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建州卫指挥使苏察阿礼

说是帐篷，实则不过是用几根木杆撑起的油布，四面漏风，雨水不时从缝隙中滴落。帐内仅有一张矮几，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两个粗陶酒杯。

林宇紧随贾玌身后，却被蒲鲜万奴横臂拦住：&34;护卫止步！&34;

止步？！老子会惯着你呢？！！

林宇怒目圆睁，腰间佩刀&34;铮&34;地一声出鞘直指蒲鲜万奴。

&34;狂妄！竟敢拦我！&34;

几乎同时，在场双方所有的亲卫们也纷纷拔刀相向，寒光在雨夜中闪烁。

气氛愈加恐怖，随时刀剑相加！

&34;住手！&34;苏察阿礼厉声喝止，&34;让这位将军进来。&34;

而后，转头对贾玌解释道：&34;蒲鲜万奴是我的亲信，可否让他留下？&34;

贾玌不置可否地点头，抬手示意：&34;都退下吧，退到三十步外。&34;

林宇闻言急道：&34;都督！&34;

&34;无妨。&34;贾玌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调侃，&34;三十步的距离，即便是他们要摔杯为号你们也听得见！&34;

苏察阿礼见状，也对麾下命令：&34;你们也退到三十步外！&34;

待双方护卫都退到指定距离后，帐内只剩下四人，独留十数名亲卫在外雨夜下。

苏察阿礼亲自斟了一杯酒，双手奉给贾玌：

&34;都督，请！&34;

贾玌接过酒杯，却未急着饮用，而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34;现在可以说了吧？镶蓝旗到底想干什么？&34;

苏察阿礼见贾玌只是把玩酒杯却不饮，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他随手用袖子抹去。

&34;都督，&34;

放下酒杯，再次倒满拿起，苏察阿礼目光灼灼地盯着贾玌这个杀父仇人，然眼中却无丝毫恨意，唯有忌惮！

&34;在下请都督来此，不过是心中有几个问题，想求都督解惑！&34;

贾玌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34;但说无妨！&34;

苏察阿礼借着酒意，猛地一拍桌案，双目灼灼如炬：&34;都督既如此痛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您究竟如何看待我女真一族？&34;

贾玌闻言轻笑，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而后语出惊人！

“受奸人所蛊的——大庆子民！”

苏察阿礼手中的酒杯&34;啪&34;地一声砸在矮几上，酒液溅湿了袖口。

他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得矮几晃动，酒壶倾倒，浑浊的酒水在粗糙的木纹上蜿蜒流淌。

贾玌身后的林宇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都督竟说这些女真蛮子是大庆子民？！

蒲鲜万奴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此刻瞪圆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贾玌——这个将他们女真杀得胆寒的人，此刻却说他们女真人乃是大庆子民！？

&34;都督此言何意？！&34;

苏察阿礼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帐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滴滴答答地敲打着油布，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

贾玌不紧不慢地将酒杯放回桌面，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弹，发出&34;叮&34;的一声脆响。

&34;苏察阿礼，&34;

贾玌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如炬：

&34;正德二十年之前，女真何曾不是大庆子民？&34;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刺入苏察阿礼耳中——

&34;当年太祖皇帝收服建州三卫，设立努尔干都司，统御白山黑水。自那时起，女真诸部，无论建州、海西、野人，皆受大庆敕封，领朝廷官职，纳贡称臣。&34;

他忽然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桌案上的酒渍，在木纹上拖出一道湿痕：

&34;大庆给你们官职，给你们互市，给你们铁器、盐巴、布匹……让你们从深山老林里的渔猎之族，变成能耕能战的边镇之民。&34;

&34;可努尔哈赤呢？&34;

贾玌猛地抬眼，眸光如电：

&34;他借七大恨之名，背弃朝廷，屠戮汉民，裂土自立！&34;

&34;你们口口声声说汉人欺压女真，可你们忘了——&34;

他骤然提高声调，如惊雷炸响：

&34;正德二十年之前，女真诸部，哪一个不是大庆之臣？！&34;

苏察阿礼脸色骤变，嘴唇微颤，竟一时无言以对。

贾玌冷笑更甚，继续道：

&34;你们今日问我如何看待女真？&34;

&34;那我告诉你们——&34;

他猛地一甩袖袍，酒壶被扫落在地，砸得粉碎！

&34;女真本可安居乐业，与汉民共处！&34;

&34;是努尔哈赤，是黄台吉，是你们这些野心之辈，硬生生把女真拖入战火！&34;

&34;你们不是蛮夷——&34;

他盯着苏察阿礼，一字一顿：

&34;你们是叛臣！&34;

帐内死寂，唯有雨声敲打篷布，如万马奔腾。

苏察阿礼面色苍白，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此前也是庆人啊！

&34;所以，你们的祖先是大庆边军！&34;贾玌突然提高声调，&34;建州卫、毛怜卫、兀者卫，哪个不是太祖皇帝亲封的羁縻卫所？&34;

&34;就连你们现在穿的铠甲，用的刀法，哪样不是汉家传承？！&34;

“所以我说的有错吗？”

苏察阿礼踉跄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矮凳。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

&34;都督此言&34;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34;那依都督之见，我女真&34;

&34;不是女真！&34;贾玌突然厉声打断，&34;是建州卫指挥使苏察阿礼！&34;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震得苏察阿礼浑身一颤。

贾玌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踏在苏察阿礼心头：

&34;本督也明白你来此见我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