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 白云
大门吱呀打开,显露站立的人影。
围在大门前面的剑修们顿时不再叫骂,反而露出惊讶的神情,感到颇为意外。
这种叫阵,他们已来过几十次,得到的从来都是闭门羹,不管骂的如何难听,怎么说对方胆小怕死,没有剑修骨气都无用,人家就是不开门。
百川集自有规矩在,因恩怨叫阵可以,却不能强闯,不然就是坏下规矩,轻则罚钱,重则赶出群岛。
完全没想过在今日会打开大门。
然而,当看见站在大门正中的李殒后,神情又从惊讶变成愕然。
“是他!”
李殒自登岛开始从未停下脚步,一直都在拜访各路剑传,随时间推移,战胜的地方增多,名声便开始传扬。
很巧,围在这里的人中,曾有人落败在手里。
“李师兄为何会在此?”
那人问道。
“受人之托。”
李殒平静回复。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蔚然一叹,劝说起来,“李师兄,移天剑院是个烂泥潭,已不容于剑道,帮之无用,反而会引火上身,师兄还请仔细思量啊。”
“不容于剑道?”李殒扬起眉头,轻声发问,“即是说你可以代表剑道?”
那人摇头,剑道的代表从来只是本宗,独指一人的话就是历代宗主,他何德何能能代表得住。
“师兄莫要扣帽子,我无非就事论事,换个说法,移天剑院在百川犯了众怒,是非摘牌认错不可,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剑院开门,便是说愿意接受我等挑战,还请师兄让开。”
见李殒一动不动,还想再说些话劝说,一句自远方出现的话打断他的思旭。
“不让,打过去就是,说那多废话作甚。”
众人看去,见到来人穿有一身素白剑服,头戴白玉,腰系白丝绦,连背后背着的剑亦是素白之色,通体似行走的白云,很耀眼。
“白云剑派!”
来人走过,气氛逐渐宁静,待走过人群来到面前,已是除去各自的呼吸声,一点杂音都没有。
“你就是李殒?”
来人问道。
“是。”
来人点头,“听说你连挑了七家散落剑传,从无败绩。”
“这般看来,你不是同他们一样的山野剑修,而是来自分山。”
李殒“嗯”了一声。
“好,可敢于我一战?”
来人继续道,“你既然站在移天剑院的门口,为他们做主,那就按这里规矩来,分出生死才能罢休。”
这是,赌命!
众多剑修都屏住呼吸,心中大呼这一趟来对了!
一方是从无败绩的外来人,一方是本地剑道鳌头白云剑派的亲传弟子,这两人放开手撕杀,不敢想该是何种的精彩。
李殒面无表情,“好。”
“请指教。”
来人取剑在手,穿上白衣拂动,汇聚流云围绕,形成层峦叠嶂的剑影,单散发的威势就让许多人承受不住。
李殒眼神没在来人身上,对着在一边旁观的少女说道,“看好。”
话语落下,流云之外出现另一道光亮,很快,快到没有人反应过来便熄灭。
一息后,流云消散,穿着白衣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眼睛望着天际、渐渐失去神采。
人群陷入死寂,木然看向尸体心口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感受那铺开的腥味儿,很不明白。
一剑,就把人杀了!
很不想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感到震惊之余,更多是惊恐。
先前说话的那人干涩着嗓音说道,“李师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斗剑诀死,规矩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你杀的这个人不一般,他是白云剑派的亲传,也是……留在人间的子嗣。”
……
……
百川群岛,白云岛。
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内,身穿素白剑服的老人正在闭目打坐,一呼一吸,合乎自然,在旁人看来,既存在又不存在,恍若一口无形利剑。
“不好了!”
突然,一句杂音在殿内响起,看守长明灯的弟子从那头跑到这头,叫醒正在闭目打坐的老人。
“何事惊慌?”
老人仍闭着眼,淡然开口。
“灯灭了!”
“小事尔。”
老人并不觉得意外,这座大殿名为长明,主要职责即是供奉关联门下弟子的油灯,以油灯明灭判断生死。
长明昌盛,代表生机蓬勃。
熄灭,则是死亡。
自从建立以来,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油灯熄灭。
这并不稀奇。
因为建立长明的初衷就是,能方便探查生死,省得有人好几十年不见还以为闭关去了这种乌龙发生。
派人去找尸体即可,找不到就将油灯安葬入衣冠冢,算尽师门之谊。
弟子咽下口水,低声道,“熄灭的那盏灯很不一般。”
“不一般?”
老人睁开眼,“有长老陨落了?”
弟子摇头,“您老亲自去看吧。”
老人起身,扫视殿内的数百盏油灯,果然看见一盏刚熄灭还在散发袅袅青烟的灯。
这盏灯的位置与普通门人不同,摆的方位只在长老执事之下,且位置特殊,与某一盏灯垂平。
这是,长老子嗣的灯?
老人眼中散发精芒,终于明白弟子为什么不敢说。
那位长老可是暴脾气,普通门人去禀告死讯,非得一顿好打不可,只有他作为看守长明殿的长老,同等身份,才能扛下暴怒。
“我去告诉她,你守好殿中。”
说完,老人陡然消散,殿内只剩下呼吸声与油灯燃烧的噼啪。
过后不久,一道惊天剑意卷着尘土掠入,散开,现出名相貌脱俗的清冷女子。
清冷女子走到油灯面前,定定地看了片刻,沉声道:“谁杀了溟儿。”
老人后脚走入,手里拿着一张剑符,清晰记载发生在移天剑院前的事情,“余溟是自愿下山,斗剑而死。”
清冷女子寒声道,“那是我的孙儿!”
老人叹口气,上次女子的儿子死去是这样的情形,现孙子死去,又这般暴怒。
摆脱不得人世情爱束缚,难怪几次渡劫都未能坚持过去,这次或许血脉死尽不算坏事。
就道,“不符合规矩。”
清冷女子,“我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