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年初一，谢韶光的受难正式开始。
先是背书，《女诫》、《女论》还一些乱七八糟谢韶光都不知道哪来的书。
然后教训礼仪，行止有度，站坐有相，就连端茶递水，夹菜说话都得有规矩。
她昨天睡得晚，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也被朱嬷嬷一板子打在腰上。
惊得把呵欠吞了回去，打了半天惊嗝。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上午过去，她回到自己房中，发现屋子上上下下被人整理了一遍。
她的屋，从前丫鬟们只是打扫，但并不会整个清理，保持着乱但干净的样子。
可这次是被整个收拾打扫过了，她的那些小杂书不知被放到哪去，沈晏舟送的各种小摆件也被收了起来，放上不少花瓶和织物。
“这什么意思啊，我娘疯了不成。”她看了半天，瘫在卧榻上。
“看来谢小姐不止礼仪要教，说话也要学。父母亲长，怎么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朱嬷嬷鬼一样忽然冒了出来，抬手用戒尺打在她腿上。
“得得得，你累不累。”她被磋磨一早上，人都麻了。
大脑也回过神来。
这是她家。
早上见杨悦薇的时候她笑眯眯的，说让谢韶光以后好好学规矩，当时朱嬷嬷的手段还没有现出端倪，她呆呆地接了母亲的红包，然后就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了。
“夫人已经将小姐全权交予奴婢教养，小姐还是好好地学，不要再成日想东想西。”
朱嬷嬷一上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把锦绣和康遥峰都跟她隔开了。
“虽说是上行下效，但这两个胡人奴婢毫无教养，举止癫狂，必然是服侍不好小姐的。”她点了芍药和石榴，让她们俩看着谢韶光。
这俩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石榴还稍微有些愧疚的神情帮她讲点好话，芍药就只会夫人说夫人说，夫人说完嬷嬷说。
让人疑惑她到底是谢韶光孤独人还是朱嬷嬷的人。
上课就算了，就连吃饭都是上课的一环！
天知道谢韶光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点好的，结果一盘菜不能夹三次，不能伸手夹离自己远的菜，筷子和碗不能发出声音……
犯了一项就得罚坐。
大冬天即使有地暖，折腾半个时辰这饭菜也凉了。
而且她压根没吃几口就被端走了。
好吃好喝让她干点啥她还能忍，这吃都不给吃饱，又不是之前那样闹饥荒，她下午能配合她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老奴便是负责教养小姐们礼仪的，比您差的人见多了去，谢小姐年纪虽大了些，不过不用气馁，好好修习礼仪，一定能让夫家满意的。先坐起来吧，光天化日，怎好像个登徒子一样放浪无羁。”
“放浪无羁我觉得是好话呢。”她还是懒洋洋躺着：“什么夫家，哪来的夫家，你是谁家派来的。”
“谢小姐说笑，您的婚事不是令尊令堂说了算么，老奴只是被请来，给您纠正礼仪的。”朱嬷嬷一张脸沟壑纵横，年轻时候大概挺富态的，老来皮肉松垮，又没那么多肉，让她看上皮肉分开一样松垮。
尽管如此，她依旧很注重姿容，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敷了不少粉，一张脸煞白，红唇跟纸扎人上点的朱砂一样。
谢韶光歪了歪脑袋：“这样。”
她跳下榻，大步流星没给老太太气死：“我去找我娘说。”
杨悦薇在屋中喝着茶，一边听人说着什么，看她来，一副憋不住笑的表情。
“你还笑？”谢韶光进门就差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杨悦薇敛容，清了清嗓子：“怎么跟娘说话呢，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跟着朱嬷嬷学礼仪么，我看你一上午是一点也没学进去。”
“是袁家给你下最后通牒了？”
这话直白得惊人，旁边的下人们或是掩口，或是咧嘴。
“什么叫最后通牒，这词是这么用的么。”杨悦薇扶额，见她猜出来了，也不隐瞒。
“十五后出国丧，十七便是采纳吉日。”
十七便是采纳吉日……
谢韶光脑子里过了三遍这句话，然后尖叫起来。
“什么？十七？”
今天初一，到十七也就十六天了。
半个月多一点。
怪不得前两日杨悦薇没有唠叨她，原来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说了我不嫁他的！”她现在才要崩溃了：“他们家什么意思，你是没给他们说清楚？”
“我和你爹考虑过了，袁攸这孩子自己还算努力，若能自己考上最好，若考不上，在京中捐个官倒也问题不大。”
“给他捐还不如给我捐一个，至少我拿了钱还能往家里带。”她忽然冷静了，无比冷静。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杨悦薇嗔笑道：“知道了就好好去学吧，现在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
“我是非他不可了？”她问。
“除非你能马上给你娘我找来更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我和袁攸有一点合适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从前是与他是朋友，可他私下里什么样谁知道。”
“都是络雁的，那还打听不清楚么。”杨悦薇摆摆手。
“他房里有暖床丫鬟您知道吗。”
杨悦薇眉头挑了挑：“对这种世家来说，这不是正常么，好歹没出去乱造，这些下人到时候不是被主母拿捏得死死的。”
她顿了顿：“这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房内事，除了家中长辈和本人，谁能知道。
她不信袁攸自己会说这些给谢韶光听。
“我不是瞎子，上次他表妹和唐家来找我的时候，那丫鬟就在他表妹身边。”
她有胆子引火，没胆子搞事，谢韶光也懒得收拾小虾米。
从平时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就看得出来。
虽然谢韶光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个雏，却也不是没见过猪跑。
上学的时候朋友和朋友的男朋友的关系，都是寝室里关灯后的密话。
两个人有点什么，见多了也就看得出了。
不过别人的房中事，终究与她无关，她也不喜欢把这些挂嘴上。
但对于择偶，这绝对是大忌。
“反正我绝对不嫁他。”她转身离开：“您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