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丧子之痛
风子垣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阿依古丽的尸体,那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冰冷地躺在地上,再也无法睁开双眼,再也无法对他露出那温暖的笑容。
自己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毁了这个淳朴的家庭,夺走了两条无辜的生命,这沉重的罪孽,如巨石般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风子垣踉跄着走到苏和泰身旁,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安慰一下这个刚刚失去妻儿的可怜男人。
手刚伸出去一半,在半空中迟疑地收了回来。
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抚慰面前这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只好将目光转移到阿依玛那小小的、毫无生气的脸上。
记忆中那双明亮的双眸,如今却紧闭着,再也无法睁开,用天真无邪眼神望着自己。
风子垣嘴唇颤抖着,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艰难地开口说道:“苏和泰大哥……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一个马镫……竟然会给你们家带来杀身之祸……”
苏和泰像是没有听见风子垣的话,他依旧低着头,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怀中阿依玛的尸体。
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冰冷的小脸。
一下,又一下。
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惊扰到孩子。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没了……我的阿依玛……没了……我的阿依古丽……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听到这绝望的言语,风子垣的眼眶湿润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
这句话,反复在风子垣脑海中回荡。
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可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吃。
这时,苏和泰猛地抬头,颤抖的手,一把攥住风子垣胳膊,“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的阿依玛……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声质问,带着无尽悲恸。
话音未落,苏和泰突然松开风子垣的手臂,猛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捶打着风子垣,嘶声力竭地怒吼着:
“啊!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的阿依玛!是你害死了我的阿依古丽!我要杀了你!我要你偿命!”
苏和泰拼尽全力,要将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风子垣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苏和泰的怒火,任由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身体虽然疼痛,可他的心更痛,像被撕裂般,鲜血淋漓。
也许只有这切肤之痛才能让愧疚的心好受一点,稍微减轻一些心中的负罪感。
终于,苏和泰打累了,他的拳头无力地垂下,精疲力尽地瘫倒在风子垣的脚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我的阿依玛……我的阿依古丽……你们在哪里啊……回来吧……回来吧……”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令人心碎
风子垣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分担着他的悲伤。
他不再言语,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苏和泰失去妻儿的伤痛。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落山了,夜晚的草原变得异常寒冷,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打着旋儿从他们身边掠过,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为苏和泰一家三口在哀悼。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苏和泰那绝望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风子垣的耳边。
……
“牧云堡”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人群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喧嚣声、议论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广场中央,高耸的木质行刑台之上,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双手被粗大的麻绳反绑在身后。
他低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名身材魁梧,身着黑色劲装的执法天尊,面无表情地分立在他身后,手中各执一条长鞭,那鞭子是用特制的妖兽皮革编制而成,坚韧无比,每一鞭下去,都足以让人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行刑台前方,一个身穿锦袍,面容威严的戒律天尊正手持一卷羊皮纸,高声宣读着对跪地男子的判决:
“星辰道玉清峰修士风子垣,于牧云草原无端击杀半妖族修士三人,违反两族盟约,此举恐招致两国之争端,扰乱牧云堡安宁,罪无可恕!故处以鞭刑五十,罚入思过崖禁足三十日,以儆效尤!”
跪在行刑台的男子正是从“牧云草”原被“惩戒堂”带回来的风子垣。
此刻,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黯淡无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广场上的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风子垣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不定他早就心怀不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听说那三个半妖族修士都是被他一人所杀,真是厉害啊!”
“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受罚!触犯了这里的律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要受到惩罚!”
沐婉溪瘦削的身影挤在人群中,目光牢牢锁住台上的风子垣。
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肩膀,微微颤抖,心里面仿佛扛着千斤重担。
想起几天前,闻昊天威胁时的那副嘴脸,心头就不禁一颤。
“沐婉溪,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如果不照着我给你的话术说,我就让你和你全家都付出代价!”
她心知闻昊天的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此番威胁绝不是说说而已。
若是真敢违抗他的命令,此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自己的家族在当地虽然也算得上有些名望,可与闻昊天背后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置父母和族人于危险的境地。
可是,看着风子垣现在这副模样,她的心就像被刀绞一般疼痛。
沐婉溪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风子垣……对不起……对不起……”
与此同时,闻昊天站在台下人群的最前列,身姿挺拔,一袭华贵的银丝暗纹锦袍在风中微微飘动,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笑容,紧盯着台上如死狗般跪着的风子垣,心中充满了快意。
他轻轻地摇着手中的象牙折扇,姿态优雅,风度翩翩。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为了彻底扳倒风子垣,让其身败名裂,闻昊天可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
他不仅添油加醋地将风子垣描述成一个嗜杀成性,心狠手辣的恶魔,还买通了“昊天小队”的其他成员,让他们作伪证,指认风子垣不服管教,擅自行动,违抗命令,无视“牧云堡”的律法,这才使得“惩戒堂”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给风子垣立刻定了罪。
而风子垣,在整个审判过程中,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风子垣一定是心虚了,害怕了,所以才会选择沉默。
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林艳儿,一袭火红色的牡丹花纹长裙,衬托得她容貌更加娇艳。
她看着台上的风子垣,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转头看向闻昊天,娇声说道:
“闻师兄真是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风子垣,不知好歹,狂妄自大,公然违抗您的命令,如今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真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一旁的刘栋也连忙点头附和,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地说道:
“可不是嘛!当初在草原上,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劝过他,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倒好,非但不听我的劝告,还出言辱骂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左锋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宗门也真是的,派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识好歹的蠢货过来,真是多余!简直就是给我们‘昊天小队’丢脸!”
闻昊天得意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傲慢地说道: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也敢跟我斗,不自量力!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得罪我闻昊天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