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邋遢遢的星星 作品

第396章 破晓之战

  辽阳城外,天光初现。

  晨雾尚未散尽,寒霜覆盖枯草,两道森然军阵隔着一片开阔平原遥遥对峙。

  庆军大营内,火头军们掀开数十口铁锅,浓郁的肉汤香气随风飘扬。

  肥腻的马肉在滚水中翻腾,油脂漂在汤面上,映着东方的第一缕亮光。

  每人一碗肉汤!两块肉!米饭管够!

  督粮官提刀巡视,大声吆喝。

  将士们排成长队,捧着粗瓷大碗,热气腾在他们布满风霜的脸上。

  有人舔着嘴唇,伸手接过滚烫的肉块,咬上一口,油脂顺着嘴角滴落。

  他娘的,这最后一顿倒是丰盛!一名老兵咧嘴笑道。

  旁边年轻火铳手低声道:老哥,你说鞑子那边

  管他娘的!老兵灌了口烈酒,今日过后,要么咱吃庆功宴,要么阎王爷请咱喝酒!

  笑声中掺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弟兄们,多吃些!贾玌走过队列,靴底碾碎土块,今日之后,要么在沈阳城里庆功,要么——

  他踢了踢脚下泥土,躺在这下面喂蛆。

  “哈哈哈——!”

  “...”

  将士们哄然大笑,对贾玌的话浑不在意,反而吞咽声更响了。

  ——————

  远处清军营寨同样炊烟冲天。

  皇太极亲手将一条血淋淋的马腿扔进沸锅,油脂翻滚,血腥气弥漫。

  八旗兵们沉默地围坐,嚼着半生不熟的马肉,将最后一点酒液灌入喉咙。

  儿郎们!

  皇太极站在高台上,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今日之战,没有退路!

  他猛抽佩刀,锵的一声劈断案角:

  要么踏破庆军,重建大清

  要么

  刀尖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是赫图阿拉,是建州女真的祖地。

  魂归白山黑水!

  数万八旗兵唰的起身,铁甲摩擦声如闷雷滚动。

  无人欢呼,唯有刀锋出鞘的冷响。

  ——————

  晨雾散尽的刹那,突然响起低沉的号角。

  呜——

  低沉的海螺号声响彻平原,两军军阵如黑色潮水般展开。

  皇太极的中军令旗突然前指,三百辆包铁盾车顿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这些近丈高的庞然大物每辆都由五名包衣奴才推动,外层湿泥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的死亡光泽。

  变阵!锋矢阵!

  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盾车突然分成三股,中间突出如刀尖,两侧微微后缩。

  贾玌在千里镜里看得真切,冷笑一声:

  老把戏!他猛然转身:传令炮营,集中轰击左翼盾车结合部!熊文龙!

  末将在!

  带你的人绕到右翼去,等他们重骑出击,就给我截断后路!

  得令!

  开炮——!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晨雾,复辽炮喷吐的火光将大地照得血红。

  第一发实心弹拖着黑烟砸向盾车阵——

  咚!

  沉闷的撞击声中,包铁湿泥的盾车剧烈震颤。

  弹丸在倾斜的护板上划出刺目火星,最终因角度问题被弹飞向天空,只留下碗口深的凹坑。

  后方压阵的八旗兵发出欢呼,可话音未落——

  咔嚓!

  第二发炮弹精准命中相邻盾车接缝处!湿泥层爆裂四溅,铁皮包裹的橡木如薄纸般被撕开。

  弹丸穿透的间,飞溅的木刺将三名推车包衣的脸扎成蜂窝。

  去势不减的铁球滚入军阵,砸断一名正白旗哨长的双腿,碾碎三面盾牌才深陷冻土。

  换链弹!

  炮营把总见距离渐近,突然变弹。

  缠绕铁链的双弹丸呼啸旋转,如巨镰般横扫战场。哗啦啦——

  一辆盾车被拦腰斩断,上半截木架带着三名包衣飞上半空。

  飞旋的铁链余势未消,又将后排弓手的头颅抽得粉碎。

  血雾里,有个镶白旗牛录半边身子挂在链弹上,残躯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但八旗军的应对同样狠辣。未被击毁的盾车突然集体前倾,露出后面三排手持巨盾的死兵。

  哐!哐!哐!

  持盾兵被震得双臂骨折,直到炮弹将他连人带盾轰成肉酱。

  皇太极的金盔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眯眼看着前方被复辽炮与厢车上的子母连环炮撕裂的盾车阵,突然抬手:

  传令!

  正黄旗死兵换马!海西女真两翼游射!重骑兵——冲击庆军炮营!

  嗻!

  号角骤变,原本龟缩在盾车后的八旗军阵突然如巨兽苏醒。

  ——————

  轰!

  又一发链弹将盾车撕碎,木屑与血肉横飞。

  可就在庆军炮手装填的间隙,盾车残骸后突然冲出数百匹战马!

  这些战马没有披甲,马背上——

  竟无人!

  空马?!

  贾玌却瞳孔骤缩:不好!火铳手戒备!

  话音未落,那些狂奔的空马后方,拉着一个个盾车,快速逼近;

  突然跃起密密麻麻的身影——

  正黄旗死兵!

  这些身披三重铁甲的悍卒竟一直潜伏在马腹之下!

  此刻借着空马冲锋与盾车的快速突进掩护,突然现身!

  而后快速挽弓搭箭——!

  放箭!

  绷——嗖!

  重箭破空的尖啸似要压过炮声。

  三棱透甲箭如暴雨倾泻,最前排庆军火铳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穿咽喉!

  噗噗噗!

  箭矢贯穿铁甲的闷响连成一片。

  有个铳手被射穿眼窝,箭簇从后脑透出时还带着碎骨和脑浆,死前双手徒劳地抓着脑袋,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三棱破甲箭离弦的尖啸声令人牙酸,前排十几个火铳手像割麦子般倒下。

  三十步距离,重箭甚至射穿双层盾牌,将后面士兵的手掌钉在盾上!

  啊!

  惨叫声中,八旗死兵几波速射后放弃长弓,拔出战刀扑上前来砍断马拉的缰绳,再次推动盾车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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