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丛笑 作品
4. 关主
在银杏树下的三人，相视一眼，又望向关门大开的地方。李知行神色严肃，将手中扫把一转变小后，又抓起一把银杏叶，一并揣进了袖中，开口：“先过去，不要让关主等。”
叶青盏点头跟上谪仙的脚步，闻故默默跟在她的身边。
身后的鬼倒比他们更为急切，很快便飘到了三娘的身边。
叶青盏觉得新奇，这些姿态各异的鬼，全然不见方才漠然呆滞的模样，好像很期待来到这里。
她想，或许这阴森森的城关，在他们残缺的魂魄看来，是贯通前世的尘缘桥。
离关门近了些，叶青盏看到，紫衣红裙的女子向每一位来到她跟前的鬼魂，欠身行礼。再近一些，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女子看不出年龄，脸上的脂粉很厚重，腮红比寻常女子用得深重，口脂是嗜血的红，脸色却是像是久卧病榻的人所显露出的虚白。
柳眉杏眼，却涂成了浓厚的青色，睫羽又弯又长……与这夸张妆容不相符的，是她头上的一根竹簪——
簪上落着两只粗刻的竹蝶，相依紧靠。
叶青盏不着痕迹地继续打量着她，视线慢慢下移。
她身上的轻衫衣是一层紫纱，里头穿着一件绣着并蒂莲的绯色主腰，下着绸缎红裙。裙摆上有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
这厢小心看着，目力极好的李知行早已将名为三娘的关主从头到脚瞧了一番，自然也看到了她裙摆的印痕。
血迹。
李知行眉心一跳。
为何会有血印呢？
天地给他的书里记载了鬼门关前两任关主守关时的见闻轶事，以及历关的鬼客因心中执念所化的各种幻境。
而关主，是鬼门关中生前结怨埋恨最深的人，死后杀的人也最多，自然也是关中最厉害和最有威信的存在，很少遇到不知好歹前来挑衅的恶鬼。
关主在自己当守关人的期间保证关中一切顺利进行，顾好过关的鬼客安危，待自身罪孽赎清后，便可自行选择去处，或灰飞烟灭或转世投胎，全凭自主。
但是眼下，这新上任的第三任关主，怎么当了一个月，就弄得浑身是血？并非说鬼身无血，而是——鬼门关中为何会见血？
关中出现了威力巨大的恶鬼，还是……看来卷宗还是不够详尽，他了解得还是不够完备。
闻故的目光也从红裙上扫过，神色淡淡，手腕的青筋却很快动了下。
他从那血迹中感受到了无边的恨意，比他体内阴煞混杂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个人，皆满腹疑云，静默无比。
三娘也看向他们，全然不顾几人打量的目光，扬起绣帕，摇曳着身姿大笑着招呼：
“进来哟，你们不进来，是等三娘我出去接吗？”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玩笑，“三娘我啊，出不了关门，得你们进来。”
见几人不动，三娘拍拍大腿催促：“都是给天上那群当差的，你们可别为难我，我真出不去，互相体谅体谅吧。”
话落，几人这才回神，叶青盏看向身旁人，李知行烘手道：“李某失态了，这就入关。”说着提起衣袍一角，抬步迈进了关门。
见状，叶青盏拽了下闻故的衣袖，小声说：“我们也进去。”
闻故垂眼看向拉着他袖口的素白小手，体内阴煞窜动，他眉宇烦躁，强压住后，应了声：“嗯。”
三娘喜滋滋地看着三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迈进了鬼门关的大门，盼星盼月亮终于盼来几个鬼渡，其中一个看上去俊朗得很，举手投足间都是书生气。
她眼睛亮晶晶地扭着腰走了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李知行提着衣袍的手还未放下，三娘便靠了过来，两人之间不过方寸之距。
三娘画着浓绿眼妆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他看，开口尽是娇媚：“小郎君生得可真俊俏啊！真是叫人移不开眼呢。”
叶青盏看着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偏目瞥了一眼闻故，后者目光还落在三娘裙子的血迹上。
这边被关主直勾勾的眼神烘烤的李知行，身子僵了一刹，赶忙往后退了一步，道：“三娘说笑了。”心想这能镇守鬼门关的女子就是不是一样，不光妆容大胆奇特，言语也是直接得很，只是相比听人家夸奖自己，他更在乎鬼门关里如今的情形景况，便在三娘开口前问：
“三娘，可否讲讲关中近况？”
三娘见咫尺人目光躲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便觉没趣，轻叹一口气提着红裙转身向前。关中晚风扬起鬓角的发，她在几人注视的目光中开口：“鬼门关无甚大事，前一波的鬼客皆顺利过关，临时借调来的仙官送得很好。”
送得很好？
那你为何裙上有血？
李知行带着疑问，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位少年少女，跟上了三娘。
叶青盏和闻故并肩同众鬼们走在一起。她觉得很奇怪，自从她与闻故同行后，这些鬼就像是安心了一样，随在他俩的周围。
只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她需要先弄清楚自己在鬼门关中到底要做什么。
三娘走在最前，忽而转身看了三位鬼渡一眼，又转了回去，声音清凌凌地道：“想必三位对鬼门关中已有了解，但未曾步入过。其实这鬼门关和凡间的城门关口差不多，”她顿了顿，接着说，“过了这关门，便相当于入了一座城。”
随着三娘的话语的落下，几人走到了一方小丘上，视野霎时变得开阔了起来。在乌蒙蒙的夜色中，一轮白亮的盈盈满月下，鬼门关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市井小巷往来小鬼络绎不绝，酒楼茶肆穿着华服的鬼客呼朋引伴，红楼翠馆丝竹管弦声阵阵，货摊杂耍前鬼影密密……
若非无活人气息，几人还以为入了什么繁华胜地。
叶青盏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些鬼不是飘着，而是……有脚！
“他们、他们不是鬼吗，怎么都生出脚啦？”叶青盏诧异地指着城中的人问，“还有影子！”
三娘笑着答：“这便是鬼门关里的鬼同凡间里飘荡的鬼最大的不同。”说着，她将目光落在围着几人身后的鬼身上。
叶青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方才还飘着的鬼们，一个个都重新长出了双足，脚踩实地。
“这鬼门关，地处人界与冥界的交汇处，又有仙界设置的结界，融了三界六气，其中阴气更甚，滋养鬼怪，久而久之，他们便生得出双脚了。至于影子，”三娘看向天边的圆月，“鬼门关中有光，鬼便有影。”
“这一点和人间不同。”
叶青盏点头，笑着道：“谢谢三娘，青盏受教了。”
三娘莞尔，又道：“继续往前吧。”
身后的一众遂跟上，入了热闹的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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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中没有宵禁，夜市自然喧嚣。这里的的鬼生前有仙、有魔、有人、有妖，死后因各种因果入了关，做了关中的仆役，担着各自的任务，赚取钱财，然后去——”三娘边说，边指了指东南方向的一个小铺子，“去‘拾遗’当铺里换东西。”
“换何物？”李知行接话。
三娘双眸里盛着月光，波光流转，悠悠道：“拾遗老人什么都捡，铺子里自然什么都有。”
“什么都换。”
李知行听着她语，双目忘记了眨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青盏亦是，眸中闪着清亮的莹光。
就连冷淡了一路的闻故，闻言神色也起了微澜。
三娘笑着，视线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摇曳着身姿继续向前：“可是啊，并非谁人都可换得起。”
语落，几人皆从片刻的游离中回神，同看向三娘的背影。
“走吧，快到地方了。”她说。
一入街市，来来往往的鬼眼神时不时落在几个活人身上，挂羊头卖狗肉的摊主，大手一挥，将刀剁进了砧板中，大声吆喝道：“三娘，关中来活人了啊，闻着真新鲜哪！”
话语声飘进叶青盏的耳中，她立马双臂抱在了一起，往身旁人身上贴了贴。
隔着衣袖，闻故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温热。
体内的阴煞又开始叫嚣。
他牙关紧咬，神色却不动，看向说话的人。
肉摊主本大咧咧地笑着，然而目光对上青冥衣袍少年的眼神时，笑意瞬间消逝。
少年人的眼神里，尽是杀气。
三娘眼观六路，自是捕捉到了少女不曾看到的这一幕，赶忙甩着绣帕打圆场：“朱大哥说笑呢！别当真，别当真。”
寻着当铺的谪仙慢了两人一步，听到这动静赶忙追了上来，“发生何事了？”
“无事无事。”三娘向他轻巧地眨了下眼，“仙人跟上，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语毕，她便牵起叶青盏的手，拉着她向前、
闻故收敛了煞气，快步跟上。几位小鬼见他走，便也赶忙跟上。
李知行却留在了原地。
方才三娘朝她眨眼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晃神。
渐行渐远的前世记忆如点点烟尘，散了又散，可就在方才，又有丝丝缕缕翩然而来，勾得他心就像被针刺一下，有些许的疼。
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些年来他辗转于三界，寻寻觅觅，忙忙碌碌，却未曾探到“她”的一丝生息。相思成疾的心痛，他早就忘了。
苦笑过后，李知行抬步。
穿过街市，一间檐上挂着火红灯笼的客栈跃然于眼帘。
客栈分上下两层，外头看与凡间的普通客栈并无不同，牌匾上写着“红尘客栈”，两边门侧上写着：
缘起缘灭红尘轻烟过，念结念解旧梦流云散。
三娘立于门口，对着一众道：“这便是诸位今夜的住处——红尘客栈。”
“我是鬼门关的关主，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扈三娘。”扈三娘目光从众鬼人身上一一划过，袖中舒展开臂腕，扬向身后，继续道，“诸位，请。”
叶青盏看向闻故，又将目光转向谪仙。李知行并无迟疑，撩起衣袍，抬脚上了石阶。她便又拉了闻故一把，疾步跟上。
进来后，才发现这客栈里面别有洞天。
叶青盏点头跟上谪仙的脚步，闻故默默跟在她的身边。
身后的鬼倒比他们更为急切，很快便飘到了三娘的身边。
叶青盏觉得新奇，这些姿态各异的鬼，全然不见方才漠然呆滞的模样，好像很期待来到这里。
她想，或许这阴森森的城关，在他们残缺的魂魄看来，是贯通前世的尘缘桥。
离关门近了些，叶青盏看到，紫衣红裙的女子向每一位来到她跟前的鬼魂，欠身行礼。再近一些，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女子看不出年龄，脸上的脂粉很厚重，腮红比寻常女子用得深重，口脂是嗜血的红，脸色却是像是久卧病榻的人所显露出的虚白。
柳眉杏眼，却涂成了浓厚的青色，睫羽又弯又长……与这夸张妆容不相符的，是她头上的一根竹簪——
簪上落着两只粗刻的竹蝶，相依紧靠。
叶青盏不着痕迹地继续打量着她，视线慢慢下移。
她身上的轻衫衣是一层紫纱，里头穿着一件绣着并蒂莲的绯色主腰，下着绸缎红裙。裙摆上有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
这厢小心看着，目力极好的李知行早已将名为三娘的关主从头到脚瞧了一番，自然也看到了她裙摆的印痕。
血迹。
李知行眉心一跳。
为何会有血印呢？
天地给他的书里记载了鬼门关前两任关主守关时的见闻轶事，以及历关的鬼客因心中执念所化的各种幻境。
而关主，是鬼门关中生前结怨埋恨最深的人，死后杀的人也最多，自然也是关中最厉害和最有威信的存在，很少遇到不知好歹前来挑衅的恶鬼。
关主在自己当守关人的期间保证关中一切顺利进行，顾好过关的鬼客安危，待自身罪孽赎清后，便可自行选择去处，或灰飞烟灭或转世投胎，全凭自主。
但是眼下，这新上任的第三任关主，怎么当了一个月，就弄得浑身是血？并非说鬼身无血，而是——鬼门关中为何会见血？
关中出现了威力巨大的恶鬼，还是……看来卷宗还是不够详尽，他了解得还是不够完备。
闻故的目光也从红裙上扫过，神色淡淡，手腕的青筋却很快动了下。
他从那血迹中感受到了无边的恨意，比他体内阴煞混杂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个人，皆满腹疑云，静默无比。
三娘也看向他们，全然不顾几人打量的目光，扬起绣帕，摇曳着身姿大笑着招呼：
“进来哟，你们不进来，是等三娘我出去接吗？”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玩笑，“三娘我啊，出不了关门，得你们进来。”
见几人不动，三娘拍拍大腿催促：“都是给天上那群当差的，你们可别为难我，我真出不去，互相体谅体谅吧。”
话落，几人这才回神，叶青盏看向身旁人，李知行烘手道：“李某失态了，这就入关。”说着提起衣袍一角，抬步迈进了关门。
见状，叶青盏拽了下闻故的衣袖，小声说：“我们也进去。”
闻故垂眼看向拉着他袖口的素白小手，体内阴煞窜动，他眉宇烦躁，强压住后，应了声：“嗯。”
三娘喜滋滋地看着三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迈进了鬼门关的大门，盼星盼月亮终于盼来几个鬼渡，其中一个看上去俊朗得很，举手投足间都是书生气。
她眼睛亮晶晶地扭着腰走了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李知行提着衣袍的手还未放下，三娘便靠了过来，两人之间不过方寸之距。
三娘画着浓绿眼妆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他看，开口尽是娇媚：“小郎君生得可真俊俏啊！真是叫人移不开眼呢。”
叶青盏看着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偏目瞥了一眼闻故，后者目光还落在三娘裙子的血迹上。
这边被关主直勾勾的眼神烘烤的李知行，身子僵了一刹，赶忙往后退了一步，道：“三娘说笑了。”心想这能镇守鬼门关的女子就是不是一样，不光妆容大胆奇特，言语也是直接得很，只是相比听人家夸奖自己，他更在乎鬼门关里如今的情形景况，便在三娘开口前问：
“三娘，可否讲讲关中近况？”
三娘见咫尺人目光躲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便觉没趣，轻叹一口气提着红裙转身向前。关中晚风扬起鬓角的发，她在几人注视的目光中开口：“鬼门关无甚大事，前一波的鬼客皆顺利过关，临时借调来的仙官送得很好。”
送得很好？
那你为何裙上有血？
李知行带着疑问，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位少年少女，跟上了三娘。
叶青盏和闻故并肩同众鬼们走在一起。她觉得很奇怪，自从她与闻故同行后，这些鬼就像是安心了一样，随在他俩的周围。
只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她需要先弄清楚自己在鬼门关中到底要做什么。
三娘走在最前，忽而转身看了三位鬼渡一眼，又转了回去，声音清凌凌地道：“想必三位对鬼门关中已有了解，但未曾步入过。其实这鬼门关和凡间的城门关口差不多，”她顿了顿，接着说，“过了这关门，便相当于入了一座城。”
随着三娘的话语的落下，几人走到了一方小丘上，视野霎时变得开阔了起来。在乌蒙蒙的夜色中，一轮白亮的盈盈满月下，鬼门关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市井小巷往来小鬼络绎不绝，酒楼茶肆穿着华服的鬼客呼朋引伴，红楼翠馆丝竹管弦声阵阵，货摊杂耍前鬼影密密……
若非无活人气息，几人还以为入了什么繁华胜地。
叶青盏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些鬼不是飘着，而是……有脚！
“他们、他们不是鬼吗，怎么都生出脚啦？”叶青盏诧异地指着城中的人问，“还有影子！”
三娘笑着答：“这便是鬼门关里的鬼同凡间里飘荡的鬼最大的不同。”说着，她将目光落在围着几人身后的鬼身上。
叶青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方才还飘着的鬼们，一个个都重新长出了双足，脚踩实地。
“这鬼门关，地处人界与冥界的交汇处，又有仙界设置的结界，融了三界六气，其中阴气更甚，滋养鬼怪，久而久之，他们便生得出双脚了。至于影子，”三娘看向天边的圆月，“鬼门关中有光，鬼便有影。”
“这一点和人间不同。”
叶青盏点头，笑着道：“谢谢三娘，青盏受教了。”
三娘莞尔，又道：“继续往前吧。”
身后的一众遂跟上，入了热闹的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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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何物？”李知行接话。
三娘双眸里盛着月光，波光流转，悠悠道：“拾遗老人什么都捡，铺子里自然什么都有。”
“什么都换。”
李知行听着她语，双目忘记了眨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青盏亦是，眸中闪着清亮的莹光。
就连冷淡了一路的闻故，闻言神色也起了微澜。
三娘笑着，视线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摇曳着身姿继续向前：“可是啊，并非谁人都可换得起。”
语落，几人皆从片刻的游离中回神，同看向三娘的背影。
“走吧，快到地方了。”她说。
一入街市，来来往往的鬼眼神时不时落在几个活人身上，挂羊头卖狗肉的摊主，大手一挥，将刀剁进了砧板中，大声吆喝道：“三娘，关中来活人了啊，闻着真新鲜哪！”
话语声飘进叶青盏的耳中，她立马双臂抱在了一起，往身旁人身上贴了贴。
隔着衣袖，闻故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温热。
体内的阴煞又开始叫嚣。
他牙关紧咬，神色却不动，看向说话的人。
肉摊主本大咧咧地笑着，然而目光对上青冥衣袍少年的眼神时，笑意瞬间消逝。
少年人的眼神里，尽是杀气。
三娘眼观六路，自是捕捉到了少女不曾看到的这一幕，赶忙甩着绣帕打圆场：“朱大哥说笑呢！别当真，别当真。”
寻着当铺的谪仙慢了两人一步，听到这动静赶忙追了上来，“发生何事了？”
“无事无事。”三娘向他轻巧地眨了下眼，“仙人跟上，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语毕，她便牵起叶青盏的手，拉着她向前、
闻故收敛了煞气，快步跟上。几位小鬼见他走，便也赶忙跟上。
李知行却留在了原地。
方才三娘朝她眨眼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晃神。
渐行渐远的前世记忆如点点烟尘，散了又散，可就在方才，又有丝丝缕缕翩然而来，勾得他心就像被针刺一下，有些许的疼。
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些年来他辗转于三界，寻寻觅觅，忙忙碌碌，却未曾探到“她”的一丝生息。相思成疾的心痛，他早就忘了。
苦笑过后，李知行抬步。
穿过街市，一间檐上挂着火红灯笼的客栈跃然于眼帘。
客栈分上下两层，外头看与凡间的普通客栈并无不同，牌匾上写着“红尘客栈”，两边门侧上写着：
缘起缘灭红尘轻烟过，念结念解旧梦流云散。
三娘立于门口，对着一众道：“这便是诸位今夜的住处——红尘客栈。”
“我是鬼门关的关主，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扈三娘。”扈三娘目光从众鬼人身上一一划过，袖中舒展开臂腕，扬向身后，继续道，“诸位，请。”
叶青盏看向闻故，又将目光转向谪仙。李知行并无迟疑，撩起衣袍，抬脚上了石阶。她便又拉了闻故一把，疾步跟上。
进来后，才发现这客栈里面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