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昔遥遥 作品

166. 书信

姚素然在沐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千金,哪怕如今落魄了,她身故的消息也足以令人震惊。


窦贞这封信寄的早,待林栩歇息片刻,终于养足精神,连崃宁这个小县城也已传遍了这个消息。人人都道胥国公府这是犯了流年,眼看这已经出了好些事端了。


林栩揉着眉心,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竹苓陪在她身边,又有弄玉碎步端上来一碗蒸的软烂的冰糖雪梨汤。林栩喝了几口甜甜的热汤,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便是竹苓提及这件事,也觉得惊诧。


“……从前见那姚大小姐行事跋扈,性格张扬,当真是万万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虽然她人是可恨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年轻便逝去了……”


林栩当年的及笄礼时,姚素然带着她的丫头风莹曾百般刁难过竹苓,林栩还记得那时竹苓满脸是血惊慌失措的模样。


秦嬷嬷去府外办事,回来时也听了些传言,便细细讲给林栩听。


据说姚素然是夏日出门独自赏花,在湖边失足落水的,又因为正好掉下去的是人迹罕至的角落,所以呼救没有被人听到,这才罔送了一条性命。


林栩将手里的白瓷碗放下。


以姚素然的性子,是断不会独自一人出门游玩的,又何谈是为了赏花?姚素然可是从来不会爱惜那些丛中娇色的。


从前但凡她出门,必定是要带几个丫头前呼后拥的。这便罢了,姚素然出门赏花那几日,崃宁下了数场暴雨,沐京想必天气亦不外如是,自小娇养的国公府千金,又怎么会甘愿冒着大雨前去九巧湖赏花?


这件事细细想来,竟是含着许多疑点,未免让人起了疑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姚家可有报官?”


秦嬷嬷道:“听说那姚夫人当即便昏死过去,足足两日才醒转过来,整个人都如丢了魂一般。但即便沐京官府派人去查了,可姚小姐的尸身经过那湖水浸泡许久,已经十分肿胀,也查不出什么来……此事恐怕只能不了了之了,只能当作是失足落水来处理了。”


顿了顿,似乎观察了一眼林栩的眼色,秦嬷嬷才接着道:


“老奴还听说,自打出了这件事后,姚家小少爷便整日失魂落魄,从前便有些疯傻,如今更是整个人都不成了,成日里嘴里说着疯话,如今国公府受了如此打击,子嗣后代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出事……恐怕以后更是是再也不成了……”


姚家小少爷便是姚家三代嫡传的姚剬。也是从前姚老爷子最为宝贝的孙子。


林栩记得上次见姚素然时,她还冷冷的说自己的弟弟已经状若疯癫,几乎是半个废人了。


不曾想如今姚素然一去,姚剬的病情受了刺激,也变得更加严重了。


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再忆起那些故人旧事,从前花团锦簇的国公府,居傲鲜腆的姚剬,娇色无双的姚氏姐妹挽手言笑……她一时只觉得怅然无言。


秦嬷嬷本便不愿提及姚剬,不想惹得林栩想起从前那些不快来,便忙堆着笑换了话题:


“话说回来,前些日子山路被暴雨和落石堵的水泄不通,便也耽搁了您的生辰礼物。如今好些礼物都陆续到了,您可要亲自去库房过目看看?”


那些礼单秦嬷嬷早便十分利索地整理出来,给她过目看过了。


即便如今南下,远在军伍之中,梁徵元和廖珚还是不忘给她寄来了生辰礼。


梁四知晓她的口味,给她寄回来一盒雕梅蜜饯,还有一盒说是南边才有的特产盐饼。两样点心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用好闻的油步纸干干净净的包好,里面还夹着一封书信。


信里却只是寥寥数语,梁四说想必他此行不日便会凯旋而归,让林栩做好准备恭迎,还不忘问及父亲林甫的身体以及高宥仪的身孕。


好久没有见过梁徵元如此自信的口吻,林栩不禁觉得十分亲切。历经种种波折,从前那个洒脱随性的梁四到底还是终于回来了。她甚至从前还担心梁徵元以后便不爱笑了,毕竟爱开玩笑,整日心情大好地捉弄她才是梁四的性格啊。


廖珚今年送给她的,却是一块碧滢滢,在漆黑夜色下都微微闪着光的石头。那石头用一个精致的紫柚木匣装好,廖珚煞有介事地说这是一块夜光石,名叫瑟瑟石,沐京根本难以寻得半块,自是价值连城。如若丢了,势必要拿她是问。


林栩不禁勾起唇角。


廖珚为人,便是如此的独特有个性。


两位表兄粱徵其和粱徵则也送来了生辰礼,两人各送了上好的补品山参、枣花蜜以及带骨鲍螺若干,二表嫂还在书信里说不知林栩何时有空,可以一同回荷城小住几日,因为外祖年事已高,但一直对她这个最小的外甥女十分的挂念。


林栩自然也是很想回去看看外祖的。


前世,她自从七岁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间,纾解心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直到后来林家出了事,也便再也回不去了……


每每提及外祖,林栩便心中惦念不已,甚至,还不禁生出几分惆怅来。她也很想念外祖,也很想念荷城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除去这些,父亲和高宥仪,澜姨娘,窦贞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父亲送来的是一方名贵青瓷墨砚并一套品质精良的兔毫笔,正好她的笔毫练久了也有些毛躁,是该更换了……


高宥仪则送给她两个青花云龙纹的梅瓶,想必冬天摆在窗边用来装梅枝自是十分好看,也是非常贵重的;窦贞送给她的则是两本字帖,一本《茶录》、一本《九成宫醴泉铭》,并一个湖蓝竹枝纹的香囊。


窦贞的字写得极好,毕竟是从小便请了大儒耳濡目染教导的。林栩的字是后来入了学堂后重拾笔墨,又勤学苦练才有了几分隽永的,却也不比寻常的闺阁小姐,窦贞曾赞她写字颇有男子刀锋利刃之气的。如今在崃宁,闲暇无事她也正好可以重新磨练一下自己的书法。


而当林栩看着库房里面的木架上摆放着的那些数十匹色彩不一,却都各个柔顺鲜亮的织光锦,以及数包堆叠整齐的茶饼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那些礼物在一众贺礼之中最为贵重。没有署名,却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来自一个她如今避之不及,却不巧偏偏,每次不知为何,都能再度扯上关系的地方。


林栩的眸色中缓缓浮起一层思量。


……她的生辰,周围衎为何会记得呢?


甚至,他又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将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特意送来崃宁呢?


秦嬷嬷不知何故,见林栩看着面前这些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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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沉思不言,便笑道:


“这是沐京城内的周记茶庐派人给您送来的,特意庆贺您的生辰的。听说周家是世代的皇商,更是沐京城的丝织巨贾,单是旗下的产业便能保子孙世代不愁呢……”


如今窦言洵身边也有不少商贾名流前来巴结,毕竟但凡能和一官半职攀上些关系,往后的生意场上也能好做一些。只不过和那些小本买卖比起来,周家却似一颗无法撼动的参天之树了。


还是竹苓心底明白几分,这便是上次夫人避雨时邀请夫人喝茶的那位贵公子。夫人并不想要声张此事,更是想要装作不认识那位周家少掌柜的。


只见林栩神色冷清,淡淡地吩咐秦嬷嬷,“周家商界英豪,自然是待人接物都十分客气的,周家出于体面送了这礼,往后咱们记下这个人情便是。”


秦嬷嬷点头应诺。却见那份礼单林栩却紧紧地握在手中,连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林栩回到暖阁,却吩咐竹苓端来了蜡烛,很快便将那份礼单烧尽了。只余下残余的,冷却的灰烬。


收了这样多的礼,她自己十分开心,却也十分感念有人记挂她,关心她。喝了一口晾好的白茶,林栩便提起笔来,一一给大家回了书信。


她督促梁徵元不要松懈,沙场上却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她惦念高宥仪的产期,还在信里提及自己近日梦见去岁在家中和高宥仪一起凭窗喝茶时的情景……


给廖珚的回信,林栩则寥寥提及自己近况一切都好,便详细的写下她所查到的云霁九部的消息。


西蕃边境诸国以及大小部落,便属云霁九部最为骁勇善战,首领手段向来还狠辣,但凡有大昱俘兵,势必会受到一番折辱,往往令那些士兵生不如死……自古以来,中原便将云霁九部称作尚未开化的南蛮。


前世,林栩也记得这场战役。骚乱经信任云霁九部的大首领挑起,数次侵扰边境的百姓和村庄,后来更是暴虐地屠杀了一个小村落的若干老弱,还掳走了数名年轻妇人。


那时,即便林栩从不操心朝堂国事,却也知道肃帝对此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夜震怒,当即便委派了将士一路出兵南下,势必要歼平整个云霁。


而那场平乱,领兵作战的主帅却是彼时颇受肃帝器重的姚綦江,也就是姚氏三姐弟的叔父。姚綦江镇守刺州多年,得了调令,当即便领兵南下,和时任副帅的贺其绛二人冲锋陷阵,不过半月便生擒了那个新任的大首领。


还手起刀落,一把便将大首领身边最能打的副手的头颅割了下来。经此一战,云霁九部原气大伤,姚、贺二人顺势扶植了从前的老首领的幼子登上首领之位,轻松平定了这场动乱。


而待他们回京之时,自然都大获奖赏,姚綦江更是受封为三品的大将军,自此手握重权,据守于沐京禁城内,便是连权势滔天的懋亲王,彼时都奈何不了他。


不过如今,姚家已经失势,姚綦江至今仍然困在刺州,贺其绛更是卧病在床……他二人自然是没有机会再从这场动乱中分一杯羹了。


已经知道了最后的走向,林栩又对赵强的身手和能力十分看好,自然也没有整日提心吊胆。她唯一担心的,则是队伍之中,可能有人会不服坤柔郡主初次上沙场便作为副将,从而生出些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