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腥风淬刃
阿娇撑着膝头站起，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东西，道：
“都醒醒神，该动身验货了。”
众人窸窸窣窣地相互推搡着起身，此起彼伏的衣料摩擦声惊起几只夜枭。
“终于......终于等到了。”可可咬着下唇把后半句咽回去，尾音散在裹着草木腥气的夜风里。
靴子碾过满地落叶时，清脆的噼啪声几乎压不住她雀跃的语调：
“我赌两颗灵石！定有只吊睛白额的大虫！”
阿娇扑哧笑出声，屈指弹在少女光洁的额间：
“先前那声声虎啸已经足够明显了，没人和你赌的。”
清婉忧郁的眼神透露着她的不安，“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林间雾气缠绕着她们的裙裾，远处隐约传来金石相击的铮鸣，妖兽特有的腥气在日月同辉的光里沉沉浮浮。
历经千辛万苦，众人终于逼近了两只妖兽激战之处。
远处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裹挟着腥风的冲击波如浪潮般层层荡开。
周遭古木竟被拦腰斩断，可以想象两只妖兽激战时的场间：
漫天飘散的木屑中隐约可见的，是蒸腾猩红血雾。
阿娇回头道：“我带着他们几个先过去看看，其余人原地等待。”
众人小声回道：“是。”
五人就这样靠了过去，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众人只见：
五丈开外的空地上，吊睛白额虎妖人立而起，虬结的肌肉撑裂暗金皮毛，利爪如弯刀刺入蛇妖的七寸要害。
鳞片剥落的蛇妖蛇尾痉挛般拍打地面，毒牙尽落的巨口喷出墨绿色血沫与难以言明的污秽物。
虎妖喉间滚着雷鸣般的低吼，獠牙撕扯间，青紫蛇肉混着脏器碎片淅沥落地。
……
腐烂腥气从鼻尖渗入喉头，胃袋随着骨骼碎裂声剧烈抽搐。
当暗青蛇尾在虎妖喉间挣出最后一道凸痕时，可可终于抵不住咽喉痉挛：
“大虫吃长虫……哕——”
灵儿与清婉听着可可的干哕声，自己似乎也有了感觉，纷纷用袖子捂住口鼻撇过头去。
林弈喉结滚动咽下不适，任由腥风掀起额前碎发。
指腹摩挲着直刀的赤红刀柄，他像块浸透血气的礁石矗立在呕吐声与枝叶沙响中。
虎妖骤然扭颈，金红竖瞳倒映着五个渺小人影，残破的肩胛骨随着怒吼爆出黑血。
参天古木在声浪中簌簌落雨，十二道银芒破空时，阿娇的示警方才荡至林弈耳畔：
“林弈出手！”
飞刀旋成囚笼锁死虎妖七窍，直刀已携着火焰劈开林下的暮色。
刀刃切入颈骨的滞涩感尚未传回虎口，第二道如月弧般的刀气已斩开它扬起的前爪。
腐肉碎骨如暴雨倾盆，林弈旋身避开当头浇下的妖血。
最后一柄飞刀钉入命门时，虎妖扑跌的巨躯正压碎方才蛇妖呕出的秽物。
暗金皮毛接触液体时刺啦作响，蒸腾起难闻的白雾。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林弈虽然已经用过了灵魂感知力削弱嗅觉，但还是皱着眉用袖口掩住了口鼻。
林弈屏息倒退几步，直到后背贴上阿娇温热的手掌。
青石板上蜿蜒的血泊里，还漂浮着几簇焦黑的虎毛。
“不是……林大少主你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
瘫坐在石笋旁的可可突然直起腰，泛红的眼眶里还噙着生理性泪水，
“显得我们几个杵在这儿跟木头桩子似的……”
话未说完又俯身干呕，发间的银蝶珠花险些坠进血污里。
林弈甩了甩剑锋上的血渍，道：
“这虎妖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只是这腥臊血气着实冲人。”
他偏头看向面色发青的可可，接着说道：
“可可师姐若是上了，换你补刀也一样行的呀。”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捂住嘴踉跄后退，喉间溢出几声干呕。
阿娇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可可，笑得花枝乱颤：
“方才是谁最兴奋的呀？现在……”
可可抬手拭去眼角泪花，幽怨地看着阿娇。
“听姐姐我一句劝，憋着反倒伤身，吐干净了才舒坦。再说了——”尾音拖得绵长，她促狭地眨眨眼，“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还有，灵儿，清婉，你们也多看看这样的场面，多多接触才能快快克服嘛……
看看我们招摇峰少主，人就做得很好呀。”
灵儿和清婉听到阿娇的话后，也主动地看向了虎尸。
阿娇还贴心地将淬体境界的弟子都叫了过来，结果就是，现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哕~~”
待大家吐得差不多了，阿娇便开始下达命令了：
“虎妖与蛇妖能打起来，说明这里应该是有什么好东西的，一般是宝药。
大家找找，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小青疑惑道：
“队长，那个……有些宝药我们淬体弟子不认识啊。”
阿娇说道：“没事，很多东西他们几个也不认识。
看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多半就是了，届时你们大声呼喊就是了。
三五成群，也好有个照应。
都不要走太远了，没有收获，便返回到此处。
若是遇到危险，要记得喊救命哟。”
众人齐声道：“是！”
阿娇取下了虎妖的四颗最为锋利的虎牙，又看了看先前被虎妖丢掉的蛇头，发现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阿娇将虎牙放在虎妖尸体旁边后，又从内在洞天中拿出了一把阵法元件，很快制作了一个阵法。
林弈看着阿娇的动作，疑惑问道：
“阿娇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娇回头反问道：“你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呃……应该知道吧。”
可可疑惑道：“啊，什么啊？你们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啊？”
灵儿说道：“这是在布阵，应该是用来检查两只妖有没有圣遗物。
不过大概是没有的，测一遍就是害怕真的错过至宝。”
大地突然震颤，被阵法禁锢的瘴气凝成鬼面。
虎妖残魂在鬼面中嘶吼，声浪震得众人心神不宁。
不久后，虎妖的残魂冲入一只虎爪中……
蛇妖的灵魂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但很快便消散了。
清婉惊讶出声：“这……竟然真的有圣遗物。”
同一时刻，远方传来一名弟子的喊话声：
“发现了，发现了！这边有一处洞穴！”
阿娇快速将刚才的虎爪割下后，便带着四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了，连带着虎牙也给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