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不喜欢?打不过
“站住!”
大约在宿疏信步至时聿身前五米处时,栀雨冷着脸叫住宿疏,边说着还怕她不听话,一直落后半步的栀雨抬手按住她的肩,阻止她再往前走。
宿疏本也不打算再往前走,不过侧眸看着好似格外防备她的小朋友还是觉着好玩,她一点面见陛下的紧张都没有,甚至还有功夫抬手拍了拍栀雨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别紧张,小朋友。我很友好的。”
宿疏甚至还半开玩笑地对着栀雨眨了下眼睛,不过落在栀雨的眼中就只剩了挑衅。
栀雨牙齿咬的嘎嘣响,面色沉了几个度,若不是时聿在这里,他能不要命地揍她。
对此,宿疏只当没看见,仍旧笑意晏晏。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挑衅少年,宿疏很快正经起来,她双手略微理了理因方才打斗而稍显凌乱的衣裳,上前半步拱手作揖。
“宿疏鲁莽,望陛下见谅。”
“无妨”
时聿挥袖起身,抬起衣摆三两步下了凉亭,微笑着虚扶了一下宿疏,示意她起身,随即朝着栀雨招手,让他松开宿疏。
“坏人!不放!”
栀雨仍旧耿耿于怀,一双不藏情绪的眼睛盯着时聿,好似在催促她赶快将人赶走。
“栀雨,松开。”
时聿脸上笑容一挎,双手背后,却仍旧耐着性子让栀雨松手。
“唔!”
栀雨不满地闷哼,咬着牙绷着脸,本就偏面瘫的模样更冷了。他眼里藏着委屈,却在触及时聿冷脸的一瞬又闪过丝毫的恐惧,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按住宿疏肩膀的手也松了,却在下一瞬扭头运起轻功闷头窜进了树林里。
“栀雨……!”
时聿下意识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跨出一步,眼中闪过丝毫的犹疑,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腿,面色带上细微的歉意。
“抱歉,我代栀雨给你道歉,他本无恶意。”
“栀雨……”
宿疏歪头轻声念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让这件小插曲过去。只是视线却落在丛林遮挡住的一处,无风拂过却簌簌作响。
嗯,她感受到了一道极具恶意的视线,可能树丛后的那个人此刻正恶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将她吃了呢。
不过宿疏丝毫不觉得冒犯,这个小朋友很有意思,比她见过的芸芸众生都要有趣。
宿疏的直觉不错,栀雨确实躲在茂密草丛后面,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宿疏,好像一见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就会冲出来一样。
不过宿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没了栀雨在跟前,她倒是恢复了几分清冷疏离,浅笑着跟时聿打太极。
“陛下驾临琅桓,未能及时接待,是宿疏唐突。”
“无碍,朕此次前来倒确实无意暴露行踪。”
两个人都是人精,你来我往的一份商业互吹是少不了的,不过不知是因为都带着几分的自恋还是如何,两人看着倒是还格外受用,一时间周遭的氛围也其乐融融。
就是苦了躲着偷听的栀雨,他不理解两个人为什么要夸来夸去,什么敬仰,什么心向往之,他听的晕晕乎乎,却也慢慢摸索出来,她们说的不过是没有营养的哄人话罢了。
到底事前与宿疏通过气,也早就在你来我往中商谈完了益处,没多久宿疏就看似不经意的提起。
“陛下此次前来,可有何事要办?”
见宿疏给了台阶,时聿从容又带了些内敛的开口:
“朕素闻琅桓山巍峨壮阔,此次前来祭奠当年烈士,又离着近,便想着如何也要见识见识。”
时聿话说着有几分不要脸,这琅桓山光秃秃一片,到了晚上又冷飕飕的,杂花野草疯长的树,整座山除却了琅桓静姝和境域根据地外就没有什么看头,到也难得她说的这么委婉又直白了……
宿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扯着嘴角微笑。
时聿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她眨巴了下眼睛,继续例行着该有的步骤。
“朕听闻啊,琅桓有名草,是为百年难遇的奇药。是叫什么来着……”
“琅桓静姝,陛下。”
宿疏眯着眼笑,陪着时聿演戏。
她怎么不知道,陛下还有着演戏的爱好呢?
“哎,是了。”
“是这么回事,朕呢,有个好友,是重病难医,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这是日渐消瘦,郁郁寡欢。唉!”
时聿面上沉痛极了的模样,以袖掩面沉沉叹了口气,看她这模样,就好像还真有一位倒霉催的好友似的。
“陛下,这琅桓山确有这株药草,想来陛下也听过有关琅桓静姝的奇闻。
琅桓静姝,百年难遇,能安稳地长到开花更是难得。可偏偏,这株药草呢不能离根,否则不过半刻便会枯萎,而后凝为冰霜,遇风则化为乌。
不巧,鄙人倒也碰巧得知了这琅桓静姝的储存方法,却也苦于奇药没有用武之处。如若这株药草能稍解您友人之痛楚,让陛下不至为此忧心,倒也实算是一大功益了。
“域主深明大义,那朕大恩不言谢。”
时聿重重抱拳,像模像样。
“惭愧,哪比陛下宵旰忧勤,尽瘁事国。”
宿疏弯腰虚扶,人模人样。
此事一了,宿疏开始拐弯抹角的跟时聿诉苦,又旁敲侧击暗示着清锁寒此行的不道德。
时聿微微一笑,又跟她你来我往拉扯许久,这次谈话才算终结。
双方达成目的,连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不少。话题终结了,宿疏也没忘那边生气的小朋友,伸手一让,就独自往一边走去,等着时聿哄人。
不等时聿去找栀雨,宿疏一走,栀雨自己就冒了出来。
他还正生气着,但还是一步步挪到时聿跟前,却还是气鼓着脸颊,不说话。
“她没有恶意的,不生气啊。”
时聿拉着人往凉亭去坐,又拉开栀雨的衣袖看他的手腕。方才过来时她注意到了栀雨垂落的手腕在颤抖。
“不是,好人!”
栀雨扭头,乌黑的长发唰地甩至身前,被微风吹拂着丝丝缕缕扰到面上。他臭着表情甩了甩头,不接受时聿给宿疏的洗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愤懑地摆着自己披散开的长发,双眼直勾勾盯着时聿来展示宿疏的恶劣,虽然不敢说什么话惹时聿生气,却还是一刻不断散发着冷气来示意自己的不满。
一直到此刻时聿才恍然意识到,方才互吹太用心了,她忘了给宿疏要栀雨的发带。
等再见面了一定要要过来。
心里想着时聿又伸手将少年乱动的手臂拉过来,运着内力将他手上淤青推开,不过让她稍稍惊讶的倒是这淤青虽看着厉害,其实用力并不深。
只是栀雨手臂容易显伤,因此才显着颜色深了些。只是,如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宿疏那被发带缠着的手臂,可是明明朗朗受了栀雨一掌。
而栀雨所学内功阴冷,所出之掌力后劲儿重,现在看来,倒是苦了宿疏了,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在找个地方躲着疼的打滚呢。
“栀雨不喜欢宿疏么?”
“不喜欢!”栀雨愤懑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哦?为什么呢?”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时聿稍稍偏了偏头,眼波流转间到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家栀雨这么愤懑。
按理说照着栀雨这超绝顿感,宿疏又是那么个人精,她就是直勾勾的骂栀雨这小傻子都听不出来才对啊。
听时聿问原因,栀雨更郁闷了,就连身上的气压也低了许多,扭着头不愿意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开口:
“栀雨,打不过。”
“啊?”时聿闪了下眼睛,不由轻笑出声,看着栀雨气的鼓着脸颊,觉得好玩的笑弯了眼眸。
“不许,笑!”
“咳,好好,不笑,不笑我们栀雨啊。”
“就差,一点点!”
“下次,肯定,可以!”
边说着栀雨还伸手比了比,心智不高,自尊心不小,格外执着的表达自己不比她弱多少。
时聿见她家小少年真有较劲的意思,也不再揶揄,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认真着眼神对着少年。
“好啦,栀雨也不用难过,你如今还小,武功根基并不深,平时也难遇上武功高强的对手,偶一接触她这老狐狸,不比宿疏也不丢人。”
“回头我让林霖多和你连连手,总有一天能打过的,嗯?”
“嗯!”
时聿不知道,就在她以为将小栀雨忽悠好了的时候,栀雨却仔细思考了时聿的话。
林霖,打的过。
宿疏,打不过。
宿疏,更厉害。
找她,练手!
可怜的栀雨没想到的是,从这以后每次找她练手都会被她拐走一两样东西,甚至更严重的还被调戏了一两回。
甚至就他的小脑袋瓜,后来差点整个人被宿疏忽悠走,从此看见宿疏就想逃走。
只是这些惨痛现在的少年并不能理解,至少他现在还想着从宿疏那里练手,最后,打败她呢。
而这边被两人念叨着的宿疏,则是已经走到了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背靠着一棵高大的树木,伸手将缠在腕间发带解开,赫然见到的就是手臂上的一片淤青。
倒是不想那少年力气这般大,也罢,倒是难得遇上这般有趣的人,偏她身边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无趣。
宿疏平静着的将手上淤青化开,看着还挂在手上的发带,想了想将其收入容纳袋中,又从其间摸索出一条墨绿色的丝带随意地拿在手中,转身走向亭台。
“小朋友,你的发带。”
听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栀雨紧了紧拳头,还是走过去要自己发带。
“拿来!”
栀雨伸出手,冷着脸看着宿疏,身上在源源不断朝着她散发冷气。
“给”
宿疏笑眯眯地将手中发带递给莫忆。
“我的!”
“丢掉了。”
“为什么!丢掉!”
“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个发带在咱玩闹的时候被不小心震断了,我原本想着收起来以后给你的,可偏说时迟那时快,忽的一阵风,就被吹飞了。”
“放心啦,这个是新的,没用过。”
栀雨看着宿疏手中的发带,就想一扬手,让它也被风吹走。
“你若是生气,也可以一扬手,让风吹走,这样就公平了。只是我可只剩下这一个新的了,到时候你就只能披着头发了。”
好似预判了栀雨的想法,宿疏好意提醒。
“我们今日肯定无法到地方的,晚上虽说可以在境域过夜,但那里是我办公的地方,也没有多余的了。境域最近没钱,点不起蜡烛。这里的天黑极了,见不着月亮,周围一片黑咕隆咚的,你披着头发……”
“闭嘴!”
想到那个画面,栀雨莫名一缩,抬头看见夕阳就要落山,伸手扯过发带,迅速将头发绑了起来。
栀雨看着宿疏勾起的嘴角,想打人,打不过!讨厌!
接下来的路程,栀雨也不玩了,紧紧跟在时聿身边,陌离落后一步,而宿疏,她双手扣在脑后,也不着急领路,就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到还不需要她带路,她就慢悠悠地跟着,小动作多的很,不时四处看上两眼,就跟出来散步似的,哪里有半分境域之主的模样。
夕阳伴着橙红色的天际,缓缓下坠。新月在青蓝色的天空中逐渐上升,宿疏仰头瞧着不断变化的天象,吹着口哨悠悠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