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满意,太满意了
他人刚走没一会儿,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农村老太太抱着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包袱,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珍宝斋吗?”
有些老头老太太不识字,去哪里都是找人问路,显然这个老太太应该也是问路过来的。
宋染起身迎了上去。
“这里是珍宝斋,请问您想卖点什么?”
“我、我祖上留了点古董,不知道值不值钱,想拿来给你们看看。”
老太太一看就是干农活的,把包袱放桌上时,能看到手指粗粝,上面布满老茧,说话也小心翼翼,透着乡下来的不自信。
宋染语气温柔:“行,我帮您看看,您坐吧。”
说话间,顾远霆已经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老太太其实有些防备和紧绷的,但是宋染和顾远霆的面相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两人的善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瞧不起的意思,和她以前去供销社买东西时,那些售货员瞧不起人的样子天差地别。
不过她还是拘谨,不好意思接茶。
“我手脏,别弄脏了你们的杯子,我也不渴,不用喝水,谢谢你们了。”
“大娘,你大老远走过来的吧,我看你嘴唇都干了,喝点水解解渴吧,你别担心,我们这里的杯子用完就会洗干净烫煮杀菌的。”
大娘也是渴坏了,听完没再拒绝,把茶杯接过来,发现是温茶水,正好入口,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
顾远霆重新给她倒上,她一连喝了三盏茶,才解渴。
宋染见他只用右手,没用左手,放下心来,没多说什么。
她也没碰老太太的东西,等对方喝完茶自已打开。
她跟老太太闲聊:“您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的?”
“我娘家是金谷村的,听说你们给钱公道,不像其他收古董的,把价钱压得很低。”
金谷村?
宋染想起来了。
那是她买乾隆紫檀浮雕龙纹大四件柜和黄花梨大几案的村子。
当时大四件柜和几案分别花了三万和六千。
这个价格在当时是虚高一点点的,她没有跟货主还价,因为她觉得很值。
正是因为这两个物件,让珍宝斋的名气打了出去,后续带来了很多的生意。
原来这个老太太的娘家也是金谷村的。
她笑问:“我这里的确不压价,该值多少钱就出多少钱,让双方满意,皆大欢喜。”
除非是那些喜欢坐地起价的地摊,她才会对那些“倒爷”压压价格捡漏。
对于普通的农村人,她知道她多给一点,都能让他们能多买点衣服粮食。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落地,她晒成小麦色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那劳您帮我看看,这些老物件里面有没有值钱的?”
她把包袱打开,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普通木盒子,盒子揭开,先入目的是许多稻草,稻草能防止里面的东西磕碰坏。
盒子里面东西不少,还洗得挺干净,老太太是个爱干净的人,身上虽然有补丁,但并不显得邋遢。
只不过,有些古董不能刷得太干净,有包浆才有历史感,收藏价值才更大一些。
宋染看见几个刷得干干净净,一点包浆都没有了的银元,摇头苦笑:“大娘,您洗这些东西,用了不少时间吧?”
大娘点头:“是啊,我怕太邋遢,你们城里人嫌弃,我用丝瓜络洗不干净,还找人借了钢丝球刷呢。”
宋染告诉她:“你家里以后要是再发现老物件,记得千万别用钢丝球了,一点包浆全洗干净了,这几块银元跟新的一样,反而不值钱了。”
大娘脸色大变,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只是爱干净,也怕城里的老板嫌弃,哪里想得到,她把脏东西洗掉之后反而不值钱了呢?
“那不是脏东西,那是天热形成的氧化层,是时间积淀下来的岁月痕迹,要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使用磨损,才会出现天然包浆的纹理色彩。每一个物件的包浆都不一样,有的包浆得漂亮的,还能值更高的价钱。”
大娘听得一知半解。
但她明白一点,那就是洗过的古董它不值钱了!
大娘欲哭无泪,手足更是无措。
宋染将洗得干干净净的银元放到一边,安慰大娘:“这几块银元虽然不值钱,但幸好你洗干净的其他物件不受影响,比如这两个鼻烟壶,还有这个印章、砚台和玉佩。”
这话一出,大娘松了口气,又紧张问她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见到宋染点头,她才有心思去擦掉额头上的汗。
宋染仔细看了看,两个鼻烟壶都是精品,都是晚清大师的作品,集雕工画工书法于一身,用反笔作画的技巧,在有限的空间里,展现诗情画意。
这两个鼻烟壶,是精品中的精品,画工精湛,用料精贵,精致小巧,盖子也保留完整,瓶身上有署名。
一个是马绍宣,一个是叶仲三,都是当时有名的鼻烟壶大家。
“这两个鼻烟壶市面上的价格大概在六百到一千元左右,大娘,我算你一千二百元一个,您觉得满意吗?”
宋染不是做慈善,而是这两个鼻烟壶的题材精美,保存完好,没有一点磕碰过的痕迹,很是精美,稍微溢价一点问题不大。
而且越往后,这些物件越值钱,二三十年后,可能一件价值能到几十上百万,翻百倍不止。
大娘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满意!太满意了!那其他的,是什么价?”
“这个砚台,行价一百左右,我出价两百吧。”
这个砚台宋染还挺喜欢,准备放到自已的几案上摆放。
这是清代的红丝石鸾凤砚,底下刻有制作日期和署名,为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高翔所制。
这个砚台石质坚硬细腻,色泽纹理透着绚烂的颜色,红黄交织,雕刻的也十分精细,如同一只鸾凤盘旋在上,十分华丽。
宋染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是她出价低,而是砚台如今就是这个行价,以后值不值钱她不知道,所以她看在有眼缘的份上,多给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