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阿甘 作品

157.第153章国公府夜宴

第153章国公府夜宴方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哦?不知他们二人去取何物,竟如此重要?”

颜如玉把玩着腰间的玉蝉:“听吴焱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可关乎岑二姑娘的终身。”

既然是吴焱在做此事,方氏倒放心了些。毕竟他老子娘都还在自己手里,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即便再对颜如玉不悦,也要给太妃面子。更何况他现在是绣衣指挥使,不好闹得太僵。

她对赵嬷嬷道:“去路口迎一下,一会儿祭月仪式上,做主人家的不在场,终归说不过去。”

赵嬷嬷弓身应了一声是,正要走,方氏又道:“三夫人也要请来才是。”

赵嬷嬷会意地点头。

大夫人这话要反着听——必须要抓岑陌和吴焱回府,但要想办法阻拦许丽芹回来。

府内今日请的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岑陌的女儿身坐实,这样爵位和伴读都能归到大夫人手中。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当下人的都懂。

几人正说着话,那头跑来一个家丁来报说镇国公和定国公府只来了家眷。方氏总觉得心绪不宁,连忙差人去问,才得知国公爷等人的进宫腰牌都留在宫门口,连带着三夫人的牌子也在。

他们一同进宫了?

见方氏神绪不宁,颜如玉笑了笑,“好心”地点了一句:“都是些有功于社稷江山之人,定是太妃看着过节,要给些赏赐。”

方氏一听这个,心中的鬼火蹿得八丈高。

当年要不是许丽芹偷偷将毒药换成了别的药,哪里轮得到这个贱人在肃国公府里充掌柜。说到底还是那小贱人心机太深,在先圣处得了脸。

颜如玉说得很在理。

勋贵,其实就贵在一个“勋”字上。在所有人眼里,有功勋的是许丽芹,那么上至太妃下至百官,要赏要护的就是许丽芹,而不是什么肃国公府。

方氏这么想着,带着岑瑾去接待两个国公府家眷。国公夫人们都是千锤百炼过的,面上和善地笑着,只是笑容底下,总带着那么一点点疏离。

镇国公夫人拉着身边的小姑娘介绍:

“这是自小就养在我身边的十四、十五。”

十四和十五两个姑娘上前福了福,规矩地行礼。

方氏很是懂事地赞扬了一番:“这气度,这相貌,别说京城,就是放眼整个芮国也没几个啊。夫人如此会调教,我好生羡慕,都想把我那两个不懂事的托给老夫人了。”

镇国公夫人崔氏自是不会当真,心底却又暗暗觉得奇怪,肃国公府不就一个小姐吗?还是说以前庶出的,最近也过在了方氏名下?

十四姑娘和十五姑娘年纪相仿,十四岁上下,二人扶着镇国公夫人往位子上去,一转身正好看见颜如玉和桑落,饶是有了超乎年纪的沉稳,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祖母,那个人是谁?”十五姑娘问道。

崔老夫人看过去,也忍不住暗暗腹诽。这一红一绿的,是嫁娶到一半跑来的吗?

“那个人,就是颜如玉。”崔老夫人说得很隐晦。既不提他的官职,也不提他的花名。

十四姑娘对这三个字有所耳闻。知道他是面首出身,得了太妃的专宠,坐到了绣衣指挥使的位子,却没想到竟然长得如此俊美。

“旁边那个绿衣裳的姑娘,眼生得很,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十五姑娘毕竟年幼一些,一好奇就问东问西的。

崔老夫人也不太清楚。跟颜如玉在一起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她拍拍十四姑娘的手:“你若觉得无趣,可以跟着十五去找你平日那些姐妹同去祭月。”

十四姑娘只低垂着头,道了一声“是”。

祭月仪式就在园子里。

男子不祭月。

祭月这样的仪式,在寻常人家家中,都是主母带着上下女眷做一做。但在国公府这样的夜宴上,便改做了年轻女儿家的活动。

东西都置备齐全了,偏偏岑陌一直没有出现。方氏不好再拖,只得先安排女眷们去祭月。

月上树梢,暗香浮动。

园子中央,支上一个紫檀的香案,在香案上摆好用月光纸绘的月像,左右两侧立着红烛、香炉、酒具。牙错刻的白玉瓜、月团、果仁、果脯等物,皆用莲花座托着的。

香案前再摆上莲花蒲团和一只月盆。姑娘们跪在蒲团上三拜九叩之后,诵读月文,再焚烧月像,最后姑娘们捧着祭祀过的月团,走到每个客人前分食。

恰好那十四和十五姑娘就走到了颜如玉面前。十五姑娘年纪小一些,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手指抠着瓷碟,将月团奉到颜如玉面前。

十四姑娘冲着桑落和姚霜儿笑笑,将月团递到她们手边:“二位姑娘怎么没去?”

“人太多了,站不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姚霜儿很会给自己找台阶。毕竟刚才国公夫人说了,要未出阁的姑娘才可以祭月,“干净”二字,与她毫不沾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见到桑落站在一旁也没有动,心中竟觉得畅快,她问道:“桑大夫怎么不去呢?”

专看男病,眼睛也不干净吧。

“桑大夫?”十四姑娘生了一张瓜子脸,柳叶眉弯着,冲着她友善地笑,“你是那个桑大夫?”

桑落点点头。

十四姑娘很兴奋的样子,上前一步:“我是镇国公府十四姑娘,我叫钟离珏,这是我十五妹。”

钟离珏又道:“我知道你,桑大夫,很厉害的女大夫!”

桑落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偏偏颜如玉在她身后,从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手顶着她的腰,让她不要害怕。

桑落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对上颜如玉饱含笑意的眼神:“桑大夫,本使也想知道,你刚才为何不去祭月。”

她还是很实诚:“其实,嫦娥挺可怜的。”

钟离珏来了兴趣:“为何?”

“她除了兔子,什么都没有。”桑落说到兔子,就想起被倪芳芳嫌弃的公兔,最后被剥皮拆骨,加油添醋,成了一道好菜。

姚霜儿顿时就悟了。可不是嘛,那么大的月宫,就一男一女,还不是夫妻。精壮的男人只知道天天砍树。剩下一只兔子陪嫦娥,这有什么可祭拜的?

一句话,说得十五姑娘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月光皎洁,故而才让我们祭拜。是要寓意圣洁。”“月之光,是日照所得。”桑落淡淡说道。仰仗他人而来的光芒,不值得歌颂。

钟离珏有些诧异地看桑落:“你也读《周髀算经》?”

《算经》里说:“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月禀日光而成形兆,故云日兆月也,月光乃出,故成明月。”

桑落没读过《算经》,作为现代人,这一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但对于古代人而言,这样的理论就非常生僻了。

“只是凑巧知道。”桑落很想忽略后腰上那手掌的热。偏偏颜如玉还没有收回手的意思,眼前的钟离珏又靠得太近,叫她躲闪不得。

钟离珏听说过桑落的那些奇闻轶事,如今人就在这里,还跟自己一样,知道月光源自太阳,突然就觉得十分投缘,又问道:“桑大夫,你那些医术都是跟谁学的?我听说好多人的顽疾沉疴都被你治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无心之问,却让桑落好半晌都回答不上来。

好在后背的手掌偷偷敲了敲她,示意她莫怕。颜如玉替她解了围:“自然是有得道的高人指点。”

“什么高人?”

这一追问,就有些不礼貌了。

恰好园子入口处起了喧哗,似是有人急匆匆地往里走,又被人强行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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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得了消息,连忙过去看。原来是岑陌回来了。可岑陌还穿着一身男子衣裳,这让方氏很是不悦,冷冷地瞥向岑陌身边的吴焱。

吴焱表示他也很是无奈,毕竟是国公府的姑娘,他只能循循善诱,却不能真的强迫她。

“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这边筵席马上开了,你还脏兮兮的,快带下去换件衣裳,好好梳洗一番,再带来。”方氏示意赵嬷嬷带着几个皮实壮硕的婆子将岑陌架起来,往园子外面拖。

岑陌和吴焱很快就被拖走了。

方氏心中镇定,回到园子中央,清清嗓子道:“各位,今夜蔽府家宴,也就少些客套,既然是中秋,这筵席就设在这园子里,边吃边赏月。”

说罢,婢女小厮们鱼贯而入,在园子里挑了风景不被遮挡之处,架案支凳,点烛引香,佳肴美酒很快就摆在各个贵人的桌案上。

姚霜儿心中暗喜。

原以为要被男女分桌,现在这样倒可以留在颜如玉身边见机行事。若三夫人没有消息,她就下媚药勾搭颜如玉,将来也有个新的依仗。若三夫人有了消息,她就下毒药毒杀颜如玉,三夫人那边也好交差。

只是这一切.她看了一眼站在颜如玉身后的桑落。

站在一侧伺候,就是下人了。可即便是下人,有个大夫在侧,她若真要下药,都不太方便。

姚霜儿红唇一勾:“桑大夫怎么站着?”

颜如玉侧过头看桑落,黑漆漆的眼眸里,浮动着星星点点的烛光,流光溢彩,萤火飞光。

看着她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他不禁沉声笑了起来:“桑大夫这是担心有人要来杀本使,时刻准备替本使挡一刀呢。”

姚霜儿怪笑道:“怎么会?”

颜如玉拿起酒盏,示意姚霜儿为自己斟酒:“若真要有人来刺杀本使,霜儿姑娘可愿替本使挡一刀啊?”

姚霜儿端着酒壶的手一抖,酒险些洒出来,连忙赔笑着:“国公府哪里来的刺客?”

身为花魁,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样回答等于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媚笑道:“真要有刺客,奴家一定替颜大人挡一刀。”

颜如玉点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一抬手将桑落拉下来坐着,指着桌案上黄澄澄的螃蟹:“桑大夫可会剥蟹?”

“我不会。”桑落嫌麻烦。这东西她知道,有钱有闲的人,拿着蟹八件儿,将肉一丝一丝地剔下来吃。能吃一个多时辰,最后蟹壳还能完整地拼成螃蟹的样子。

见姚霜儿很是主动地要给颜如玉剥蟹,桑落又担心她下毒,不得不拿起蟹来随手一掰,将蟹黄挑出来放进颜如玉面前的青玉食碟里。

颜如玉真是一只狗。

这种鸿门宴,少吃些又何妨呢?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非得这时候让人剥蟹!

颜如玉看看蟹黄,又捉弄起她来:“桑大夫,亏你还是个大夫,怎么忘了本使还有伤在身,不能吃酒吃蟹。”

桑落闭闭眼,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恨不得直接将满是蟹黄的手狠狠拍在颜如玉的脸上。她咬牙切齿地道:“吃这些也死不了。”

忽地园子四周响起一阵乐声。

舞姬们扮作嫦娥,一手执桂花,一手挑着玉兔灯,从角落中踩着鼓点摇曳生姿的走出来。

这丝竹之声,压住了院子外的动静。

岑陌被婆子们架着往偏院去,手腕被掐得生疼。她拼命挣扎,可哪里敌得过几个粗使婆子的力气?赵嬷嬷冷着脸跟在后面,低声呵斥:“二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大夫人也是为了您好。一会儿换了衣裳出来,当着满京城贵人的面,您就是国公府嫡亲的小姐——”

话音未落,岑陌突然咬住一个婆子的手,趁着对方吃痛松劲的瞬间,猛地转身往外跑,不料却被吴焱一把拽住。他大声喊道:“岑姑娘,咬咬牙,今晚一过,咱们就可以一生一世,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被这样一拽,婆子们再度上前,将她按住。吴焱掏出一只瓷瓶,往岑陌鼻子底下一晃。

岑陌睡了过去。

赵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啐了一声:“早干嘛去了?这药早些用,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劲!”说罢她示意几个人架着岑陌去屋子里换衣裳。

吴焱站在外等着,心中甚是焦急:“你们轻一些,她的伤口还未痊愈。”

赵嬷嬷从屋里出来笑他:“瞧你这心疼的劲儿。”

吴焱抓抓头:“自己的女人,总要仔细一些。”

赵嬷嬷示意一旁候着的丫头递上一盏茶来:“累了吧,喝口茶吧。”

吴焱想也未想,就将那一盏茶一饮而尽。

感谢大家的包容。

有时候觉得码字才是最幸福的时光,因为这一刻,我生活在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