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理解
全福瞧着祁景渊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上前提醒，“皇上，要不回去歇着吧？也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此刻他心里懊悔不已，他就不该多嘴！
明明皇上心情不好，还瞧见了烦心事，岂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在全福望眼欲穿的时候，祁景渊回过神来盯着面前那个害怕的宫女。
全福突然灵光一现，过去昭妃娘娘可不就是这么得宠的吗？
皇上这是瞧上新人了啊！
“奴才这就安排。”全福喜气洋洋的。
“你差事当得越发好了，都能做朕的主了！”祁景渊冷眼看着他。
全福当即吓得跪下，“奴才有罪！”
这下他是真的吓得汗流浃背，只觉得今日做事样样不顺！
“十个板子。”祁景渊冷声说完后，抬腿就走。
全福欲哭无泪，可也只能谢恩。
十个板子打得很快，可等全福被打完后，祁景渊早就没了踪影。
因着他是御前大总管，打板子的奴才也不敢用十分的力气。
可他到底养尊处优了多年，十个板子下去也是疼得龇牙咧嘴的。
可他身上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焦虑。
那该死的福寿，抓着这个机会就凑到皇上跟前去了。
小贱人被他压了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呢！
全福的两个徒弟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其中一个小声地说道：“皇上往颐华宫方向去了。”
全福看着颐华宫的方向，心里的震惊是大过了焦虑。
皇上这是主动低头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祁景渊来到颐华宫时，正是一日中的黄昏，也是一日中明亮与黑暗的交割。
天边的红日正在落下，可视线触及的地方却有些昏暗不明。
来往的颐华宫宫人瞧见他后，惊讶之余正要上前行礼时，就被他喝止住了。
祁景渊让人拦住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慢慢走向了花圃的方向。
他穿过长长的廊下，隔着满园春色瞧见了那道独自坐在秋千上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洒在了她身上，染得她的衣裙颇有些金光闪闪的。
可那双最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有些黯淡。
看见这一幕，祁景渊心里的一些气莫名有些消了。
他只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孤寂。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仰视着她。
“我……”
祁景渊很清楚地看见她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可又很快变得有些朦胧。
好半天后，她才嘟囔了一句。
“怎么不来见我呢？我很想你啊！”
祁景渊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你呢？朕不去，你就不来吗？”
“这不是怕打扰你吗？你政务繁忙，本就很辛苦了。”
她吸了吸鼻子，扭过头不敢看他。
“有人说朕是个可怜人，你觉得呢？”祁景渊笑着问。
她忽然着急地扭过头来，生气地问：“哪个敢这么说？”
“你把人收拾了没有？”
“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来收拾她！”
这一刻姜知意虽然在生气，可祁景渊却觉得她有些可爱。
再配合上她脸上的泪珠，真是可怜又可爱。
“急什么？”祁景渊将急得站起的她按了回去，“敢在朕跟前说这样不中听的话，朕自然不会把人留着了。”
他起身来到姜知意身后，轻轻推着她的后背。
“朕是天子，九五之尊大权在握，朕若是可怜人，天下人都要唾骂朕了。”
姜知意拽住两边的绳索，让秋千停了下来，她起身拉着祁景渊，让他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皇帝，拥有的珍宝数不胜数，甚至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赐予我的。”
“宫里献媚讨好你的人太多了，可我只想做那个和你分享快乐的人。”
“就像如今这样，你送我的秋千我很喜欢，坐在上面荡起来时，只觉得一切烦恼都会抛之脑后。”
“它让我很喜欢，如今我也想让你感受我的喜欢。”
姜知意边说边笑，用了十足的力气推着祁景渊。
她到底力气有限，五六下后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还是祁景渊听见她急促的喘息声，才让秋千停了下来。
他笑着将人拉到身前，“你这一日日的，进补去哪里了？”
“身子一直这么虚，可怎么是好啊？”
姜知意手撑在他的肩头，狠狠喘了几口气，嗔怪地看着他，“你坐的是稳如泰山，我可是使了搬山的力气！”
“我要是力气再大些，你信不信连这棵树我都能连根拔起了？”
祁景渊哈哈大笑起来，“你要是能把朕抱起来，朕就信了你的话！”
他伸开手，就等着她来抱了。
姜知意哼了一声，“看不起谁呢？”
说罢，她就俯身抱住了他的腰，用力想将他抱起。
祁景渊到底有些配合她，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姜知意得意极了，“看吧！”
祁景渊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面满是自豪和满足。
而其中最不能忽略的还有他的身影。
眼眸很大，大到有时候能看见整个世界。
眼眸很小，小到有时候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祁景渊眼眸一弯，唇角翘起，只觉得一颗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她。
就像全福面对他会忐忑会紧张，会千方百计试图讨好他。
而她也是，出身不好原不是她的错。
可却是印在她骨子里的谨慎和小心。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的一切都是他赐给她的。
若是他将一切都收回，那么她就一无所有了。
可他顿时有些气恼，他宠她宠快二十年了，这女人怎么就是回不过味呢？
“真是笨！”祁景渊叹了口气。
“说谁笨呢？”
眼前这个笨人果然着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把他装得更满了。
啪的一声，祁景渊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她的脑门。
“自己悟！”
说罢，他就在姜知意怒气冲冲的眼神中，抬腿就往殿里走了。
晚膳的时候，颐华宫的宫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注视着两人。
皇上心情不好，自然瞒不住满宫上下。
颐华宫众人都以为顾氏是说了什么诋毁自己娘娘的话，才让皇上好几日都不来找自家娘娘了。
要知道在过去，就算皇上政务繁忙不在颐华宫歇息，可也总会陪娘娘用膳。
就算不来用膳，赏菜赏点心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所以当颐华宫好几日没收到任何东西后，一众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就怕自家娘娘失宠了。
虽然不知娘娘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可眼下皇上眼里的笑意倒是藏不住。
任谁看了都说不出昭妃娘娘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