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忽晚 作品

169. 出宫

高宽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常年在宫里久不活动,头一次出宫就碰上这要命的行程,腿脚沉重的像灌了铅。


抬头一看,前头两人气定神闲,如履平地。眼看被落下好大一截,他蒙头发力,经过薛崇光身边时,突然被对方伸手拉住。


高宽瞥他一眼,垂着头气喘如牛:“薛……大人?”


他们远远落在后头,贺孤玄耳力惊人,他尽量压着声音:“那人是个什么光景?”


“谁?”高宽没明白他在说谁。


他看一眼前头,道:“李……”


“哦,”原来是她,高宽恍然,怎么问起这个,什么时候薛大人也变的这么好管闲事起来?


这什么眼神?薛崇光第一次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语气微冷:“不方便?”他下颌微绷,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疏离模样。


“哪里的话,”这些事跟别人是万万不能提的,薛崇光却是例外,这宫里宫外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只是自己整日跟着圣上,有些事情薛崇光没他知晓的细致,高宽神神秘秘凑过去,“李姑娘寻了短见之后……”


薛崇光微讶,圣上几次三番为她乱了心智,他就知道这个女子要是不死,终会成为蛊惑圣心的祸水,还好他留了一手。


既然知道事情始末,他再理不会高宽,越过他疾步追上前去。


高宽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哎……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余下的话到底没敢喊出口。


觉远每日在山门口晃荡,突然见到一行三人上到峰顶,他远远迎了上去,待看清来人样貌,下意识往回跑……


薛崇光冲上去把人叫了回来。


贺孤玄:“不必劳师动众,带我们去灯楼看看就是。”


觉远怔住,随即恢复一派高僧模样,双手合十施礼:“施主请跟我来。”


一行四人直奔灯楼,进门便见一盏巨大的长明灯悬于正中,占据了灯楼大半空间。


觉远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亏他当时想的周到,这下不派上用场了!不过他还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贺孤玄没什么耐心,:“五月初四,有没有人来此点过长明灯?”


觉远心中早就有数还要装模作样的去翻册子。


“找找贺姓。”高宽盯着最大的一盏,“这个是谁?”


觉远生怕他们不问,闻言面上一喜:“真是巧了,这上面的人名,正是姓贺,就不知道是不是施主要找的?”


和尚的演技拙劣,贺孤玄却沉默不语,只伸手接过那支签筏。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仿佛回到当日,让他恍惚看见她伏案执笔,一字一句,将满心祈愿细细写下的模样。


“愿照君前路长明,岁岁年年常平安。”


他喉头微哽,这些时日积压的癫狂、执着及倦怠,一瞬间如烟消散,原来纵使被他伤害,嘴上说的决绝,她的那颗心也从未改变。


或许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贺孤玄松手把东西递还给和尚,突然间释然,如同松开了久困的执念。


薛崇光没看到签筏上具体写了什么,但是身侧之人突然如释重负,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下山的路,贺孤玄走的异常缓慢。


“回宫后,送她回李家吧。”不想见他就不见,了他轻声叹息,只要她能重新开怀。


薛崇光没有应声。


贺孤玄狐疑回头。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疾步走到他前面跪的五体投地。


“臣有罪!”


薛崇光于他而言早非一般臣子,见到他本不需跪拜,此刻行此大礼……


贺孤玄瞬间变了脸色,疾言厉色道:“难不成你也跟乱党扯上了关系不成?”


较真起来也可以这么说,薛崇光一动不动:“臣擅作主张,乃抗旨不遵之罪。”


贺孤玄眼中闪过戾色。


他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二个月前,圣上让臣处死的那群人……还活着……”


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他也不能十分确信自己能平安无事。


不过他观圣上近日神态,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死一般的寂静,抗旨不遵是大罪,高宽瑟缩在一旁,总算明白他之前向他打听那人的用意,薛统领实在是勇气可嘉!


贺孤玄双眸微眯,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那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圣旨,朕看你是活腻了!”


薛崇光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圣上对李书颜情根深种,她对圣上的影响早就非比寻常,偏她好管闲事又怀恻隐之心……”


“那些流民,臣事后仔细盘问过,他们既不知傅长离身世,也不知长公主所托为何物……”


他跪的一丝不苟,“如今薛氏既除,海内承平,圣上既然心系与她,又何必伤人伤己。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贺孤玄心神巨震,犹如五雷轰顶,亏他自诩深情,竟没一个旁观者了解的透彻!


“好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薛崇光,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重规矩的薛崇光会自作主张。


“臣百死无悔,只盼圣上跟李氏和好之后,圣心清明,再不被其左右。”


好管闲事又常怀恻隐之心!


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言语,冷冷道:“石青山……”


“还活着?”


“那群人...”


“一个也没死!”


“送去给长公主的人头呢?”


“臣从牢里选了相似的死刑犯。”


“好的很!”贺孤玄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朕念在多年君臣情分,免你死罪。”


圣心难测,薛崇光也没有十全的把握,闻言,心下一松。


“死罪既免,活罪难逃,自领一百军棍,罚俸一年。”


薛崇光孑然一身,这点惩罚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也是时候该成个家了。


贺孤玄皮笑肉不笑:“难得薛统领还有这份闲心逸致来管朕的闲事,伤愈后就去宫门口守着吧,到时人来人往,想必有趣的紧。”


“臣领旨。”


薛崇光应的干脆,一百军棍对别人来说可能要命,对他来说不过隔靴搔痒。手下这群人还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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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下死手吗?


至于罚俸一事,那就更不在乎。唯独那守宫门的旨意让他变了脸色。倒不是忧心官职不保,而是...他向来寡言少语,要怎么应对每日往来官员的热情寒暄?


回宫后,薛崇光把事情交托给副将,自己准备去领罚。


高宽做贼似的摸了过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鬼知道这些时日他日夜心惊胆战惊醒了多少回:“薛大人果然不同凡响,闷声不响办大事,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下好了,从根源解决问题,一劳永逸,说着给他鞠了一躬。


“……”


薛崇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暮色渐沉,贺孤玄从山上归来已经有些时候,此刻心里五味成杂,本想立刻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突然想起昨日在偏殿时周显的话,忽又收住脚步……


他眸色幽深难辨,指间在扶手上轻叩两声,暗卫便无声无息的跪俯在案前。


因为关注她,连她身边之人都事无巨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把宋家之事透露给魏坚的女儿……”


*


翌日,贺孤玄一大早就上了摘星楼。李书颜依旧冷脸。


他也彻底失了耐心,一改往日的好脸色,掰过她双肩强迫她跟他对视:“朕问你最后一次,你的心里还有朕吗?要不要重新开始吗?”


李书颜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可是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


她垂下眼,摇头。


他终于松手:“既如此,朕再留你也没什么意义,今日就送你离去。”


李书颜一怔,像是不确定般,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贺孤玄神色淡然:“朕数次好言相劝,好话说尽,这个世上还从来没人能得朕如此相待。阿颜,既然你无心,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此去山高水长,朕跟你永不复见。”


他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就可以出宫了。”


“高宽,送李姑娘回去。”


这是真的放她走了?李书颜愣住,竟有一丝不真实之感。


“舍不得?”他回头,挑眉。


李书颜缓缓抬起视线,他眼神睥睨,高高在上。他们总归不是一路人。


李书颜回过神来,生怕他反悔似的,急急往楼梯处走去。


高宽嘴上应着,却抬眼去看贺孤玄脸色。他是半路出家,不像上一位,他一个眼神就懂,他分不清圣上是真心的还是假意,就像这会。


僵持了有一会,“高总管,现在可以走了吗?”


“李姑娘,先让宫人帮您收拾一下?”小楼里到处都是她用过的物品,特别是前阵子,圣上每日都会为她带去一些奇珍异宝。


“不用,我来时空着手,走时也一样。”她站在楼梯处神色倔强。


他的心意在她眼里这般轻贱,竟是随手可弃,贺孤玄喉头微动,仍不死心的追问:“你可还有话要对朕说?”


李书颜脚步一滞,回头冷冷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只愿此生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