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当年的事情有隐情
“你,你,你是?”
程松柏没见过他,但从他这身高长相猜出了些,脑子里浮现了个人名来,老脸在一瞬间变了颜色。
林三辉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程家的定海神针,你猜不到我是谁?又或者,你猜到了,但没想到我还活着?”
程松柏双腿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一向冷静的他在这一刻慌了神。
“大伯,我们是初次相见啊,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他后退一步,林三辉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眸里翻滚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
李素梅母女俩这下也都下车了,母女俩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林君雅怒视着程松柏,磨牙切齿:“大爷爷,您的侄儿侄媳妇和侄孙女来登门拜访,您不欢迎吗?”
“你,你”
程松柏看清了她的脸,再看了江谨为一眼,所有的事都猜透了。
事已至此,很多事情都不必再辩解了,程松柏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眼里只剩下灰败颓然:“他在你们手里?”
林君雅转身,打开小轿车尾箱,将昏迷不醒的成重仁拖了出来,直接当垃圾般扔到他面前。
“重仁!”
程松柏立即扑过去,第一时间探他的鼻息,见人还活着,小腿中了一枪,已被鲜血淋透了,抬头望向林三辉一家三口,眼神很深:“你们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夸奖。”林君雅气势不弱,还自嘲讥讽了句:“冷血无情大义灭亲这一点上,我没有辱没你们程家的血脉。”
程松柏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颤了下,缓缓起身,看向林三辉说:“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我们真没想要你死,当年的事情有隐情。”
林三辉以为自己见到程家人会疯癫报复,但真正见到这一刻,心口平静得无一丝波澜起伏。
当年的事情不管有没有隐情,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听。
“你们没想让我死,但我却因为你们过得生不如死。”
“我的妻子女儿,也因为你们,饱受欺负折磨,受尽了世间的苦难。”
“我的儿子,因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却畜生不如的亲戚,出生就被偷拐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因为你生养的畜生,我好好的家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现在只剩下这一身病骨。”
“你现在来跟我说有隐情,呵,就算有隐情,你再说这些有意义吗?说出来有用吗?”
“你就算解释了,有你的无奈苦衷,你能让时间回到十五年前吗?我们一家所受的苦痛折磨,你说几句话能抵消吗?”
林三辉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质问,每句话都说得很平静,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缠绕着化不开的悲苦。
程松柏有看到他眼里的情绪,面皮发颤:“我,我不知道,你活着,她们过得苦。”
“呵。”
林三辉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将眼里的湿意压下,嗓音哽咽:“我曾经跟他们提过要求,我用这条命回报生育之恩,请求程家照拂我的妻儿,他们答应了,可却没有做到。”
“你们这一大家子啊,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干部领导,你们照拂下我的妻子女儿很难吗?”
“她们孤苦无依没饭吃没住处时,你们从指缝间里露出一点给她们很难吗?”
“我的儿子出生就被偷了,以你们程家的地位和能耐,你们出面找不回来吗?”
“这些对你们来说,根本不是事,一点都不难,可你们却什么都没做。”
“我曾经想啊,无论如何他们都对我有生育之恩,只要你们遵守承诺照顾好了我的妻女,给了她们安稳的生活,护着我女儿平安长大了,再多的怨恨我都愿意放下,绝对不来寻你们报仇。”
“可他们跟你,还有你生养的这个畜生,无情无义又说话不算话,把我们一家的命当路边的野草般随意践踏。”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让你们好过呢?”
因为太瘦,心里又充斥着浓烈的恨意,林三辉颧骨因牙关紧咬而高高突出,面皮拧巴扭曲,瞳孔里迸射着淬毒般的寒光。
他们交锋了一番话,其他人听得不太明白,有位头发花白的老领导走出来,嗓音偏粗犷:“这位同志,能否先自我介绍下,跟我们讲讲你跟程家之间的恩怨?”
对待这些已退休的老英雄们,林三辉迅速收敛起了一身阴冷怨恨,先朝他们鞠了个躬,再开口回答:“各位老领导好,我叫林三辉,h省东源县人,我虽姓林,但我其实是程家人,是程松阳和徐青竹的儿子,程松柏的侄儿。”
老领导瞥了程松柏一眼,朝他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我是他们第二个儿子。”
“当年我亲妈是在去外地办事,路过东源县时突然发作临盆分娩,我是在当地一个接生婆家里出生的。”
“当时还有一个产妇,跟我亲妈同时生产,对方见我妈穿得好,猜测她家庭条件不错,趁我妈虚弱时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他说到这里,熟知程家情况的一位老夫人接了话,“也就是说,程家现在的老二程朝龙,他不是程家的亲儿子。”
“对,他本该姓林,他父母生了四个儿子,他是排行老三,按他们家取名的方式,本该叫林三辉。”
“我们被调换是我养父母两人所为,他们能干出这种事来,品行就不用说了。”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没在他们身上得到过半分疼爱,在家里我一直是牛马牲畜般的存在,唯一庆幸的是我身体健康,勤快能干,一人能顶两三个劳动力,凭着这能力才平安长大。”
“直到十五年前,我的亲妈徐青竹突然找上门来,说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年生产时被抱错了,她来接我回家。”
“我当时已经结婚四五年,女儿已三岁多了,妻子腹中已有了二胎,但我当时不知道。”
“我妻子是在城里出生长大的,又是有文化的师专高材生,因为家庭原因才来到东源县嫁给我。她性子软,经常被林家人欺负刁难,乡下农村日子又过得很艰苦,我不想她们母女俩再过这种贫穷又无奔头的日子,最后决定跟亲妈去南城。”
说到这里,林三辉停顿了下,脸上流露着难言的酸楚凄苦,“我没想到这一走,我家的悲苦日子就来了,我的人生也就此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