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涞水总攻,雷霆破敌

晨曦的雾气还未散尽,涞水东岸的平地上已腾起一片铁灰色的浪潮。

叶阳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玄铁鱼鳞甲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腰间鱼肠剑的流苏被风卷起,扫过他紧抿的唇线。

\"咚——\"

第一声战鼓震得晨雾簌簌散开。

叶阳臂上青筋暴起,鼓槌砸在牛皮鼓面的瞬间,掌心传来的震动顺着手臂直窜心口。

这面从齐国铸剑炉里熔出的玄铁战鼓,他等了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三百六十五天前,他在易水河畔被刺客追得落马时,衣袍里还藏着半卷《武经总要》;三百六十五天后,鼓面中心那道裂痕,正是他亲手用现代爆破图改良的火药,在演武场试爆时留下的印记。

\"左翼乐乘!\"叶阳甩袖指向东北方的密林,声音裹着鼓点炸响,\"带三千玄骑绕后包抄,半个时辰内截断秦军粮道——记着,马衔枚,人噤声,学那夜枭扑兔的动静!\"

乐乘单手按剑,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

他望着点将台下如林的矛尖,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太子在演武场给他看\"迂回包抄\"的沙盘时,他还觉得这法子玄乎,可昨夜收到斥候密报,秦军果然将粮草囤在云岭关后——原来太子早派影卫在赵境散了二十封假信,说燕军要攻代郡。

\"中军剧辛!\"叶阳转身,目光扫过列成方阵的铁盾车。

每辆车上都支着三指厚的精铁盾,盾沿还嵌着倒刺,\"龟甲阵推进,铁盾车在前,弩手跟紧!

那些秦弩射程百步,咱们的连弩能打一百二十步——等他们的箭雨砸过来,正好用盾车接了,再还回去!\"

剧辛抚着胡须笑了。

他亲手试过太子改良的连弩,青铜机括里卡着七支短箭,扣动一次能连发三箭。

昨夜他在帐中翻《墨子》,突然明白太子说的\"以守为攻\"是怎么回事——当年公输班造云梯,墨子用的就是这种以器械破巧的法子。

\"右翼!\"叶阳抽出鱼肠剑,剑尖挑起一面绣着玄鸟的战旗,\"随本太子突击!\"

台下顿时炸起山呼海啸般的\"诺\"。

十万甲士的呐喊震得涞水河面荡起波纹,晨光穿透雾霭,在叶阳的甲叶上碎成万千金斑。

他望着前排士兵腰间挂着的竹筒——那是用竹节装的火折子,每个竹筒里都塞着浸过油的布片,正是昨夜他让工匠赶制的\"火攻筒\"。

第一波箭雨从秦军大营方向攒射而来时,中军的铁盾车已\"咔\"地连成一片。

精铁盾倾斜四十五度,将大部分箭矢弹落在地,少数穿透盾隙的,也被盾后举着藤牌的步兵用刀背磕飞。

叶阳在右翼看得清楚,秦军阵前的弩手正手忙脚乱地换箭匣——他们的秦弩虽强,却要拉弦上箭,哪比得燕军连弩\"咔嗒咔嗒\"的速射。

\"冲!\"叶阳挥剑斩落一支擦着耳际飞过的流矢,玄鸟旗在头顶猎猎翻卷。

右翼轻骑如离弦之箭窜出,马蹄卷起的泥块砸在秦军哨兵脸上。

他望着左侧的密林,那里该有乐乘的玄骑在潜行——按照后世的\"钳形战术\",左翼包抄、中军牵制、右翼突击,三股力要像铁钳般攥紧秦军的咽喉。

\"辎重营!\"前军校尉的喊杀声混着火焰的噼啪。

叶阳勒住马,见秦军后方的草垛已腾起黑烟,火攻筒里的油布正顺着风势舔向粮车。

一个秦军裨将举着戈冲过来,被他挥剑挑飞头盔,露出满脸惊惶——这眼神他在后世的战争纪录片里见过,是补给线被切断时的绝望。

蓟城的望楼里,林婉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青瓷盏底与檀木案碰撞的脆响,惊得报信的斥候打了个寒颤。

她展开染血的帛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左翼得手,粮道已断\",墨迹未干,还带着暗红的血渍。

\"去,调城防营三千人。\"林婉转身时,珠钗在鬓边轻颤,\"告诉张统领,轮换调度令即刻生效——城防换民壮,壮丁拿的是太子新造的短矛,足够守个三五天。\"她抓起案头的医符,\"再让医馆的孙大夫带二十车药材,跟在援军后面。

记住,伤员要在半柱香内见到药,晚一刻......\"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帛书上的血痕,\"晚一刻,就多一条燕人的命。\"

斥候跑出去时,林婉又喊住他:\"把王猎户叫来。\"等那皮肤黝黑的汉子躬身进来,她塞过一卷密信,\"带着这信混进赵境,见着李良的部卒就说——赵王要拿他的人头换燕军退兵。\"王猎户点头时,她瞥见他腰间挂着的兽牙,那是上个月她亲自给他的,说是\"护身符\",其实里面藏着太子改良的微型火药包。

午后的阳光晒得铠甲发烫。

叶阳站在土坡上,望着秦军如退潮般往涞水西岸涌去。

王翦的玄色将旗还在中军晃动,但旗角已经卷起——那是主将准备撤退的信号。

他摸了摸腰间的火折子,那是用后世的火柴原理做的,磷粉涂在竹筒内侧,一擦就着。

\"工兵!\"他对着传令兵吼,\"引爆河堤!\"

闷雷般的轰鸣从脚下炸开。

叶阳看着河堤下腾起的土浪,混着晨露的河水如脱缰野马冲垮浮桥。

秦军的木船被浪头拍得粉碎,士兵们抱着圆木在河里扑腾,惊呼声盖过了战鼓。

他抽出鱼肠剑指向溃军:\"鹰隼阵!

合围!\"

燕军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漫过河岸。

叶阳望着倒在脚下的秦军旗帜,玄鸟旗的流苏扫过他沾血的甲叶。

风里飘来焦糊的粮草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咸阳做质子时,躲在茅房里啃冷馍的滋味——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能活着回蓟城就是胜利,如今却站在这里,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军溃不成军。

\"太子!\"乐乘浑身是血地冲过来,玄骑的马背上还挂着秦军的首级,\"王翦跑了,伤了左肩!\"

叶阳点头,目光却扫过满地断矛残甲。

远处涞水的浪头还在翻涌,将秦军的尸体往下游送。

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那是今日清晨林婉亲手系上的,说\"见符如见我\"。

可此刻他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像压着块石头——历史上秦灭燕只用了五年,如今他不过是挫了王翦的前军,真正的硬仗还在咸阳方向。

\"传我将令。\"叶阳转身对众将,声音像淬了冰,\"收拾战场,三日后直逼邯郸。

赵国现在该慌了——郭元的密信曝光,代郡旧部要反,李良的谣言该起作用了。\"

\"诺!\"众将抱拳时,铠甲相撞的声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就在这时,影卫的马蹄声如急雨般砸来。

那骑黑马的影卫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太子,赵信......逃狱了。\"

叶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大牢里那个总缩在角落的中年人,想起三日前廷尉禀报说赵信是赵王安插在蓟城的细作,更想起林婉昨夜说的\"大牢的守卫该换了\"——可他忙着部署总攻,竟忘了这茬。

\"走水了!\"

远处突然传来惊呼。

叶阳转头望去,蓟城方向腾起一缕黑烟,在暮色里像根细长的针,扎得人心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