文鸯仿佛不知疲倦，率领白马军在南郡腹地横冲直撞。
他们时而分散为小股，袭扰乡镇，断绝驿道；时而又骤然合拢，突袭防备松懈的县城。
其行踪飘忽不定，让荆州各地的围剿部队晕头转向，疲于奔命。
消息不断汇集到刘备这里。
“报！西陵失守，粮仓被焚！”
“报！夷道遇袭，守将战死！”
“报！华容道被白马军截断，往来商旅断绝！”
“报！汉口方向发现白马军踪迹，港口守军告急！”
一条条急报，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刘备的心头。
整个南郡，乃至临近的江夏部分地区，都陷入了恐慌。
烽烟处处，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官员焦头烂额。
“废物！一群废物！”刘备在临时行辕中暴跳如雷，将案几上的竹简文书扫落在地，“数万大军，竟然连五千贼寇都围不住！”
他派出的围剿部队，要么是速度跟不上，连白马军的影子都摸不到；要么就是好不容易追上了，却被对方一个反冲锋杀得丢盔弃甲。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文鸯，简直如同鬼神附体。
一支由偏将率领的三千荆州兵，在华容附近的山谷中，终于堵住了文鸯所部的侧翼。
那偏将大喜过望，以为能将功赎罪，立刻挥兵猛攻。
文鸯临危不乱，亲率数百精骑，反向冲锋。
他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直插荆州兵阵中。
长枪所指，人仰马翻。
荆州兵虽然人数占优，但多为步卒，且士气低落，哪里是这些百战精锐骑兵的对手？
更何况，领头的文鸯勇不可当。那偏将试图上前抵挡，只三个回合，便被文鸯一枪挑落马下。
主将一死，荆州兵顿时崩溃，四散奔逃。
文鸯也不追杀，只是从容收拢部队，再次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类似的情景，在南郡各地上演。
文鸯和他麾下的白马军，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将荆州搅得鸡犬不宁。
“七进七出，无人能挡……”
这样的传闻，开始在荆州军民中散播开来，带着恐惧和绝望。
文鸯的名号，这个原本陌生的名字，迅速传遍了荆州大地，成为了恐怖的代名词。
刘备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他精心策划的北伐大计，才刚刚拉开序幕，后院就燃起了这样一场大火。
这场火，不仅烧毁了他的粮草辎重，更严重动摇了他的军心和民心。
再这样下去，别说北上袭扰关中了，恐怕连荆州本身都难保。
“主公，不能再犹豫了！”诸葛亮脸色凝重，快步走到刘备身前，“文鸯此獠，其用兵之诡，远超我等预料。南郡兵力空虚，若不及时回援，恐生大变！”
刘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从北线抽兵？
那意味着他与曹操的联合攻势将功亏一篑。
曹操那边，恐怕也会生出疑虑。
可是，不抽兵，荆州怎么办？
那是他的根基！
叶明……好狠毒的计策！
这一招釜底抽薪，打得他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孔明，”刘备声音沙哑，“你说，叶明此举，仅仅是为了袭扰我后方吗？”
诸葛亮微微摇头，语气沉重：“恐怕不止。文鸯所部虽只有五千，但其精锐程度，远非寻常部队可比。他们如此不计伤亡地制造混乱，更像是在……”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猜测：“……在为后续大军的进入，扫清障碍，制造可乘之机！”
刘备闻言，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叶明的主力，趁着荆州大乱，南下……
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背脊发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诸葛亮的推测，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
如果叶明的主力真的南下……
荆州此刻如同一个被扒光了铠甲的壮汉，虚弱不堪。
文鸯的五千骑兵，就像是狼群派出的斥候，正在驱赶、分割、恐吓着荆州的羊群，为后续狼王的到来铺平道路。
“传令！传令给关平！”刘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惜代价，务必守住江陵！还有，立刻从北线抽调……抽调张飞将军的兵马，火速回援！”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张飞所部是北线突袭关中的重要力量，一旦抽回，北伐大计便宣告破产。
与曹操的联手，也将出现巨大的裂痕。
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荆州若失，一切皆休。
“主公三思！”诸葛亮急忙劝阻，“此刻抽回翼德将军，北线战局将彻底崩坏，曹丞相那边……”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备猛地挥手，脸上满是痛苦和决绝，“先保住荆州！先保住我们的根！”
他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叶明……这一手，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