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昔遥遥 作品

163. 生辰

两人相拥而眠,即便是在睡梦中,林栩都能感受到自身后环抱着她的胸膛,以及时不时窦言洵的轻声低言。他睡眠一向极浅,睡相却很好,一直是安安静静整夜,极少有如此心神不宁的模样。


林栩心中明白,天一亮便还是吩咐了竹苓将库房一些上好的补品包起来,以她和窦言洵两人的名义给冯黛珠送过去。对于冯黛珠甘愿寻死这件事,林栩到底还是十分难过的。哪怕人救活了,以后恐怕也没有念想了,她不愿冯黛珠在家再受白氏母子的锉磨。


如此又过了几日,便迎来林栩十六岁的生辰。刚搬来没多久,她一切都还没适应,齐管事特意来过问她的意思的时候,林栩想了想只道,“一切从简便可。”


话虽如此,但如今她贵为崃宁县城里最为尊贵的夫人,那些县丞夫人、乡绅世族的贵妇们、窦言洵平日常打照面的同僚内眷们……自然都是少不了要来庆贺一番的。思来想去,齐管事便想要在县衙后宅中为她摆一场生辰宴,还特意邀了歌舞表演,以及如今沐京最为时兴的戏班子来镇场子。


林栩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她平素里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听戏文的时候?她一向是没听几句那些咿咿呀呀的语调,便忍不住泛起瞌睡的。


但她见齐管事每日穿梭在各个院落之间,跟一众仆役、下人们商量张罗的样子,她便也不太好让齐管事灰心。窦言洵看人很准,齐管事虽有些年纪,却为人处事十分周到体贴,又恭敬谦逊,林栩用起来也觉得十分称心。渐渐的,有些家宅之事便也放心交给他去处理了。


到了七月十六这一日,恰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后花园里早早便支起了戏台,这是他们来崃宁以后林栩过的第一个生日,一时间消息便也传的沸沸扬扬,乡绅们不仅想要借此一窥这位平日里低调安静的县令夫人的芳容,更是想要投其所好,以此来攀上关系。


所以等林栩睁开眼睛,看到满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贺礼时,不禁被唬了一跳。


秦嬷嬷正忙着张罗着下人将新送来一波又一波的贺礼送进库房去,见到林栩坐在床边神情怔忪的模样,不禁失笑,放下帘子便走来伺候她洗漱:


“今日天光大好,夫人的生辰当真是个大吉日呢。”


如今便是在身边的秦嬷嬷,从前一直亲切地以小姐唤她,如今也换了称谓,只以夫人尊称她。林栩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柔嫩泛着淡淡的粉色,面容和前世毫无差别,眼底却是多了许多柔和和沉稳之气的。


她柔声开口:“嬷嬷怎的如此生分了,照旧唤我小姐便是,栩儿身边,便属您是看着我自小长大的。”


秦嬷嬷上了年纪,提及旧事时眼里总是不由得泛起泪光,她一边拿了篦子将林栩的头发梳的光洁整齐,一边叹道:


“……如若夫人在天有灵,能亲眼看到小姐长得这样好,这样沉稳大方,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两人闲闲聊着,竹苓已经将林栩今日要穿的衣衫送了过来,按照她的发饰和妆容挑了两套备选,林栩看了一眼,便指了指那套浅绯色薄罗褙子内搭雪青抹胸,下面再配一件月白色百褶裙便好。生辰宴已经准备的这样隆重了,她还是十分的不习惯,只想要衣着配饰都简简单单最好。


窦言洵一大早便去了前院处理公务,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下人不必吵她。林栩知道这几日他已是十分疲惫,光是积年的卷宗和旧案便堆积如山,白日他还得抽出时间来陪她过生辰,便也没有请人去请他,简单用过早膳便坐在院中,看着下人们忙碌穿梭。


茶刚刚喝了一盏,府里便陆续来了宾客。


皆是县里各位主簿、县尉的夫人,几位平日里在崃宁叫得上名号的员外夫人也都来了,林栩看着她们一个个盛装华服,都画着十分精致的妆,自己这个寿星混在人堆里,反而是妆容最为清淡的人。


孙县丞一把年纪,其夫人也已年过四十了,身材圆润,穿着件艾绿色褙子,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铅粉。林栩听说过这位孙县丞一些事迹,听说他三十岁左右便来了崃宁做县丞,本想升成县令,但不曾想,眼看着一位又一位县令来了又走,他却始终坐着县丞的位子。


林栩原本还以为这位孙夫人会因为此事对她不甚友好,没想到孙夫人反而说话十分和气,见她毕竟年轻,和一些乡绅夫人说不上话,便在一旁帮衬着,林栩很是感念。


戏班子早已准备就绪,女眷们便都陆续打过招呼,坐在一处听戏。齐管事安排的几出戏也特意来问过林栩的意思,林栩只是摆摆手,说自己对此并不太懂,让齐管事自己安排了。


她坐在中心,心不在焉的喝着茶,孙夫人陪着她坐在旁侧,一些上了年纪的乡绅和员外夫人坐在林栩身后不远处,小声的说着话,时不时还打量着林栩。


感受到四周或隐晦或直接的目光,林栩难免有些不自在,孙夫人便握着林栩的手道:“几位夫人这是被您的美貌和姿容惊艳了呢。之前大家都知道来了位非常年轻却样貌英俊的县令大人,自然也都对县令夫人生出些好奇来,今日一见,我瞧着大家都对您的美貌赞不绝口呢……”


孙夫人又压低了声音道,“……妾身瞧着,窦大人和夫人您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栩便勾唇笑笑。台上的乐姬悠悠拨动琴弦,演奏完一曲渔家晚,不多时场上便换了一出杂剧,唱的是王母娘娘宴瑶池的本子。


林栩静静地听着,四周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实在不好意思打瞌睡,只能端正地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身侧却有竹苓轻手轻脚地走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夫人,二爷在假山后等您呢。”


林栩回过头去,戏台旁几株芭蕉长势喜人,将远处的假山遮去大半,定睛一看,却能依稀看到墨蓝色随风飞扬的衣角。


林栩便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前去,一路绕过人群,才走到假山后,便见窦言洵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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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临湖而立,一袭墨蓝绫罗圆领襕袍,却周身透着一股清逸之气,半束的乌发随着湖边的微风荡漾而起,飘在他的身后。


看见林栩走进来,窦言洵便伸出手,待她走近,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他却笑得心知肚明,“可是听戏听累了?”


林栩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从来不爱听这些戏文,却见窦言洵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她今日穿的十分清淡,连发髻上都只别了一支通体莹白的白玉兰,并两只玉兰耳饰,却格外出尘,像是雪夜覆上薄薄一层霜雪的碧荷,却柔软的惹人怜惜。


“夫君可是处理完公文了?”


她昨日还看见他桌案上一堆待处理的公文的,每日若处理不完,第二日还会堆积上新的,她都觉得不过几日他似乎便消瘦了些。


窦言洵看着她,唇边挂着温含不绝的笑意:


“那些又怎么比得上来见寿星公要紧。”


林栩不禁额头一抽,她才不过十六岁的生辰,就算她曾比别人多活一世,那也不过多过了四年岁月而已,如何便能称为寿星公了!她还不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呢。


窦言洵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笑。林栩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二人站在假山后,但今日来参宴的宾客本就八卦的很,说不定眼下她二人的动作也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林栩想了想,便示意窦言洵往假山后站一些,以便那些高耸的嶙峋怪石能将他们遮挡起来。没想到窦言洵却挑眉看她:


“眼下光天化日,夫人便这般忍不住了么?”


她闻言,当即便气结,不想再理他。窦言洵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反而拉着她便要向前走。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她戏听了一半便出来了,如今长久离席,想必旁人早便注意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说成待客不周,正想着,窦言洵却拉着她一路从小径穿过,院中栽种的合欢花散发着阵阵清香。


他拉着她的手,两人在枝桠间一阵穿梭,衣襟上也便沾染地满是香气。


“——带你去个地方。”


林栩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路避开仆从,从府宅偏门走出来,早有一辆黑木马车停在偏门门口,窦言洵竟是早就已经将一切布置好了的。


她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无论如何问,窦言洵都只是摇头不语,一路疾驰,只听见帘子外风声不绝。没多久,马车便停了,马夫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下车,林栩抬起眼帘,却一瞬间怔住了。


不知行了多久,明明出府前还是下午,如今已经暮色四合了。入目所及,皆是一片辽阔之景,马车停在了山顶之上,她搭着窦言洵的手下了马车,便只见城堞的轮廓在青灰天幕下化作参差不齐的剪影。


远处灯火朦胧,夜风轻柔地拂在她的脸上。山顶的槐花树簌簌洒落一片清香,转瞬便落满了她的肩膀。


而脚下,是整个崃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