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阿甘 作品

139.第137章小瞧桑落了

第137章小瞧桑落了砰——砰——砰

七八个健硕的府兵开始撞击丹溪堂的木门。

柯老四眉头皱得很紧。

门撞坏了是小事,可毕竟自己的卧房里有个密室,里面还放着那么多不能示人的牌位。若真闯进来了,抓人倒不怕,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密室。

倪芳芳看他魂不守舍,用脚尖踩踩他,低声嫌弃了一句:“还宫里出来的呢,胆子还不如那些兔子。”

柯老四冷哼了一声:“不是你的宅院,你自然不心疼。”

桑落想到颜如玉的鹤喙楼身份,估摸着柯老四也有关联,再加上柯老四说过不允许自己留宿在丹溪堂,便推测此处有些不可告人地重要性。

“老先生别担心,丹溪堂我有法子守住。”她低声说着,又看看天,“能拖一阵是一阵,我也少杀几个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我少吃一口饭”一般。

桑陆生怪异地看看女儿。

莫非闺女真是公主?

正常人谁一边救人一边讨论杀人呢?

其实莫星河说那一段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什么昭懿公主,什么受了临幸的小宫女,怎么那么巧就怀孕了?

要真是金枝玉叶,怎舍得送到自己这刀儿匠的名下养大。

说不通嘛。

可看闺女这气势,下刀时的镇定,又不像是寻常布衣百姓能有的。

门继续被撞着,门闩起了裂缝。

吴焱用后背抵着门,眼睛却盯着廊下的情形。一群人围着,他什么也看不见,恍恍惚惚之间,好像看见岑姑娘的手指动了动。

他以为是自己没看清。

可再过了一阵,岑姑娘的手指又动了动。

吴焱心里慌,跑了过来。好在柯老四和倪芳芳将他拦住:“你不能过去,你这一身脏衣裳,不能碰她。”

“我!我看见她动了。”

动了?

桑落停下刀。

吴焱双手放在嘴边,低声喊道:“你看,你看,她手在动。”

好消息!

绿色瓶塞的配方,嗅了能醒。

坏消息!

醒太早了。

这边正在切最后一条,此时醒来,只怕她人不清醒,反而坏了事。

夏景程见状,干脆拿起那红瓶塞的瓷瓶,拔了瓶塞,拿给岑姑娘嗅了嗅,岑姑娘的手又松了下来。

桑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感觉到桑落的目光,他振振有词:“人家说了要红色的,您偏给绿色。”

桑落问:“若是出现问题,是红的还是绿的?”

夏景程埋着头,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来:“绿的没问题,就是起效时辰太短,如果有问题,那就是红的有问题,又或者两个混在一起出了问题。”

吴焱抓抓脑袋,慌得不得了:“什么问题不问题的?都什么时候了,门都要破了,你们怎么还闲聊起来了?”

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患者家属旁观,除了闹腾,什么也做不了。

桑落抬起眉毛看他一眼,又埋下头:“吴焱,岑姑娘今日挨了这一刀,断了三夫人的念想,你可想过,她可能第一个就是要拿你出气?”

“你都知道了?”吴焱喏喏地问。

倪芳芳道:“三夫人都在门外了,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一、二、三——”

外面的人喊着口令,一下又一下地撞着,门被撞得开了一条缝。门上的尘土落了下来。那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挥挥手,继续撞着。

吴焱蹲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脚下积水里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岑姑娘毕竟与她有血缘,三夫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杀她的。我嘛.岑姑娘这身份,我什么资质我也清楚,娶她是不可能了,好歹全她一个念想。”

似是没有回答,实则又回答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怎么了,怎么了?”

“有毒!这门有毒!”

“退后!快退后!”

吴焱站了起来,跑到门边,偷望了一阵。又回来奇道:“怎么外面倒了那么多人?!”

李小川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昨日桑大夫让他出门去寻桑陆生时,就吩咐他要多准备一些乌头粉和蛇根木粉,以防万一。

顷刻之间,十来个府兵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息。一点血都不见。

吓得府兵们连连后退。

三夫人眉头拧紧。

好啊,还当真小瞧了这个姓桑的。

她一抬手:“给我放箭!”

青芫站在一旁,连忙上前劝说:“夫人,二公子还在里面呢,这误伤了二公子可怎么好?”

三夫人冷笑道:“他就打量我不敢对他动手!”

她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死就死了!就当我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这是气话。

谁敢真放箭?真伤了公子,谁都活不了。

“奴婢有个法子。”青芫说道,“这墙头矮,让人爬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三夫人抿着唇不发一语,算是答应了。

几个府兵叠着罗汉,刚爬到墙头,什么也没看清,就又倒了下来。又是不见血的死状。

墙头也有毒!

三夫人气极了,面色铁青,根本再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直接下令:“放箭!”

府兵们犹犹豫豫地搭箭,又慢吞吞地拉弓,却始终不敢松手。

“我说放箭!”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绿衣女子,不施粉黛,身姿清绝。梳着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发间只有一根木簪。

她独自站在那里,竟带着几分空城墙头独抚琴的气势来。

“三夫人,”桑落将手中沾血的手衣一只一只地摘了下来,“动用府兵,私闯民宅,芮国律法可不容。”

三夫人站了起来,看着那血红的手衣,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越是这样,她越镇定:“桑落,你将我侄儿绑至此处,我闯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哪条律法能容你如此嚣张!”

“侄儿?”桑落淡淡一侧身,“我这里是有一位姓岑的,不知是不是三夫人要找的人?三夫人不妨亲自来见一见。”

三夫人怒极反笑:“你以为区区一点毒粉,我就吓得不敢进了?”

桑落摇摇头:“三夫人用药高手,怎会被这区区乌头粉所吓倒?所以我才开了门。这样一来,三夫人也不算‘闯’,是我‘请’进来的。”

“算你识相!”三夫人冷笑着。“只是,”桑落看了看那一群壮硕的府兵,“我这岑姓的病患因淋了雨,衣衫不整.”

三夫人怎么会在意这个事?今日出发前就想好了,若陌儿的身份败露,跟在自己身边府兵都尽数杀了就是。

家丑绝对不能外扬!

青芫自然明白三夫人的意思,一挥手,示意举着长矛的府兵进院。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滴一滴地汇聚成线,从门前的屋檐泻下。

府兵见那么多同袍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踏出的每一步都放得很是谨慎缓慢。

忽地,一道灰影闪过。

众人后退了几步。

哗——地一下,长矛的矛头齐齐指向那道灰影。

是一只湿漉漉的灰黑色大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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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显然也被这肃杀之气吓到了,站直身体,竖起耳朵,前腿儿悬在胸前。黑溜溜的眼珠子里映着那一堆泛着银光的矛头,以及矛尖的雨珠。

太诡异了。

怎么会有一只兔子?

“哎呀呀,怎么跑出来了?”倪芳芳跑过来,一把提溜着兔子的耳朵,兔子整个悬在半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门外的府兵,“吓着了吧?快请进。瓜子、热茶都备好了,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更诡异了。

外面长矛弓箭,里面瓜子热茶?还要留他们吃饭?

这是黑店吧?

谁信?谁敢信?

“进!”三夫人叱道,“违者杀无赦!”

府兵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可刚一跨进门槛,咣当一声,连人带矛就都倒下了。

三夫人看看屋檐的雨水,推测那毒粉恐已融入雨水之中,她怒目圆瞪,将青芫手中的雨伞推过去:“撑着伞进!”

长矛府兵这下心中有了底气,一人撑着伞,将屋檐下的雨水引向一侧,进了一个人,果然没事,又进第二个。依旧没事。

众人将桑落团团围住,长矛指向她胸前。

三夫人这才撑着伞跨过门槛走进院子,寻找岑陌的身影。

整个院子不大,满地都是水,院子角落里用木头圈了一群灰兔子,长得丑极了,毛全拧在一起,像极了一坨坨脏兮兮的抹布。

刚才那个捉兔子的小姑娘和一个老头,一老一少,一人一把小杌子坐在廊下,脚边放着两只瓷碗装着凉茶。

两人正捧着一把瓜子嗑得起劲。

“这雨怎么就不见停?”倪芳芳倚着廊柱嗑瓜子,指尖一弹,瓜子壳正落在地面积水里,像一叶小舟,晃晃悠悠地飘着。

旁边的灶房里,有个花白头发的男子正在灶边,烧火做饭,也不知在炸着什么,还从里面传来一阵阵炸肉的香气。

府兵将在灶房里忙碌的人带了出来。桑陆生一边走,一边喊:“灶上有火,炸糊了可麻烦了!”

没有岑陌,也没有吴淼。

这几个人镇定得很不合常理。

她感觉有些看不透桑落,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跳进去!可陷阱在哪里?

“桑落,你少跟我玩花样!人呢?”

“三夫人,人在内堂。”桑落指了指,“吴焱也在里面。”

一听到吴焱,三夫人面露狠光,又狐疑地看着桑落,指了几个府兵上前,押着桑落往里面去,又安排几个府兵将长矛顶在倪芳芳和柯老四的眼前。

“去,将人带出来,否则我杀了他们。”

桑落点点头:“是。诸位还请跟我来。”

一进了内堂,府兵就有些懵。

两个医者打扮的男子蹲在角落里支着一个小炉子,似是在熬药。

床榻上躺着一个姑娘,旁边坐着一个儒生。

平日很少在府里见到二公子,但人人都知道是个公子。可内堂里躺着的明明是个姑娘。眉清目秀的,胸口还有起伏。

这几个府兵拿不定主意,抓了吴焱和夏、李三人往外走:“三夫人,里面还有个姑娘。”

一听姑娘,三夫人火气就蹭蹭往上冒,疾步走了进去,一看,果然是岑陌躺在榻上,双唇没有血色,下半身的被子用什么顶着,虚盖在身上。

三夫人气急败坏地掀开那床被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头晕目眩,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她的陌儿,被阉了!

青芫连忙上前扶着她,一看床榻上的情景,也吓了一大跳。内官她可是见过的,

虽然肿得厉害,可一看就知道不是内官,而是个姑娘!

二公子,变二姑娘了?

桑落也看了看,认真地评价了一句:“夏大夫缝得很漂亮。”

三夫人目眦欲裂,整个人张开双手朝桑落扑了过来!跟进来的府兵举着长矛在屋里根本施展不开,只得放下长矛徒手空拳来抓桑落。

桑落早已有了防备,乌头粉就捏在手中。正要撒出去,不料从窗外窜进一个黑影来。身法奇快,快到面目模糊,叫人看不清是谁。

那黑影掠过之处,只听见咔咔作响,很快府兵尽皆倒地,脖子歪着扭着,呈骇人的角度。

“快来人!快来人!保护三夫人!”

青芫喊了一声,拉着三夫人往外退,喊了半天,一个府兵身影都没见到。

中计了!

三夫人一把推开青芫,再也不退。竟然中了桑落的奸计!

自己带了近百名府兵,原以为踏平这个丹溪堂易如反掌。

谁知门前死了十几个,墙边死了几个,留在院外的弓箭手没有进来,进了院子的府兵只有三十几人。

桑落的人分散,为了抓人,自己也不得不将人手分散开来。内堂的府兵已尽数被除,想必留在院外的人,也凶多吉少。

自己在院子里,院外的弓箭手定然不敢轻易放箭。

好一个化整为零、分而击之、投鼠忌器。

三夫人站得笔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如千年寒冰:“倒是小瞧你了!”

她又看向那个黑影:“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

桑落对于这个黑影的出现,也是莫名其妙。现在也不好追问,她上前一步,站在黑影前面,与三夫人对视着:

“岑姑娘说,那东西原本就是多出来的,说让我们切下来喂狗。可是我们做刀儿匠的有个惯例,切下来不能乱扔,要先用油炸至焦干——”

话未说完,院子里就飘出一阵烧焦的气味。

三夫人突然想起刚刚进屋那一阵炸肉的香气,佯装的镇定顿时支离破碎,哪里还支撑得住,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人还未出外堂,桑陆生拿着筷子夹着一条黑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跟你们说了灶上有火,灶上有火,不听!非拦着我,现在好了,炸糊了!”

说着,他还将那块冒着烟的黑肉凑到三夫人面前:“虽然糊了,可还是好东西,都说吃什么长什么,三夫人你吃了,就自己长一根,自己袭爵,岂不快哉!”

三夫人看着那一根黑漆漆的东西,泛着油光,滋着油泡,面色变了又变。

又青又白,又黄又红。

她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大石,腹中又翻江倒海。

忽地,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弯下腰,呕吐不止。

呕着呕着,两眼一翻,栽倒在秽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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