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昔遥遥 作品

173. 摊牌

林栩从前不是没有和他如此亲密过。甚至,有时两人情到浓时,她会暂且抛却心中那些潜藏已久的对窦家的恨意,平日里对窦言洵的忌惮,放纵自己一点一点沉溺在他无尽的轻柔里。


她告诫自己,不过是做戏而已。她早已逐渐从一开始心底的惧怕不安到如今的适应。


可或许今日窦言洵变脸的速度委实快了些,让她一时间满是惶恐,不知怎么,身上竟骤然浮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带着沉寂许久的心底也缓缓漾起一片颤栗。


身后被尖锐木架抵挡的不适自她脊背处隔着轻薄的衣物传来,提醒着她如今二人身处何地,两人处境又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林栩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轻轻唤他名讳:


“窦言洵……”


她平日里鲜少这样直白的直呼他的大名,总是轻柔地唤他一声夫君。本就是江南水榭粉雕玉琢养出来的女子,随口一唤,便满是化骨般的柔情。


然而乍然被这般连名带姓的呼唤,窦言洵反而周身一凛。像是被触到哪一股神经一般,原本如寒潭般幽暗的双眸倏然一紧,随机殷殷闪出几分灼人的光亮来。而他唇齿间的力度,更是猝然加重几分。


让她始料未及,忍不住痛苦地蹙起眉心。


林栩知道他是真真切切地恼了。


……可这恼怒的原因对她而言却实在莫名其妙。他不喜欢她插手政事,又何苦在众人面前一脸殷切地留她下来?又何苦过问她的意见?


她以为他是想要自己帮他的。


结果反倒骤然变了脸色。让她骑虎难下。


林栩心绪翻飞,窦言洵见她眼底隐隐流露出些恼怒,便又弯了弯身子,伏在她的身前。他本就身形高大,如今双目与她平齐,双臂便撑在她身后的书架上,倒似一道以身体隔绝出来的牢笼。


而他灼热的气息,则似誓要啃食她的骨血一般,在她颈间久久伫留而不曾退散。


这样伺机而动犹如狩猎一般的他,浑然与近几个月来敬她爱她的那个窦言洵不同,反而更像是两人才相识时,每每林栩假意说着爱慕他的话语,他眼底便浮现出那股观摩猎物般的笃定和冷静,还有几分似乎是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寒意与玩味。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栩刚想要躲避,便被他侵略性十足的吻禁锢在宽阔无风的臂弯里。平日里凉薄而温软的唇,如今却像淬了火一般,一路而下,沿途留下滚烫的痕迹。


“……痛……”


她忍不住嘤咛出声。林栩努力想要推开他,可两人到底体格差距摆在那里,无论她怎样推拒,终究不过是徒劳,反倒是更方便他一路攻城略地。


慌乱间,她只能看见他幽深眼瞳里似有赤火升腾,这样的窦言洵让她忽然十分害怕,好像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将周遭一切都焚毁尽灭。


可也是这声痛,唤回了他一丝尚存的清明神志,窦言洵复抬起头,看向怀中正止不住低低啜泣,双眼泛红的林栩。


她离他那样近,清瘦身躯正被他密不透风地环在怀里,她已无路可逃,只能低低地哀求自己。


只是脑海中短暂划过了这样的念头,窦言洵的心底便渐渐不可控制地升起一股十分病态的满足感。


她终于倚在他的怀中。硕大空阔的殿内,唯有他和她两个人,她想要逃脱,却也只能无可奈何。明明方才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更实在众人面前不惜装出一副乡野山妇,迷信风水的样子来,如今却终于在他面前逐渐卸下所有伪装。


她总是这般的千变万幻。见惯了温柔冷静的她,乍一瞬的灵动心机,反而却更加撩拨他的心弦,更是妄生了几分好起来。


她是如此善于伪装。


那么,终究哪一副样子,才是真实的、不加修饰的她?


然而只是勾起这个念头,窦言洵便觉得心中好像被什么尖锐之物狠狠地刺痛了一般,须臾便汩汩流淌出心头血来。让他险些尽失力气。


他从不是什么多情之人,这么多年来,即便声名狼藉,身边也不曾有过别人,男女之事对他而言,更多的是索然无味的恹事,他需要的,一直以来不过是一个能够帮他瞒天过海,换取昔日窦言舟对他的信任的幌子罢了。


曾经,他还以为自己便会如此,如江边蒲草飘摇,在寂荡中了却残生。


无人在意,无人究及。他早便习惯了,也无所谓枕边孤寂。


可她却偏偏出现了。


不仅如此,她还毫无商量地便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生活。那样寂澜如一摊死水般的生活。更是毫无顾忌,将从前所有那些,他早已习惯的事搅至地覆天翻。


有些人,身上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口口声声、一遍一遍,用最为天真诱惑的口吻,循循善诱,说着爱他。


一向无牵无挂、无忧无惧的窦言洵却忽然有些怕了。然而他却不敢,也不能直直的望向那双眼瞳,探问一句她所谓的爱,究竟藏有几分真心。


他从前自诩识人无数,独自流浪漂泊的那些日子里,见惯了阴险狡诈,恨不得榨干身上最后一滴血的奸诈之徒,也见惯了背信弃义、转首便能将所有誓言抛诸脑后的自私利己之人……


而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立刻知道,她定是极为聪慧的。


从前他不愿任何人靠近,但在林栩这件事上,扪心自问,窦言洵却几乎是一早便参透了她意图不轨,知道这样的人一旦闯入自己行将就木的人生,一切都将变得不可控起来——


可他却还是无可救药的,亲手将她放了进来。


他几乎是亲手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钥匙都被丢到不知道哪里去的木门。更是亲自拿起那把尖锐无比的斧头,一下一下地将那扇木门劈开。


直至骨肉模糊,直至鲜血淋漓。


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任由自己再度“天真”了一回,也几近自毁般地站在遍地自己心防废墟之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言笑晏晏,看着她别有用心。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她又能如何伤害他呢。


窦言洵这样想。不过是一个恍惚,她却已在他身边,与他度过春夏秋冬,与他枕边缱绻。


待到如今,再要放手亲眼看她离开,他已是不想。


已是不能。


林栩察觉到窦言洵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与其同时,他的双臂也放下来,给她留出了几分伺机潜逃的余地。


方才被他几近蛮横地亲吻许久,她的脖颈早已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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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痕,颈间最薄的那一缕肌肤,更是微微泛着痛楚。林栩松了口气,“......为何要伤我?”


他似乎是被她那声痛唤回意识的,如今看见素白如雪的肌肤如今红痕遍地,眼底也溢出几分懊悔。


窦言洵温热的大拇指缓缓碰触着方才那些被他折磨噬咬过的地方,他不过甫一触及,她便轻咬下唇,溢出一丝轻哼。


“对不起。方才是我失了力度……”


明明片刻前还一副倾略性十足地霸道,如今却似犯了错的孩子,窦言洵光洁的额头浮现一层薄汗,将他几缕发丝黏在鬓间,俩颊也因为悔意而渐生绯色。原本还心存愠怒的林栩看在眼里,心底瞬时便消了气。


窦言洵在她面前,鲜少会展现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一次酒醉后怒气冲冲的来找她,一次今日之事,每每发生后,都让她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


每每,却也都是他率先低头道歉,好像那一瞬的失控,不过只是存在她脑海中短暂的幻象一般。窦言洵便又恢复了平日那般清风和缓的模样。


林栩静了片刻,心底却也明白,如若她不能真正被失控时的窦言洵理解,或是她不能真正接受失控时的他,她和他之间,便会始终横亘这一道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墙垣。


她也便无法真真正正地走到他的心里。


林栩抬起眼帘,静默地看着眼前唇齿嫣红,反而格外病态而妖孽的那张面孔。他眼尾有淡淡晕染开的悔意,与那双勾人的眼神与尚有余热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愈发撩人心魄。


“窦言洵,如果我与你朝夕相对,却不知你心中真正所想,那我便始终无法真正地帮你。”


她的声音沉静许多,反而透着几分令人心安的平稳来。林栩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缓起朱唇。


她又唤他的名字……


窦言洵看着那双像林涧深处,鹿瞳一般清澈的眼眸,心底似有湖面轻掠而猝然惊起的一汪颤动。


他心中真正所想,他心中真真正正在想什么……又哪里能让她知道呢?


他想掠夺她,他想逼迫她再不能掩藏锋芒,与他坦诚相对。他甚至在想,两人从一开始见面便是错的,她百般接近他,两人演了许久真情假意的戏,再想重来,却是已经分辨不出真情假意,一切都是迟了……


良久,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动了动,好看的唇角向上勾起,漫出一丝淡笑:


“我在想的事,说出来,你又敢听么。”


林栩神情一动。


她抬眸望他,试图看清他眼底雾气弥漫之后的神情。


窦言洵却指尖向下,双手替她整理好历经方才变得有些撩乱的衣襟,他一边温柔而细心地为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一边神色淡淡地开口,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林栩瞬时便屏住了呼吸。


“——我在想,栩栩,你心里并没有我,却一心想要嫁给我,究竟为了什么。”


见她不言,他微微侧头,似乎周身力气消耗殆尽一般,也仿佛骤然变得轻松许多。他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却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反而显得无论她说出什么,答案于他,都不再重要了。


“栩栩,嫁给我……究竟能给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