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们院可是下血本了
"雨水,要帮忙不?"三大爷阎埠贵拎着搪瓷缸子晃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盯着鱼鳃处的红丝,喉咙滚动两下,"这鳜鱼得两块五一斤吧?你们院可是下血本了。"
何雨水慌忙摆手:"就搁了姜片!"何雨琮已经放下刀,从药柜取出陈皮:"弟妹闻不得腥味?含片陈皮压压。"刘岚刚要伸手,阎埠贵突然插进来:"孕妇可吃不得陈皮!活血的!"
"您当这是红花呢?"何雨琮似笑非笑,"陈皮理气健脾,正适合害喜的孕妇。"他说着拈起一片塞进刘岚嘴里,酸涩味在舌尖炸开,刘岚干呕竟奇迹般止住了。
许大茂凑在厨房窗口抽鼻子:"这蒸鱼豉油里是不是还加了耗油?我在港资饭店吃过……"
"是瑶柱熬的汤。"何雨琮掀开蒸笼,白雾裹挟着粽香扑面而来。三条鳜鱼蜷在翡翠般的粽叶上,火腿片半融在鱼身,淋过热油的葱丝滋滋作响。刘峰咽着口水:"何师傅,要不您干脆承包我们厂食堂?"
"棒梗!"她厉声喝住,"这粮票哪来的?"
棒梗支支吾吾:"刘叔……刘叔说让我帮忙换点全国票……"刘峰涨红着脸要解释,刘岚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孩子踢我!"混乱中,何雨琮已经接过粮票,指腹在票面上轻轻摩挲:"这水印可不太对。"
全院突然安静下来。槐树上的蝉鸣都弱了几分。
刘峰颓然倚着影壁墙:"何师傅,您既然看出来了……"他扯开领带,露出脖子上被钢丝划破的结痂,"采购科卡着批文,说钢材得换粮票。我不是故意……"
"刘叔!"棒梗急得直跺脚,"您咋不早说?我认得倒票的二道贩子!"
"我这生发酊可是从东直门医院开的!"许大茂把盆沿掀开条缝,黑褐色的药液里浮着几粒枸杞子,"何师傅您给掌掌眼,这方子有门道不?"
"小何师傅,"她鬓角的白发在余晖里闪着银光,"这粽子……能卖钱不?"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穿蓝制服的市场管理员叉着腰,"有营业执照吗?"他胸前的铝制工牌反光晃得人眼晕,"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何雨琮从保温桶里舀出碗酸梅汤:"张哥先消消暑。"他瞥见对方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您爱人是不是在同仁堂坐诊?我二姨夫是制药三厂的……"
"少套近乎!"管理员甩开折扇,扇面上印着"个体经济办公室","赶紧收拾东西……"
"大点声!"三大爷阎埠贵举着搪瓷缸子,缸底结着层茶垢,"你偷的可是全院人的口粮!"
邓建军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我没偷!"话出口又蔫下去,"就拿了三个……我娘病得下不了地……"
"拿?"二大爷刘海中冷笑,"拿完把鸡蛋壳塞回人家鸡窝底下,当谁是傻子?"
"这地儿太破费……"娄晓娥攥着菜单,指甲在"涮羊肉"三个字上徘徊。刘光福刚涨工资,她舍不得儿子花三十八块请这顿。
"您儿子现在能挣钱了!"刘光福把菜单往桌上一拍,"两斤手切鲜羊,再来盘麻酱烧饼。"
何雨琮掀帘子进来时,正撞上服务员翻白眼:"二位同志,我们这不收粮票以外的券。"
"啪嗒"
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晃了晃,娄晓娥把搪瓷缸子往何雨琮跟前推了半寸:"尝尝。"
窗外传来秦淮茹晾衣服的竹竿声,何雨琮把搪瓷缸往桌心推了推:"娄姐破费了。其实我这咳嗽是当年在炊事班落下的老毛病,喝枇杷露就行。"
"枇杷露?"娄晓娥柳叶眉挑得老高,"上个月我托二大爷从上海捎了十瓶,全让一大爷分去给街道办的老弱病残了。现在轧钢厂卫生所的止咳糖浆都兑了半瓶子凉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低下去,"何师傅在食堂当值,这些内情……"
何雨琮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炸响:"娄姐想说许大茂往糖浆里掺水?"他看见对方瞳孔猛地收缩,指节捏得发白,"前天我尝过,糖浆浓度连15%都不到。按药理说……"
"打住!"娄晓娥突然起身,椅子腿在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背身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窈窕的轮廓:"何师傅既懂药理,可知道当归配黄芪最是上火?偏生要在这倒春寒的当口给我这汤。"
"这是当年我陪嫁的龙凤茶砖。"娄晓娥指尖抚过茶纹,"原想着等开放后……"她突然咬唇,"何师傅若能还原八珍汤,这茶砖便是谢礼。"
何雨琮望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突然意识到这位资本家小姐在下一盘大棋。窗外传来许大茂自行车的铃铛声,他压低声音:"娄姐想要的不止八珍汤吧?"
"聪明人。"娄晓娥突然倾身,鬓边茉莉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下个月广交会要派考察团去泰兰得国,何师傅若肯帮忙……"
"泰兰得国的香米该收成了。"何雨琮接过话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讶色。这个架空国度让他想起后世的泰国,但地图上并不存在这个国家——显然剧情需要他自行圆回来。
"何师傅连这个都知道?"娄晓娥声音发紧,"许大茂说这是机密……"
"许大茂说你在食堂搞'分子料理'。"她吐出这个新词时带着奇异的韵律,"他说你用苏打水发面,拿温度计测油温,还……"
"还说我在粽子里塞培根?"何雨琮挑眉。这些所谓的"罪证",正是他用来试探娄晓娥的投名状。
"培根是什么?"娄晓娥皱眉,但立刻意识到重点,"许大茂想借这些由头赶你走。"她突然靠近,"但如果你能帮我在考察团出发前……"
"做出让外贸局惊艳的菜品?"何雨琮接口,"比如用武夷岩茶熏乳鸽,配泰兰得国香米做的粢饭糕?"
娄晓娥眼中迸出异彩,但转瞬即逝:"何师傅想要什么?"
"我要娄姐那方端砚。"何雨琮答得干脆。他早注意到娄晓娥书房那方清代老坑砚,雕着荷塘鱼趣图,正是他穿越前在故宫见过的珍品。
"好!"娄晓娥击掌为誓,窗外槐花簌簌而落。她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闪过翡翠坠子,何雨琮突然叫住她:"等等,八珍汤还需一味药引——百年老汤。"
"老汤?"娄晓娥愣住,"许大茂说食堂……"
"何雨琮同志。"李副厂长突然点名,"听说你……精通西餐?"
食堂炸物间的哄笑炸开,刘岚举着漏勺喊:"他连黄油都得拿豆油兑!"
何雨琮接过娄晓娥递来的档案袋,抽出泰兰得国风土志:"李厂长,泰兰得国饮食有三宝——香米、椰浆、绿咖喱。"他故意顿住,等哄笑声平息,"但他们的国宴菜……"
"国宴菜怎么了?"李副厂长凑近,眼镜蒙着层油雾。
"小何啊。"李副厂长推起眼镜,镜片反射着白炽灯的光,"你说需要带什么物资?"
何雨琮展开清单:"真空包装机、低温慢煮设备……"他看见许大茂嘴角抽搐,知道这些"进口设备"报价能让采购科吐血。
"胡闹!"许大茂终于忍不住,"这些设备要外汇券!厂里连给考察团买新衬衫的钱……"
"许科长别急。"娄晓娥突然开口,"设备可以从侨胞捐赠物资里调拨。"她掏出侨联的公函,何雨琮注意到日期是三个月前——原来她早开始布局。
"捐赠物资?"李副厂长眼睛发亮,"这事……"
"需要何师傅配合演场戏。"娄晓娥望向何雨琮,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明天侨联要来考察传统美食,何师傅若能用这些设备做出……"
"满汉全席。"何雨琮接口,看见李副厂长喉结滚动。他太清楚这位技术干部在想什么——只要在考察团面前露一手,设备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但有个条件。"何雨琮指向清单最后一项,"我要带个人去泰兰得国。"
娄晓娥指尖一颤,钢笔漏墨染黑了笔记本。许大茂突然高喊:"带什么阿猫阿狗……"
"带娄晓娥同志。"何雨琮迎着头顶的白炽灯,看见许大茂瞳孔收缩成针尖,"她懂药材配伍,而泰兰得国的香米……"
"就这么定了!"他啪地合上公函,"小何负责技术,娄晓娥……"
"负责翻译。"娄晓娥突然换成流利的泰语,惊得众人后退半步。何雨琮却听出这是粤语口音——这位大小姐果然藏龙卧虎。
散会后,娄晓娥在槐树荫下拦住何雨琮:"为什么要带我?"
"翡翠是次要。"何雨琮转身望向渐暗的苍穹,想起后世地图上那个突然崛起的东南亚国家,"泰兰得国沿海要建深水港,现在投资地产……"
"但外汇管制严格。"娄晓娥接上话头,从手包掏出叠美元,"这是当年父亲藏在瑞士银行的……"
"我要的不是钱。"何雨琮突然逼近,鼻尖几乎撞上她胸前的翡翠坠子,"我要娄家祖传的……"
"因为它根本不在娄家。"何雨琮退后一步,槐树影割裂他脸上的笑意,"真正的秘籍,早让你祖父藏在……"
远处传来许大茂砸摔搪瓷缸的声音,娄晓娥突然拽住何雨琮的袖口:"三日后申时,西郊废窑厂。但你要先告诉我……"她踮起脚尖,呼吸带着茉莉香,"分子料理真能做出会冒烟的冰淇淋?"
"雨琮啊,你这鸡打算怎么整?"娄晓娥倚着厨房门框,望着案板上那只褪了毛的芦花鸡。她今天特意换了件的确良碎花衬衫,领口别着翡翠胸针,在四合院灰扑扑的砖墙前格外打眼。
"嚯!这时候节哪来的鲜花?"娄晓娥凑近细看,花瓣上还凝着露珠。
"托人从丰台花房现摘的。"何雨琮指尖翻飞,将花瓣与松针一起填入鸡腹,"再配上我祖传的腌料,这鸡也算死得其所了。"
秦淮茹端着搪瓷盆进来接水,瞥见案板上的整鸡,假意惊讶道:"哎呦,雨琮这是要请全院吃席?你家那点粮票可经不住这么造。"
"秦姐放心,今儿这鸡是专程谢晓娥姐的。"何雨琮笑着将腌好的鸡用荷叶裹紧,"昨儿派出所同志说,亏得晓娥姐作证,我这户口才落得这般顺当。"
"用泥巴糊鸡?这能吃吗?"许大茂不知何时探进头来,捏着鼻子直往后躲,"何雨琮你小子别是疯魔了,前日刚见你在胡同口耍粽叶,今天又玩上泥巴……"
"柱子哥!"娄晓娥正帮何雨琮往煤炉上搁泥团,见何雨柱来了忙起身,"您这鼻子比狗还灵,闻着香味就来了?"
何雨柱将酒往桌上一墩:"少贫嘴。听说你要走?"他转头盯着何雨琮,后者正用火钳拨弄炭火,火星子噼啪炸响。
娄晓娥眼睛一亮:"东来顺的?"
"昨儿夜班顺的。"何雨柱突然插话,耳朵尖泛红,"别告诉一大爷。"他嘴上说着,手已经扯下块肘子肉塞进何雨琮碗里。
"你……"何雨柱攥紧酒盅,"真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娄晓娥噗嗤笑出声,却被何雨琮一个眼神止住。月光漏过槐树枝桠,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哥,如果我说能看见未来,你信吗?"
何雨柱的酒醒了一半,他盯着何雨琮清亮的眼睛,那里头有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半晌,他抓起酒瓶猛灌一口:"甭管你是人是鬼,总归是我弟。"
"什么时候走?"何雨柱突然问。
"等槐花落尽。"何雨琮仰头饮尽杯中酒,青铜粽叶在月下泛着幽光。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却突然伸手按住何雨柱布满老茧的手:"哥,记得每天给三大爷带酒,别和许大茂较真,还有……"
"行了行了。"何雨柱甩开他的手,嗓音突然沙哑,"老子用你教?"他转身时,何雨琮看见他偷偷用袖口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