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争执

苍溟放弃使枪,转而用弓,一是为了藏拙,再者便是位居战场之后,可以纵观全局,定点击破,帮青魊分担压力,不论进攻亦或是防守都更方便。对“大局”更为有利。

虽然他本人是绝不会承认的。

“我才不要在打仗的时候冲到最前面,那多累啊。卖力气的工作就交给青魊那个暴力狂,我嘛,只需要拿着弓,看谁不顺眼就给他来上那么一下,平时轻轻松松地蹲在后边摸鱼就行!”

苍溟说着,美滋滋地喝了口酒,咬了一大口从厨房顺来的烤肉。

“但是...其实苍溟更喜欢用枪杀敌吧?”

夜叉动作一顿,放下酒壶,颇为无奈地看向小金鹏。

“殿下没教过你看破不说破吗?让人多没面子,你这孩子真是......”太敏锐了点。

“可苍溟在舞枪的时候,眼睛很亮,我猜你肯定是喜欢才......别揉我头了,会长不高的!”

皱着眉的小金鹏试图推开苍溟的大手,却没能成功。

“长不高怎么了?小鸟才招人稀罕,等长大了,就得放归山林喽。”

没听懂苍溟话中之意,小金鹏往稍远处躲了躲,抚平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那可是早上殿下亲手给他梳理的!

“我得快点长大,保护殿下才行!”

“也用不着那么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小不点就多玩会儿吧。”

“我是认真的!”

与那双金瞳对视片刻,苍溟率先让步,他向着小金鹏招了招手。

“好好好,我信。还听故事吗?听就过来点,我可就只告诉你一个。”

板着张脸,有些气鼓鼓的小金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凑了过去,但双眼警惕地盯着苍溟的手,以防他再去摸自己的脑袋。

“唉,别那么看着我嘛,再过来点,我就告诉你一个变强的秘诀。”

见小家伙将信将疑地又靠近了些,苍溟忍着笑,伸手揽住小金鹏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将酒壶拿了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被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呛得皱起眉,小金鹏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酒。”

“错啦,这就是变强的窍门,你看青魊和殿下那么厉害,就是喝了它才变强的。”

“真的吗?”

“那怎么会有假?你要是不信,尝尝不就知道了?”

藏起坏笑,苍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酒,里面放了各种仙草灵药,喝着不仅强身健体,更能增进功力。不过你要是不信也没办法了,这种好东西还是让我自己享受吧。”

说着,苍溟作势就要把酒壶收回去,脸上还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这下小金鹏果然上了钩。

“可是,殿下不让我喝的......”

“哎,就尝一口,她不会知道的,来吧来吧!”

......

“苍溟之前受的伤...果然还是有影响吧,我之前见到他拉弓后,手臂的伤口又崩裂了。”

梦之魔神有些担忧地说:

“要不今后还是让他继续用长枪好了,反正用弓压阵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若非必要,我不希望殿下出手。”

然而青魊严肃地拒绝了,他俯下身,为白晓梦重新沏了杯滚烫的热茶。

“您要保存实力对付那些难缠的魔神,如果仅是寻常的战局都需要劳烦您出手,未免显得我们太没用了。”

“那也好过让你们受伤。”

“不行。”

那双浅绿的眼睛像是惊不起波澜的湖面,青魊看向白晓梦,一字一顿地说:

“就算我们全都阵亡,只要有您在,我们就没有输。”

“青魊!”

被夜叉首领淡然的神色激怒,白晓梦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震得桌上的茶盏晃了晃,她知道青魊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受伤,但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把你的话收回,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言论。”梦之魔神冷声道。

“殿下,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您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如果您为了保护手下的棋子受伤,才是真正辜负了那些死去的战士们。”

“闭嘴!你们不是棋子!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谁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白白送命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最开始就带着你们藏起来!”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不主动出击,等到被谁发现了藏身之处,殿下只会落于下风,别说子民,就连您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说了闭嘴!”

桌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梦之魔神气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上,但白晓梦似乎全然感觉不到。

有泪珠涌出,浸湿了蒙眼的黑绸。

见状,青魊只好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转开话题。

“......请把手给我,茶水很烫,您得处理一下才行。”

“不要。”

就连梦之魔神也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要耍些没用的小孩子脾气实在可笑,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来第二个能让青魊妥协的办法了。

于是梦之魔神将手背到身后,赌气道:

“先把话撤回。不然就这么放着吧,反正我是魔神,也不会有事。”

夜叉一族的首领深吸了口气,把怒意压下,语速飞快地说:

“是我失言,今后断不会在您面前说这种话了。现在,请把手给我。也请殿下不要再做出这种不珍惜自己的举动。”

“明明是你先的。”白晓梦小声嘀咕。

“我知道错了,您就不能先让我处理一下烫伤吗?之后不论殿下想怎么说都行!”

而青魊已经焦急万分,若不是碍于身份礼节,他早就抓住白晓梦的手了。

“不能。”

嘴上这么说着,白晓梦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来,因为她感觉到青魊的忍耐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再这么拉扯下去,等青魊给她涂完药,非得说教一整夜不可。

隔着一层薄纱,白晓梦能看到青魊那张脸上还带怒意,但他垂着头,专注地将膏药涂抹在她泛红的指尖,动作轻柔地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物件。

可我分明比你们都要坚固得多。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