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袁家老太太修佛，也就是看在儿女份上，过年这几日才回家住。
她常年住在观音庙中，十五这日本来早就要回来。
好说歹说，才留在家中用了午饭。
于是袁家小公子袁攸便被安排将她送来。
才将奶奶送上山，便听说山路堵了。
他本来打算立刻回家的，天黑以后路格外难行，奈何道路不通，只能暂时入庙取暖，没想到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位贵妇骑着没装马鞍的马，带着个少女一路狂奔而来。
“你是，袁家的。”杨悦薇看着马车上的牌子便认了出来。
“正是，在下袁攸，夫人是……？”袁攸不明所以行了个礼。
“我乃工部主事谢寻山之妻杨氏，我们的马车在山道上遇见了山贼，还请小公子遣人通知城防。”杨悦薇的马冲到袁攸近前才将将勒住缰绳：“事关人命，速去速回。”
马的鼻息几乎喷到袁攸脸上，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遣了三名护卫快马下山，又通知了观音庙的主持。
“夫人小姐快进来，若是让他们追上来就遭了。”主持让一个名为慧心的和尚过来安排。
他将二人迎进，又命令几个小和尚用一根粗大的横木将大门拴上。
听了杨悦薇的讲述，慧心沉吟片刻：“从前是听过有一伙叫洪山寨的山贼，不过去年霁州多地大灾，百姓流离失所，唯剩一命耳，也没什么给他们抢的，便销声匿迹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们。”
山贼本就以打家劫舍为业，抢不到东西，再加上时局动荡，便化作普通人的模样混在难民堆里熬过这一时。
现在情况稍好，便又重操旧业。
这很合理。
“请问那些山贼的头头是不是一个姓孙的？”谢韶光问道。
慧心想了想：“做这种行当少有用真名的，传什么的都有，洪、赵、朱……从前听过的说法也不一样。”
“傻孩子，你问这些做什么。”杨悦薇一路惊心动魄，现在才稍微放下警戒。
不管他们姓什么，这次是彻底将她惹火了。
霁州能收拾他们最好，若收拾不掉……
谢韶光摇摇头：“我在想他们到底是洪山寨的，还是只是孙婉纠结起来冲我们来的。”
袁攸在旁听了半晌：“夫人、小姐认识那些人么。”
“为首那人先前混在孟老五那堆人马中。”
谢韶光解释道，当时那件事全城都知道，也没必要隐瞒：“事成之后便消失了一般，他们一开始是冲着我来的，只是……”
被她分而划之，利用孟老五倒逼陆望归依附临西王，要得救济粮。
之前她就觉得孙七很奇怪，但他跑得无影无踪，她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没想到现在杀了个回马枪。
她按着太阳穴：“后面杀出来的那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别人？”袁攸好奇道。
他们家族在络雁城那么多年，虽知道有这伙山匪，却从未遇到过。
他先前还觉得家中太谨慎了，随便出个门都要十来个护卫。
现在看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我们跑回大路之前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但和那群山贼并非一伙的。”杨悦薇也在想。
这些黑色地带的人，很容易出现黑吃黑的情况。
既然是黑吃黑，顺口吃掉对方的猎物也很正常，所以刚才她不敢耽误一点，继续往观音庙跑。
但现在想来，他们只有几个人，而且下手狠绝凌厉，不像是普通土匪。
倒像是，什么护卫。
“络雁城虽然作为霁州都城，但并非是繁盛之地，除了洪山寨，剩下些也就是小蟊贼。”慧心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便在此稍候。”
等和尚离开，袁攸才发现自己有点不成体统。
跟着人家女眷走了一路，还喋喋不休的。
“二位在此休息吧，在下先去安置祖母。”他朝母女俩点了点头，便也离开了。
谢韶光坐了片刻，在惊险刺激的追逐环节后，整个人都要瘫倒了一样。
而且肚子里空空的，也加重了她的无力感。
“娘你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她站起来道。
这在观音庙内，应当还是安全的，杨悦薇想了想便放她离开：“去吧，小心些。”
他们白日来的时候，除了后院僧人们休息的地方，逛遍了整座庙。
她轻车熟路找到厨房。
但僧人用饭时间早过了，那里压根没人。
她又出去找了半天，对方让她自己去厨房，没有就是没有了。
“你在找什么。”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谢韶光一跳，差点从垫脚的砖上掉下来。
拽着窗棂一个回旋，看到一旁呆呆看着她的袁攸。
“不要突然在人背后出声啊。”
袁攸很想说我一路走过来并没有刻意隐藏声音，但吓到别人是事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抱歉，谢小姐在做什么？”
“饿了，找点吃的。”谢韶光指了指窗内几尺处的一盘素点：“我刚问了和尚们，说晚上没吃的了，让我来后厨自己看看，但他们把门锁了。”
“额……我来吧。”袁攸上前。
他比谢韶光高，自然手也比她长，试了几下就把那盘素点拿了出来。
“已经冰了。”
这是盘蒸糕之类的东西，含水量高，冷了就很难吃。
但也好过空着肚子。
“多谢。”谢韶光接了过来，往桌子上丢了一块碎银。
“你等一下我。”袁攸看着她端着盘子就要离开，想起刚才在祖母房中看到一小碟点心，转身又跑回后院。
她不明就里，等了片刻，便看他又飞跑回来，手上端着一盘东西。
“吃这个吧，我祖母也不喜欢吃点心。”
那碟是酥饼，看着卖相比蒸糕好多了。
谢韶光也不客气，一并接了过来：“多谢。”
“你们不常来这里吧，庙中吃得素，他们怕来修行的人饿，一直备着点心。”正好他也要回客室，便跟谢韶光一路回去。
“第一次来。”她淡然道。
“我想也是，去年谢小姐刚来时也曾在黄家见过一面，不过你大概没印象了，先前听说谢小姐接手粥厂运作，颇是震惊，没想到能在此相见，真是有缘。”
饶是谢韶光也没见过那么多话的自来熟，瞥了他一眼。
他比谢韶光大两三岁的样子，脸还没有出来成年男性那种轮廓，眼睛应该是桃花眼，但眼尾稍微往下耷，看着便很是温和。
咧着个嘴笑呵呵的，看着亲和力十足。
换种说法是——有点傻。
“哦。”她冷冷应了一声。
络雁城这些人的变脸速度实在是让她不太能拿出真情实感。
搭话遇冷，袁攸也有些尴尬：“我们回去等着吧，如果太晚，可能今天晚上都要住在庙中了。”
一路无话，还没到客室，便听到前院的喧哗声。
隐隐还有火把的光亮乱晃。
杨悦薇正好也从屋中出来，看到他们俩，一把抓过谢韶光，警戒地看着前院。
“施主，各位施主……”一个和尚急冲冲从前面跑过来，看着三个人问道：“谢施主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