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小鱼过往
“听叔父说，属下生下来时，母亲就重病了，父亲为了筹集药费上山狩猎，被野兽袭击而亡，母亲也未能撑过去。
叔父把我养大到八岁左右，就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忽略了我，当他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被叔母虐待至体无完肤了，
叔父心存怜悯，正好城里有阳天神宗招收弟子，属下才得以进入外门修炼。
您也知道，在阳天神宗这样的地方，天赋不出众，家世不优秀，很轻易的就成了众人愚弄的对象。
整整两年，我被那些人呼来喝去，做尽了所有能做的脏活累活，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坚持，就可以慢慢摆脱这样的困境，谁知却连引气入体的机会都没有。
外门弟子两年内无法引气入体，就会被逐出宗门，两年之期的最后一月，我拼尽全力从掌教师父那里偷听到了方法，却不幸被他们发现了。”
说到这里，吴辛俞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晦涩幽深，似乎当时的那段往事浮在了眼前。
阳尘烟看着小鱼，有点迫不及待：“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吴辛俞瞬间回神，阳尘烟清澈的双眸里盛满了好奇与担忧，明亮的眼睛和那时的小姑娘奇迹般重合在了一起。
他轻轻一笑，刚才笼罩住的负面情绪通通消散不见。
继续道：“我跑了出去，但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就被抓住了。
那些人对我拳打脚踢，明明都是修士，却用着最原始的方法殴打我，我蜷缩成了一团，捂住了脑袋，只记得身上源源不断的传来痛感，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要死掉的时候，您出现了！”
吴辛俞谈到阳尘烟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她一眼，见她仍是满眼迷茫的时候，就知道她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
他并不在意，仍旧满怀感激的讲述着：“您犹如天女下凡一样，一声轻飘飘的‘住手’，便吓退了他们那群人。您并没有跟我说话，只是阔绰的留下了瓶丹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
可是那之后的第二天，整个外门的风气都变了，尤其是我所属的那个地方，欺负我的那些人通通被赶出了宗门，我被分配到外门卫长老门下之后，才明白了真相。
外门都在传，是少宗主看不得欺凌弱小的事，才央求宗主惩治的。结合他们口中所说的少宗主，我知道，是您救我于水火之中。
也是因为少宗主的这分薄面，卫长老，也就是我师父，才会相比其他弟子，更重视我三分。
这也是宗主为何会选上我的原因，因为这份守护契约，我不需要任何的利诱。”
吴辛俞讲完了自己的事以后，便安静了下来。
阳尘烟听完小鱼的遭遇以后，努力回想以前发生的事，想了半晌，才终于在脑海的深处翻出点这件事的微末印象来。
她恍然大悟般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孩啊！嗯嗯，我记得你呢！”
阳尘烟努力的点头，仿佛对他刚才说的事情很有感悟一样。
吴辛俞看不下去她这拙劣的表演了，嘴巴说着记得，但眼睛却在忽闪着，一看就是心虚的模样。
他无奈道：“王爷不用装了，我知道您不记得！”
“呵呵，”阳尘烟尴尬的笑了，没想到被拆穿的这么快，她还想着小鱼看不出来呢！
心虚了一小会后，又立马挺直了腰，犟道：“那个应该是我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吴辛俞含笑应道：“确是应该的，您也不用为此感到内疚，属下说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让王爷觉得怎样，
而是想告诉您，这世上比章驹睢有难处的人多了去了，您不必为他的来时感到悲伤，您应该为他偶然和您相遇而感到开心，至少他现在有您的庇护，我想这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至少属下的人生就是如此，不是吗？”
阳尘烟愣了，原来小鱼拐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是为了安慰她嘛！
转念一想，小鱼说的也很有道理，做人，总是要往后看的，往前回顾人生，看的再多也是过往，而未来的人生，才是当下真正要思考的事情。
阳尘烟抿了下唇，而后又放松：“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吴辛俞看她彻底释怀了，才真的安心了。
阳尘烟心头确实轻松了不少，一回想刚才小鱼说的事，她又涌上了好奇心，手肘轻轻捅了下身旁的人，“我如果没有中断那场殴打的话，你会怎样？”
“会死掉吧！”吴辛俞轻飘飘的说出了客观事实。
阳尘烟突然仰起头，自信道：“这么说来，我以前的某些行为真的帮到人了，哼！就这，我爹还嫌弃我太爱发善心了呢！从小鱼你的经历来看，有些善心才是对的呢！”
吴辛俞着实没想到她竟然从这个角度理解了，本来自家王爷就容易心软，还大方，他原本还指望多历练历练把王爷的心性，磨炼的狠点呢，这一波说辞，还成了肯定王爷的表彰了呢！
阳尘烟突然转头，盯着小鱼，眯眼问：“我问你个问题啊？”
吴辛俞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回了：“您问。”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是现在的你，面对你小时候的那种情况，你会挺身而出，去救人吗？”
阳尘烟记得小鱼对待旁人好像会冷血点，但这似乎有些不应该啊！
吴辛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问题，但扪心自问，如果他的眼前真的出现了那样的一幕，他会停下来救人吗？
不需要很长时间的思考，吴辛俞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会。”
“不会？？”阳尘烟震惊了，“难道你不会感同身受吗？”
吴辛俞仍旧摇头：“您能做，是因为善心，加上宗主愿在您背后帮您铲平所有的祸患，但属下不能。救人是一时的，过后，恐怕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
而且属下信奉的从来都是靠自己走出困境，即使死亡也是命运。”
这生硬的觉悟让阳尘烟不自觉给他竖立了大拇指：“论冷血，还是你厉害。”
吴辛俞只当是夸奖了，他看着阳尘烟，语调温柔：“我想，王爷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