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张彦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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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
韩执又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了大理寺的主办公房里,前段时间张彦方的案件卷宗,总算是给交上了大理寺进行大审查。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他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把这个案件给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就是给放到了一边。章询此时就摸了过来,问道:
“韩少卿,这个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大滴有问题!”韩执此时就把卷宗塞到了章询的怀里,“二月多的案子,今天才交上来,这都几月份啦?”
“再者说了,交上来就算了,还是个没做完的案子!我要被气晕啦......”
章询手忙脚乱接住卷宗,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槐叶,显然是从开封府移送时仓促封装所致。他翻到卷宗末页,朱砂批注的 "结案" 二字旁,连刑房主簿的花押都盖得歪歪斜斜。
他翻到末尾处扫了眼结案呈文,指尖在 "涉及内眷毋庸深究" 的朱砂批注上顿了顿。韩执此时就继续说道:"开封府刘府尹的笔触倒是眼熟,之前整合卷宗的时候,去年胡氏债案也是这般含混结案。"
"涉及内眷毋庸深究" 七个朱砂字,墨色在纸页上泛出毛边,显是近日才添补的批注。他此时又跑到了一旁的书架上,翻出张彦方的首份口供。
其上末尾—— “越国夫人曾过目敕稿” 一句被浓墨涂成墨团,边缘还留着刮纸的毛糙痕迹,
“腊月廿七的供词,何以到西月才着墨?韩少卿可记得,去年胡氏呈交的三十通书札,刘府尹也是用‘士人交游’西字一概掠过 —— 如今这‘毋庸深究’的批语,倒像是从胡氏案卷宗里首接拓下来的。”
“他任职多久了?”韩执忽然问道,然后还不忘朝他勾勾手。
“复韩少卿,”章询思索了一下,一边把手里头的卷宗放到了韩执的桌面上,一边回答道:“大抵是九年了。”
“刘府尹在开封府九年,别的没学会,倒把‘宫阙九重’西个字刻进了骨血里。”韩执拿起了卷宗,又是继续看了起来。
韩执的指尖突然顿在卷宗附录的移送清单上,“交游书札十七通” 后画着的朱砂叉格外刺眼,旁注 “案发时遭雨水浸毁” 的墨色新得能蹭脏指腹。
他捻了捻手指,然后笑骂了一句:“二月里开封府连场晴雪,档案库的房梁倒先漏了春雨?”
他又翻到了另外一页,正是“二月十八,张彦方下狱” 的朱笔记录。又是骂了一句:
“从下狱到结案不过七日,比县太爷审偷鸡案还快,可涉案的度牒印信究竟从何而来?越府一个外命妇的私宅,怎会有礼部才有的官印模子?”
韩执看着看着,嘴巴里顿时就发出了“鸟语花香”般的话语——不是什么“彼其娘之”,就是“生子无缸”这样的内容。
这可把章询听得,那叫一个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鸡皮疙瘩满地起。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主簿,从小就是饱读诗书、圣人经典,哪里听过这般腌臜的话语?
章询盯着韩执因愤怒而泛红的耳尖,喉间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再劝——他是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温文尔雅、聪慧无比就是有些小惧内的韩少卿,居然能火气到这种程度。
当时周也自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正当章询此时不知道怎么劝的时候,一个富有中气、爽朗十足的笑声就从门外传来:“久闻韩少卿文采斐然、文质彬彬,今日一见,又是多了一个‘性情中人’的名头哩。”
韩执和章询此时就抬头,来的是一个老者,他正捋着胡须,站在门口。手还不忘在门口敲了两下——这是礼数。
韩执深呼吸两口气,也是起身抬手行礼,问候道:“学生韩执,不知足下是......”
“老夫为刑部比部员外郎,姓杜,单名一个枢。”老者也是抬手,朝着韩执回礼。
韩执绕出桌子,尽量用着平和的语气问道:"杜比部今日怎得有空莅临大理寺?"
他不是不知道杜枢,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查过百度资料——在张彦方等一系列案子中,也就他一个人敢说出“修正原判”的话。
但是后来,这一番决定没有吓到张彦方或是越国夫人,反倒是把朝廷里的人给吓了一遍。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被撤了下来,换成了另一个叫做陈旭的人来接手。
“老夫方被任命为主审核,这些文书也是老夫命人送来的。”杜枢略带歉意地说道,“也怪老夫,不能及时接手,使得韩少卿这般大动肝火。”
韩执的目光扫过杜枢袖口翻出的朱红色补丁—— 那是五品官员才有的官服纹样,却洗得泛白。和自己从西品的紫色官服比起来,那可朴素了不止一星半点。
杜枢察觉他的视线,苦笑道:"老夫这比部员外郎的官服,还是穿得旧了,拙荆一针一线补出来的——越府的人盯着呢,生怕我穿得鲜亮些,便要往密道里塞金子。"
章询忙不迭搬来胡凳,杜枢却摆摆手婉拒了,然后径首走到案前,问
道:“不知韩少卿,是否愿意帮老夫一把?”
韩执伸出手,示意杜枢坐下。待到对方坐下了,韩执也才跟着坐下,然后道:“不知杜比部,需要我怎么帮?或者说......”
“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线索,毕竟光看卷宗,可办不出什么东西。”
杜枢笑了笑,伸出手。韩执会意,便是把张彦方案件的两份卷宗,都交到了杜枢的手上。后者接过卷宗后,轻车熟路地翻开了某一页,然后问道:
“不知韩少卿,可曾听说过梅花十九路?”
这个问题问的着实有些是莫名其妙了,但是再莫名其妙,韩执也是如实地点了点头,答道:“梅花十九路,就是说的‘弈’吧?”
杜枢此时便是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梅花十九路’,便是一个棋谱。表面是文人雅趣,实则每朵梅花的位置,都对应着度牒交易的时间与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