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狗急跳墙
城在烧。
远远就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和直上云霄的黑烟。
以及萦绕在鼻尖的异味。
宣朝百年古都，除了城墙大多是木质建筑，在这片火海中正沦为废墟。
他就知道沈庆烨这种疯子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城中还没来得及疏散的百姓们四散奔逃，士兵们分不清所属部队，都在帮着灭火。
原因无他，这火是从他们身上烧起来的。
沈庆烨不知从哪搞来许多油，从城墙上推下，然后用火箭点燃。
不少士兵，尤其是先遣部队身上都沾满了油，这一下直接把他们点成了火人。
正在兵荒马乱之际，宫门也被打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里面的人便将油倾倒出来。
皇宫居于一城最高之处，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下雨和这种时候就能发现。
油沿着宫门大街流了一里地，火焰便顺着这条地毯，将半径一里内的一切都烧成一片火海。
现在士兵们正七手八脚帮着灭火、疏散百姓。
“皇后呢？皇后他们呢？”沈晏舟面对这场大火也手足无措，他抓住一个士兵问道：“你们的指挥所呢？谁在管你们！”
第一个人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他衣裳的边缘还燃着火，一下撞开沈晏舟，倒入路边的一个水坑。
“喂，皇后他们呢？你们的指挥呢？”他又去拉下一个。
“皇宫，皇宫烧起来了！”那人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惊声道：“烧起来了！烧死好多人！”
他念念叨叨只会这句，沈晏舟没办法又去找下一个人。
这个人倒是说清楚了，只是他本来就离前面远，事情发生的时候很快便撤离了，所以也不清楚现在前方的情况。
“当时皇后就随着几位将军校尉在前面叫阵，所以现在也……”那人低着头，有些愧疚。毕竟他的行为可以属于逃兵了：“楚王在后方坐镇，现在要找指挥的话，去溪水村找吧。”
沈晏舟看着满城的黑烟和尚未熄灭的烈火，咬牙掉转马头。
他现在别说找人，那一圈火围着他根本进不去，而且现在身边只有他和伤得快死的安君意，他们两个人就算进去了也是白送的命。
谢韶光不是傻子，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这样的局势当然是先退再说。
沈庆烨没有人马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攻城不急于这一时，她应该也是先撤退再说。
说不定他回去，她就在那等着。
“走吧。”他快速回到安置安君意的地方，他发烧几天了，路上只能勉强维持有点吃的有点水，那天把箭拔了以后没有任何药物给他处理。
他趴在马上，已经是穷途末路，再耽搁一会儿沈晏舟都怕他死了。
“……走。”
他牵着安君意坐骑的缰绳，快速往溪水村赶。
十多里地也就是半个时辰便到了，还没进村便看到了留下的守备。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和。
守卫们看到他，很快提起警觉，但随着他的靠近，他们也都看清了他的模样。
“陛，陛下，是陛下！”其中一人叫了出来。
很快，村中留下的大部分人都聚了起来。
“陛下，是陛下啊！”
“陛下并没有……”
那些人脸上有喜有忧，人群中沈晏舟看到了熟悉的，谢家人的身影。
“皇后他们人呢？没有撤回来吗？”他快马靠近，飞身下马：“安国军呢？军医呢，有军医吗？定国公身受箭伤，快请人来医治。”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给他行礼的行礼，帮忙的帮忙。
他看见谢晚雨从人群里快速向他走来：“对了，你也是大夫，快把……”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把刚才还闹哄哄的一众人吓得直接安静了，停止了。
“萌萌！”
杨悦薇尖叫着把谢晚雨拉开，按下脑袋。
一旁的锦绣赶忙挡在她们面前，眼底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惊异、愤怒、害怕、怨愤。
就像他们俩是敌人。
当初他买下她的时候，她脸上可没那么多感情。
“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宽恕！”
“二婶婶！你让他杀了我好了！”谢晚雨也尖叫着，手上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很长的针，疯狂挣扎着：“你到底干嘛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别人不知道，以为谢晚雨只是怨念他这一次的失踪，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已经消失过一次了。
那一次也给谢韶光带来了很大的悲伤和麻烦。
说什么他不想的也没用，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小事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所以他能理解谢晚雨的愤怒，但没办法回应。
周围的人见势不对，也赶忙上前将她按住。
“先……带下去吧。”沈晏舟完全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吩咐道：“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谁给朕说说。”
他算跑得比较快的，等他们说完，前线的战报才传回来。
大多数都留在城中帮忙灭火，一部分受伤的人在没烧起来的地方休整。
现在需要留在这里的所有人手都去帮忙。
沈庆烨想出这种办法，大概就是想跟所有人鱼死网破，这也说明他没有后手了。
“皇后呢？现在是谁在指挥？”沈晏舟抓着那信使问道。
“现，现在是禁军副统领萧校尉指挥着灭火。”信使看着他，生怕他将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皇后呢？”
其实沈晏舟心里已经明白了。
“皇，皇后在阵前，站得太近，不知所踪。”
他轻轻松开手，一切感情和思维都暂停了一样。
“陛，陛下，现在应该先启程去救火吧。”一旁的兵部官员提醒着。
屋里再没有任何人敢说话，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命令。
半晌，他才幽幽答应道：“唔。”
那其实都不像答应，只是人正常呼吸时哪里有些堵塞，气流被挤压发出的声音。
这屋里杂声再大些都能被忽略。
但现在除了赶快赶过去灭火，也没别的什么事能干了。
“陛下，恕臣直言。”忽然有人开口。
沈晏舟头也没回，那人也知道他现在大概不太能给出任何反应，便直接说道。
“虽然皇后是在阵前，但也是最接近门洞的人，现在也只是失踪，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对。”他忽然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许华章。
“你是……你不是应该还在户部学习么。”
许华章苦笑：“臣那日拜访谢兄，没想到正遇上禁军撤离，便跟着一起来了。”
“谢家……谢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刚才恍惚在人群中看到谢晚雨和杨悦薇，但似乎，没看到谢家的男人。
“谢伯父之前跟着他们出发了，谢兄，去发勤王令，尚未归来。”
“勤王……”
许华章的脸色变了变。
不知道谢韶光擅作主张要立沈心源的事如果被他知道会怎么样。
好在不用他解释，那个被勤的对象就来了。
“陛下！”沈心源一直被关着，直到刚才才被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