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白绒绒一团，小狐狸

“当年你离开……我以为——”

“以为它死了吗？”

“嗯”

“哼，青山交给我养，我怎么会让它出一点意外。我走之前可是专门交代了人好生看管着呢。”

倒是你们，说好的一起回来养我的，却一个个一去不复返。

“阿芜，当年你究竟为何离开京都？”

时聿搂着瑾儿，一下下梳理着它的毛发。明明是问戚芜的，眸光却未看向她。

戚芜抿了抿唇，跟着蹲了下来，伸手捏着小狐狸毛茸茸的爪子，神情难得有些沉闷。

“那年你们出征时，我已十七。”

“作为一直寄养宫中的郡主，十七岁，已到了出嫁的年纪。”

“那一年，太后一力张罗着我的婚事，先后举办了几场大的典礼，无法我跑去太皇太后那里大闹一场，方躲过了被嫁出去的命运。”

戚芜捏了捏瑾儿的小爪子，然眸光却未聚焦，好似陷入了回忆。

“好死不死，偏那时遇上一个道士说我有血光之像，若不嫁人以抵血腥便会损害国运。”

“纵先帝不信，谣言却自此散播，愈发离谱。终究，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皇祖母对我说去灵隐山躲上几年，等过了风头再接我回去。可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就连你们……战败，我都未尝得到消息。”

“……后来还是师傅不忍告诉了我，可那时却为时已晚。”

“等我匆匆赶回京城，你们已成弃子，将军府早被抄了，就连桉桉，也已被关押在大理寺两年。”

戚芜松了手，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双臂环着膝盖，手指紧紧攥着衣袖，神情低靡。

“我一直在想，当年我若不那么听话，若能早些得到信息，早点回来，结果会不会不同？”

“至少……我可以护着桉桉。”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般，纵至亲之人蒙受灾难，她却一无所知。

“阿芜，不是你的错。”

时聿一手搂着瑾儿，下巴蹭了蹭小狐狸的脑袋，一手拉着戚芜起来。

“戚芜，都过去了。”

时聿放开戚芜的手臂，往后一步靠在栏杆上，俯视着这偌大的皇宫。

洁白的雪积蓄在屋顶，树杈。琉璃红瓦被遮掩在银装素裹之下，亦如危机蛰伏在繁花似锦之下。

“灾难到来之前，谁也无法预料。我们唯一能做到的，是让自己足够强大。”

“强大到，能够护住灾难下要护住的，每一个人。”

“吱~”

时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

小家伙周身毛发檐上雪般的洁净，独尾巴尖上缀着蓝，眉心带着白金色的印记，一双冰蓝色的狐狸眼犹如弥漫着蓝雾的湖泊，流淌着无尽的寒凉。

只是性子却热烈，也许只是对着熟悉的人展露柔软。

许是那茂密柔顺的毛发的影响，瑾儿浑身小火炉一样暖和，纵心情再是低落，只是抱着它便暖和了心间万般寒凉。

“瑾儿乖啊。”

时聿手指轻轻戳着瑾儿的眉心，眉目间的柔情是他都未尝察觉的柔软。

“阿芜，回去吧。”

时聿抬眸，眉眼染上笑意，那一刹那，他眸光中闪烁着的星芒好似揉碎了苦痛，星星点点，散落着温柔。

那是深沉、内敛却又无比炽热的，独属于戚芜的，温柔。

那双平日即便冷寂着神情都美的不可方物的桃花眼，此刻更是蛊惑的戚无一愣一愣的。

“谢谢你，把瑾儿带过来。”

也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