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我是我弟

  谢源一步步走过来,走到自己的弟弟妹妹身旁,两个小家伙都长得白白生生,可爱得紧。

  他们呼吸细弱,有着被抽血之后,极难补回来的虚弱。

  他们能活到现在,全靠谢源在这里硬撑。

  “你们俩啊……”谢源点了点两个孩子的小鼻子,“如果不是你俩,你们哥哥我,怎么会一直待在宫中,天天对着几个傻子。”

  “三个月啊,黄花菜都要凉了……我还想去北方,捞捞好处呢。”

  苏世一听,太阳穴一跳:“等等,咱们臭名昭著的三皇子想要去北方作甚?”

  “捞好处啊——”谢源无赖般地拉长了声音。

  “你想啊,我六弟这次肯定要先打云州武振山。我本可以去云州先搞点事,给六弟添添麻烦。”

  这亲亲爱爱的六弟,便是六皇子谢淮。

  谢源一拍手,满怀遗憾:“哟,你看这下搞不了了,要便宜六弟了。”

  云州武振山,好大喜功、残暴不仁,本就地位不稳。

  就算此人诡计多端,但依旧打不过粮草充足、兵强马壮的沧州总管谢淮。

  “你还想夺取天下?”苏世嘴角一抽,“不会吧,不会吧?”

  谢源倏然一笑,“为什么不会,夺一个这么好玩。”

  “可你脸上,也不像感兴趣的样子。”苏世实话实说。

  “哎,还是这蜀宫太无聊了,得找找乐子才行。”谢源以手支颐,叹了口气。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苏世,“苏神医,问个问题。”

  “是我有趣一些,还是你小师弟、我六弟弟有趣一点?”他眼底全是促狭笑意。

  “你吧……”苏世老实回答,“至少你不揍我?”

  “啊,他脾气这么坏?”谢源回忆着记忆里的那个小可怜,“你是不是摸到别人逆鳞了?”

  苏世眼睫翕合,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仿佛出现了一丝难过的神色:“我喜欢他媳妇。”

  “啊?”

  “啊??”

  “啊???”聪明绝顶的三皇子、愚弄一切的三皇子、游戏人间的三皇子,瞬间脑子烧干了。

  “你啊这么多作甚?你没喜欢过人么?”苏世理直气壮反驳他。

  “没……没有……”谢源憋笑。

  怪不得一向远离红尘的苏世,这一番来蜀,变得有人情味了。

  谢源栖身过来,像个孩子一般兴冲冲问道:“快告诉我什么样的,能把你和六弟都迷得神魂颠倒?”

  他狭长的眼里全是兴奋的光彩:“我抢过来的话,六弟会杀了我吗?”

  苏世缓缓转过脸去:“你要作甚?”

  谢源眼珠一转:“弟妹开门,我是我弟。”

  …………………………

  一瞬之间,小荷的视角,又飞速飞向了云州。

  此时的云州宫廷之中,文武百官齐聚行乐,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大殿。

  大殿上,以泥土垒起一座高台。

  泥土之中,埋了两个人,一半身子在土上,一半在土下。

  一名身材肥硕、神色癫狂的青年,以一条带了铁刺的鞭子,疯狂抽打埋在土里的人,“哈哈哈,哈哈哈,抽死你们,抽死你们!”

  那两人痛得目眦欲裂,张大了嘴巴,露出没有舌头的口腔。

  血流到了土地里,那腥臭的气息蔓延到了内殿的每一个角落。

  玉座之上的,那身材魁梧、赤面黄须、匪气甚重、瞎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愉悦地看着这一切,他即是云州之主——武振山。

  拿着鞭子抽人的肥硕青年,是他的大儿子——武威。

  此时的武振山抱着两个孕相十足的美姬,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心情颇为愉悦,“真美,孤的爱姬怀了娃娃都这么美。”

  他的一句话,引得两名美姬羞涩一笑。

  美姬们笑得谄媚,连忙给武振山倒酒:“大王喝酒~”

  武振山摇了摇手指,“今夜除夕,本就是孤与功臣们同乐的时候,怎么能孤一个人喝呢?”

  武振山举过酒杯,从头顶淋到美姬们的身上,“来就这样走过去,给孤的臣下们喝。”

  乍被酒液淋湿的美姬们浑身震颤,眼底里充满了恐惧:“大王,我们毕竟是您的姬妾……”

  迎来的,是武振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一名美姬跌落在地,吐出几颗牙来。

  “他们本就是你们的丈夫,这肚子里的,都是他们的血脉。”

  “还以为你们是以前的贵女?”武振山咧开嘴,独眼反射着冷峻的光,以手提起那名美姬的头发,“不过是早该入土的烂玩意儿……”

  “想跟你们的父兄一样吗?”武振山指着土堆里的人问道。

  “不敢了,我们不敢了……”美姬们惊恐瞪大了眼睛,纷纷求饶。

  她们咬着牙,领着从牢里送过来的其他贵女们,媚笑着走到大殿下,脱下自己的衣衫,摇晃着只剩一层若隐若现罩衫的身体,将自己献给了大臣们。

  大臣们像是习惯了一般,人群像牲口一般窜动起来。

  “好好享用,你们生的,都记在孤的账上,都是孤的孩子!”武振山哈哈大笑。

  “大王英明,大王千古!”大殿上此起彼伏的肮脏笑声。

  一边是黄土垒垒的死,一边是含着血泪的生,云州大殿,糜烂奢华、畜生不如。

  武振山自己生不出来,于是把姬妾给其他人生,记在自己账上。

  而被他折磨的男男女女,则全是之前青州逃难而去的世家大族。

  他们倾尽钱财换得逃往南方的密道,把平民与奴仆留到云朔城中送死。

  没想到平民被谢淮的沧州军所救,自己却先是被逃亡的北鞑追杀,又被捡漏的武振山带回云州,日日夜夜,陷入无边折磨之中。

  ………………………………

  除夕宴开完,武振山本在玉座之上闭目养神,满足地嗅闻这宴会过后的糜烂味道。

  亲卫前来,在地上跪下:“大王,绍公子来给您拜年了。”

  原本状似疯癫的武振山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睁开了眼睛:“宣。”

  阴影处,走来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年轻男人,“父亲,我和阿云,来给你拜年了。”

  “啧——”武振山搭了下手指,“没意思,明明这么多貌美娇娘,偏偏娶了一个丫鬟。”

  见下首的年轻人无动于衷,武振山没再说什么,“去见见你娘吧。”

  “她不会见我。”戴着白玉面具的年轻男人道。

  “她敢?!”武振山当即掷下一个酒杯。

  ………………

  小荷的视角,随着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青年男子移动。

  只见他穿过雪后的游廊,到了一个种植着兰花的院落。

  “滚!”院落里爆发出女人的崩溃怒吼。

  “我不需要你的拜会,我不是你娘!”

  “你知晓你是如何出来的,又怎么能认我为娘?!”

  年轻男人伫立院落良久,最终垂首屈膝,朝那院落拜了三拜。

  “多谢您,抚养我长大。”年轻男人道,“以后,我会带云儿来看您。”

  “滚,滚啊!”那女人疯癫喊道,“可笑武振山上百个儿女,唯一的血脉,居然流着这么肮脏的血!”

  大雪又落了下来,男人沉默起身,身影淹没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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