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破废法器

连容错都离开了的第三层,只剩下苏时倾独自面对这满室的珍宝。


经过了打斗和移位的混乱,大多数珍宝虽仍存护在盒中,但不可避免地散落一地。


苏时倾倒是没嫌弃,着手打开一个又一个盒子。


莹珠没了遮盖,曝露在外,闪亮通透、使满室生光。


好似站于一片荧光之海。


冼夏也显形出现了。


莹珠毕竟是凡俗之物,数量虽多,终究敌不过金芒尔等神迹卓绝。


冼夏自个儿没什么感觉。苏时倾却是被荧光、被金芒相杂照映,晃花了眼。


用手挡挡眼,啐道:“别那么亮。我看你啊,想来不该做什么战神,该换行做个灯神。”


“灯神太土了,日神月神倒是可以考虑。”冼夏还真接苏时倾的调笑,没正经。


“嘁!”苏时倾不屑。


适应了光线之后,兀自继续在宝物堆里翻找。


冼夏好奇,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宝物?有了我这尊神相护,还不够吗?”


苏时倾再一次停下,抬身正对冼夏,满脸嫌弃:“你可真——”


“真?——”冼夏以为是好话。


“真不要脸!”痛快地骂完,复而继续翻找。


冼夏摸了摸也是虚影的鼻尖,自讨了个没趣,却不介意:“让我猜猜,你要找七情剑谱,对不对?”


“是。”苏时倾眼睛掠过藏在众宝物中的书册,一本一本拿起来,却都不是想要的物什。


冼夏有些不客气,朝苏时倾泼了盆冷水:“别找了。你就算把第三层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七情剑谱。”


匿着难褪的期冀,苏时倾不愿意轻易放弃:“你又知道了?我不信。”


“啧!怎么好赖不分呢?”冼夏弹了道金芒,点打在苏时倾的后脑勺上。后者吃痛,回瞪。


日日夜夜的相处,战神和少年已经互相摸透了彼此的脾性。任有何种程度的挖苦,都能当作寻常玩笑接受了。


“七情剑是抱璞守剑宗的绝学,这没错。七情剑谱理应作最珍贵的宝物,你推断可能收纳于藏宝阁第三层,也情有可原。”冼夏换位思考,这会儿不嬉笑了,改用道理劝说苏时倾。


苏时倾翻着手头上的某本书册,耳朵却听得认真:“然后呢?”


“你想啊,这么珍贵的绝学,如果真的放在这第三层阁里了,楼下的子弟会这么怠惰?就心甘情愿舍弃了飞升的前程机会,占有次等的、劣等的俗物就满足了?”趋利是亘古不变的常规,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一样。


“他们不是‘心甘情愿舍弃了飞升的前程机会’,而是‘没能力跻身上顶楼’!”苏时倾固执起来,挺一根筋的。


各执己见。


“好好好,依你!”冼夏改变切入口,“那我就从‘有能力跻身上顶楼’的人给你分析分析,容错拿的不是七情剑谱、章为拿的也不是——这么珍贵的绝学,如果真的放在这第三层阁里了——会那么好心,留给你呀?”


确确实实,这层思虑有它的道理。


釜底抽薪,冼夏抽尽了苏时倾继续翻找的动力。


苏时倾泄气,一屁股踞坐在地板上,对手上的什么宝啊、物啊都没了兴致,随手扔开。


就好像除却七情剑谱,其他的事物再多珍贵,都不称心如意。


“还真不找了呀?可别怪我哦。”冼夏瞧不清低着头的苏时倾的神色。


该不会打击得过分,让他丧气了吧?


就在冼夏准备再出声宽慰的这刻,苏时倾恢复如常动作了。


随意选了个盒子中的物件,应该连看都没多看,苏时倾就这么准备了结探索、下楼去。


看恼了冼夏,粒子箭在地板上擦燃一道金色横沟,阻停苏时倾迈进的步。


“你干什么?”苏时倾的心情不怎么好,语息里带气。


“‘干什么’?为了帮你!”冼夏也郁闷,“一年一度开藏宝阁,多难得的机会,你就随意乱选?”


苏时倾无可奈何,说道:“我又不懂鉴宝。横竖都是在第三层阁中的,随意选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不懂,我懂!遇着难题了,怎么不问问我?”冼夏为自己渺渺的存在感怄气。


苏时倾这后生什么都好。


可“不愿意依赖旁人”?既好、也不好。


“那、那我现在问你,向你求教——”苏时倾不情不愿地,把面子还予冼夏,“我应该选什么样的宝物?”


冼夏满意苏时倾的上道,指着其中一个被掀开盖的盒子。


原来已经帮苏时倾挑选好了。


这个盒子,少嵌了几颗莹珠,衬不出里头的物件稀有、贵重。


装载的宝物也不起眼,黑乎乎的,没有别的光彩或色泽。


苏时倾带着怀疑的态度,把随意选的那件搁置在侧,随后,应顺着冼夏的建议,将较之更不起眼的宝物拿起来打量。


看着,像块砖,却又不是砖。凹凸得对称规律,有一点点像传闻中的鲁班锁。


再试着用指节敲了敲,材质似铁。但响音要比铁更清脆些,不是冶铁班的外门子弟能够打制得成的。


苏时倾嫌弃:“要不再挑一挑?”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冼夏轻点那黑乎乎的砖头,砖头挨碰到金色粒子、感应着了神力,竟无声而变。黝黑的表面焕发密密麻麻的金线光芒,没有破损,却像裂痕。


“动、动了?”先变颜色,后变形状。


对称规律的锁块自动移动位置,苏时倾根本来不及找变化的规律。转瞬之间,砖头就改了模样,变作了另一种对称规律的样子。


惊异替代了起初的嫌弃,苏时倾不再敢小觑这件小小的物什。


“如果没认错,这宝物叫‘聚魂匣’,原本该是神族的法器。只是不知道怎么流落了人间,还灵力尽失、破废至此。”冼夏诉说渊源。


“‘聚魂匣’?”苏时倾跟着念,不明绝厉。


冼夏知道苏时倾满意了,也知道后者会带它走的:“日后,‘聚魂匣’若是能够恢复神力,便能收敛人的三魂七魄。”


“我收集人的三魂七魄做什么?”听着怪瘆人的。


“复人生机,抑或是——离阴还阳。”


听了解释之后,苏时倾的心跳跃动得很快,也不知是被惊骇的、还是兴奋的。手上托着的聚魂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置,生怕把它磕碰坏了。


“没有神力,与坏了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冼夏担心苏时倾紧张过头。


“怎么修复它?如何恢复神力?”苏时倾迫切地想知道。


冼夏撤回了施予聚魂匣的丝丝力量,锁匣没了支撑,恢复普普通通砖头的模样。


“凡是生灵,都有潜藏的神力,只是多寡不同而已。你随我修习神族道法,神力增长比一般俗人凡物更盛。此物离你越近、时间越久,沾染的神力就越多。不愁恢复不了的。”冼夏如此分析,算是给苏时倾吃了颗定心丸。


苏时倾听罢安心,舍不得再让装载的盒子阻隔锁匣汲取神力,干脆就地取材,给聚魂匣锁块缝隙里钻了根牢固的短链,作环作扣、系在了自己的腰带边。


一番动作之后,心满意足。


这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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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三层里的其他宝物不感兴趣了。


实在是太高兴,以至于苏时倾忘记了遮掩,用找来的钩爪固定一端,就这么不忌讳睽睽众目,手拉钩爪延连的长绳,从飘窗飞跃而出,自顶楼施展轻功飞跃而下!


容错见到苏时倾从第三层跃出,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明白暗中帮助自己的人确是苏时倾无疑。


章为要稍迟钝些,没把木架怪异的移动和苏时倾牵连起来,只是阴阳怪气地冷讽:“运气还挺好,竟也能上顶楼。”


待苏时倾稳稳落地,抛去绳子、拍走尘灰,斐玉堂第一个冲上去了:“我真是服了你!拼着受伤也要登楼,又这么高地跳下来?万一磕着了、伤着了,我怎么和小情交代?”


说罢,绕着苏时倾周身转了一圈,亲眼见到他除了手伤、没再有别的伤了,才肯放过。


苏时倾是最后一位了,是从藏宝阁里取宝出来的最后一位。


他出来,意味着今年开阁事项,到此结束。


大部分子弟恢复了日常的客气亲昵,互相询问着一行的收获,仿佛在藏宝阁中的厮斗恶意全然不存在。


“咳咳!”闻照业是时候说话了。不过是清嗓,就吸引了众子弟的注目。


他向内门前三询问,问的问题是众子弟都好奇的:“容错章为苏时倾,你们三个上了第三层,拿了什么宝物?”


众子弟闻言聚拢过来,围着话题中心形成看热闹的圆圈。细簌议论、指指点点,眼睛盯着苏时倾他们仨看。


章为要出风头,率先抢言:“我拿了弩箭。”


得瑟地举起弩箭和箭袋,生怕看热闹的人看不见。


这弩箭的作工精良,幽紫表面泛银白辉光。瞧的人不能够知道其具体的材质。


那箭袋里,严苛些定义的话,装承的不能算是“箭”。没箭矢、没箭羽,更像三寸钉。


“是‘亡命天涯弩’。”闻照业揭示了名字,面色看上去不太高兴。


“是凶器啊……”人堆里议论纷纷,对章为更是忌惮。


苏时倾回忆方才在藏宝阁内的险境,一想起容错可能就是被这“亡命天涯弩”威胁的,就气不打一出来。


容错意会了苏时倾的愤怒,过来按定了苏时倾的握拳。


容错拿的是什么呢?


“我拿的是‘守心珠’。早听闻,今年宗门新炼就了一枚灵珠,采集自地宝天材,有宁人心绪的功用。我打算给小情随身携带,想来对练功突破是大有助益的。”没有显摆的意思,却也不吝惜私藏。容错打开盒盖,“守心珠”静置盒中,供子弟众开眼界。


“这个好、这个好!比凶器好多了。”人堆里钦羡者多,眼神乍时离不开容错手上。


只剩苏时倾了,闻照业没忽略他:“时倾,你拿的……”


“哈!废铁!”是章为看到了苏时倾腰间别的新物什,在取笑,“真是没眼光。”


其余人也顺着章为的视线去看,懵在聚魂匣朴素的外表下:“怎么是块废铁?亏了呀……”


闻照业未予置评,苏时倾不知道这位宗主是否知道聚魂匣的隐秘?


也懵着的容错,怕苏时倾消沉,好心宽慰:“呃……时倾。楼上光线暗,大意挑了件没那么好的,也难避免。不过别难过,系在腰间说不定能挡挡暗箭。”


“我觉得挺好的。”苏时倾不多解释。


真宝在怀,倘若不知轻重地高调,反而容易招徕恶歹。


“你……呵呵,满意就行。”


容错笑苏时倾“傻人有傻福”。


苏时倾也笑。


笑得恍若真傻,实则计远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