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你知道的，我们从小离开了家
最后跟她回去的只有锦绣。
康遥峰也出来送他们，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确定马车各处都没有问题。
“这次，多谢你了。”上车前，谢韶光小声说道。
康遥峰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仿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谢他。
“算了。”她一步登车，坐到里面去了。
锦绣后进来，坐在她旁边。
撩开车帘又告别了一次，马车这才动起来。
“老爷夫人都没事，小姐现在放心些了吗。”锦绣问道。
“恩……”她笑了笑：“锦绣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怎么忽然这样问？”
“就是想起你也十七了，这个岁数在中原已经是可以许人的年纪，或许你想过别的生活呢？”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将两兄妹放回康国。
现在康遥峰已经完全是个成年人，而锦绣也不是孩子了。
而且沈晏舟登基以后至少宣朝的地界比较安稳。
康国虽远，却是他们的家。
“或者，回家呢？康国的家。”
“可以回去吗？”听到这消息，锦绣果然很开心的样子。
“嗯，毕竟你们也陪了我那么久了，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这异国他乡。”
锦绣似乎听懂了这个‘回家’的意思，兴奋的表情慢慢就沉了下去：“回家以后就，不能回来找小姐了吗？”
“你们是战争赔偿，被当做奴隶卖到这里，我现在放你们自由。能回家，干嘛还要回来呢。”
“小姐，是不要我们了？”她轻声说道，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出感情：“是，因为我们这次做错了，给你惹麻烦了吗。”
她的眼睛并不像康国人那样是碧色，浅褐色如同琥珀一般，却也非常好看。
此时一双眼睛透明澄澈，却盈盈欲泣。
“不是，和这次的事没关系，只是单纯觉得你们长大了，应该开始新生活了，就像我也要嫁人离家不是吗？”她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们从小离开了家，守着小姐就是我们的新生活。”她摇摇头，没有哭出来：“现在就很好，如果不是小姐讨厌我们的话，就这样就好了。”
这件事只能容后再议。
现在的沈晏舟很不可控，她生怕哪天自己和他真的走到对立面。
只要控制康家兄妹，就能拿捏住她，他们不像谢家人，没有借口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
再是禁军和一等宫女，也不过是他手中的虫，生杀予夺。
可她也不能因为一件没发生的事强硬地将他们赶走。
他们卡着点进宫，等回到流芳宫时，天都黑了。
流芳宫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有人。
“见过陛下。”一进门她就丝滑行礼。
既然按时不打算……那就得好好跟他相处。
“嗯，起来吧。”沈晏舟坐在她平时喜欢坐的那张榻上，手边摆着一摞奏折。
往常他一般在书桌那边看的，不知道今日怎么想的。
就算榻上摆着小几勉强能写画，但对于高强度读写还是很废脊椎。
如果是以前，她就应该提着他的耳朵把他提到书桌那边了。
这年代可没什么眼镜或是近视手术，脊椎病更是治不了一点。
“那就不必了。”面前的人将手上一本奏折合上：“朕自己去。”
谢韶光：……
就很烦。
但也省了她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他说这件事。
她去洗了个手，回来便闻到一股香味。
桌上已经上满了饭菜。
“快来吧，快凉了。”沈晏舟已经坐在桌前。
“额……”家里留了又留，而且想着她回来也要错过平时的饭点了，她已经在家中用完晚饭。
现在早过了平时吃饭的时间，这人竟然……还没吃吗。
“你吃过了。”这就是听不到她的心声，单看行为也看出来了。
“是。”
“那你自便吧。”
这话语调虽然平和，但也能隐隐听出不悦。
可她压根没跟他约好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他擅作主张，又能怪谁。
沈晏舟听着她的腹诽，看着面前吩咐准备的一桌子菜，觉得自己巨蠢无比。
连她回不回来都不确定，他居然吩咐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菜。
好像做了她就一定会回来跟他一起吃饭一样。
但往好处想想，至少人还是回来了。
可她只是出宫归宁，他又没有允许她永远不回来。
他闷头一个人吃完，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个晚上过去，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便又到了就寝的时候。
谢韶光提前爬上床睡到床里面。
沈晏舟收拾完走过来，只看到一个背影，消瘦干瘪。
他刚才应该问她要不要再吃一点的。
怎么什么事都是事后才会想起来。
身后窸窸窣窣，谢韶光在心里数着数。
这段时间她就靠数数背书来静心，控制自己不要表露出太多心声。
然而一声肚子叫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诡异的宁静。
她在家吃饭太早了，现在过去了快三个时辰，当然会饿。
没事的，没事的，睡着就没事了。她安慰自己。
旁边沈晏舟都已经睡下了，但又不知道醒的还是睡着了，现在悄悄摸出去吃东西让他发现又该被说了。
肚子仿佛并不同意她的想法，又响了一声。
没事的，没事的！
“你要不要……起来吃些东西。”
沈晏舟在等她叫醒自己，可看她这样子，好像宁愿打晕自己睡过去，也不想跟他说话。
之前她好像还没有那么抗拒跟他交流吧，大概是……他早上不应该反应那么大。
酝酿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
“多谢陛下。”她自我调理了半天，听到他开口，如蒙大赦一样，一下蹿下床。
她作为皇帝唯一的‘宠妃’，宫里点心什么自然是不会少的。
这么晚了也没必要开火做饭，她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拿了几个点心往嘴里填补。
沈晏舟不知为何也起身了，披着一件大衫，从内间走出来，坐在斜对面的榻上看着她：“你这是什么姿势。”
所以她真的有点烦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她没穿外衫有点冷，就蹲坐在椅子上，抱着腿。
这里又没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这么坐。
但他发话，她只能讪讪看了他一眼，把腿放下去坐端正。
每一个不相同的生活习惯，都提醒她不要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